5，做饭
柳疯子从来没有为了谁奋不顾身过，因为不需要。 “这庙倒是不漏风，砍点柴吧。” 他曾经有把剑，但是丢了，准确来说是砍了骨节、筋膜导致刃口受损，坏了。 “总感觉，”柳疯子歪了歪脑袋，看着地上堆着的树木，说道，“这种怪树不大对劲。”大部分的树很正常，但偶尔会冒出几棵怪异的变种，无法长出绿叶，最终干枯死去。 “究竟是为什么呢……感觉这里还挺正常的啊？除了不怎么下雨之外。”柳疯子看着树说道。 他掂了掂斧子，思索着自己该从哪里下斧，因为树长得很扭曲，这些树比其他树长得稍快一些，刚开始会疯狂地生长，最后会突然枯萎。 “上回锯开一棵，结果还流出了一些奇怪的不明物体，”柳疯子皱着眉说道，“这次会发生什么呢？”他举着斧子，犹豫再三，选了一个不容易被溅一身的角度，举起斧子，抡了下去。 噗——！ 柳疯子躲开了灰色的不明粘液，看着地上这一摊液体，好诡异。“嗯……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啊？”他看着还在往外渗东西的树，说道。 等液体流得差不多了之后，他再次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真的不会溅在身上之后，再次一斧子砍了下去。 噗——！ 又一次小心翼翼地躲了开来，又腥又臭，柳疯子皱着眉头说道：“太他娘的臭了，这是树拉稀了吗？” 如此重复了三次，树断了，等着彻底没有动静了之后，他皱着眉，继续将树分尸，有好几次他都快吐了，因为实在是……臭！ “每一百棵树就有一棵，恶心死了，什么玩意。” 他捻起一根根树枝，把它们塞进搭起来的简单炉灶里，用火石、火镰引燃了，把水倒了进去，再扔了一条咸鱼进去，又扔了两头蒜，完了。他并不会做饭，所以只要能熟那就是胜利。 看着锅里的咸鱼，柳疯子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知道大海鲢能不能不要老来捣乱，不然何至于吃咸鱼。这咸鱼好像是条……小海鲢？ 诶？这是什么鱼来着？ 他只是看见它游过来了就抓了，忘记思考这是个什么鱼了。 “怎么办……光顾着腌了，这鱼能吃吗？”柳疯子看着这条疑似海鲢的鱼，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办。“算了，”他耸了耸肩说道，“反正能用真元排毒，毒不死我。” 等了有二三十分钟，锅里的鱼仿佛可以吃了，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又炖了十分钟。 熄了柴火，他不确定地说道：“应该可以吃了……吧？” 他原本想盛出来，但是一个大点的碗都没找到，索性等灶台凉下来之后，直接趴在灶台旁边，找了一双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筷子，把鱼rou放进了嘴里。 别说——真有毒。 柳疯子也不急，毒性并不大，慢慢排出去就好了。 鱼还挺好吃的，虽然除了他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人敢吃这玩意儿。“吃就吃了，总比啃犀牛妖的尸体好。”柳疯子吃着鱼rou想道。 他年少时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有时候一段时间实在饿的没有办法，于是就跟着妖群捡掉下来的妖rou吃。 妖rou的味道很腥，但吃了六天之后，也就习惯了，反正他肠胃好得很，估计是在那时候练出来的。“嗯，吃完了，”他将毒缓缓排出，说道，“这些树也活不久，干脆当柴烧了吧。” 掌门每个月会捎过来几只猫，即不过于贵重，又不容易被人嫉妒，他也能继续维持胸无大志的状态，一石三鸟。猫不能吃咸鱼，于是他拿上钓竿，准备外出抓鱼。 猫们自己可以吃老鼠，因为他爱养猫，偷吃的老鼠少了不少，但他还是想去抓几只鱼给自己的猫打打牙祭。走出庙门，阳光还挺明媚的，柳疯子的皮肤很白，白到有点不正常，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兜兜转转，他出了村子，沿着苦水河向湖的方向走去。 白花花的盐碱很硬，嘎吱嘎吱地响个不停，柳疯子一边向前走着，一边看着苦水河，一眼就能看到底，别说鱼了，水草也没几根。 走了十里地，地上躺着一个人，仿佛是死了，地上全是血，连抽搐都不抽搐一下。 柳疯子走了过去，看着他，此人腹部有一个很深的爪痕，估计是被妖杀死的小兵，甲胄不给力，透了。他静静地看着，等血彻底不留了之后，把他的储物戒指拿了下来，把他埋了。 “兄弟，你看啊，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啊？你这些东西都用不着了，我就拿着了。” 大梁的兵早就自顾不暇了，他呢，不是大梁的人，宗门在大梁没有领地，他对大梁没什么义务，拿就拿了，再说了，大梁拿东西的时候没跟别人商量，他拿大梁东西还需要商量吗？ 过不了多久，盐碱就会从新盖住这里，谁还会记得，这里死过一个小兵。 “嗯，不错，剑还可以，”柳疯子很满意，笑道，“上一把坏了，就暂时用这个吧。” 他并不拘泥于这玩意儿谁曾经用过、怎么用，就是给他一把菜刀，他也会想办法用成兵器。 钓鱼很顺利，没有大鱼来捣乱，钓了三四条之后，他收拾鱼竿往回走。 他总不御剑飞行，因为这等同于对所有人大喊：“快看啊！这儿有个修仙的！”而半仙这个称呼就模棱两可一些，可能是坑钱的，可能真会算卦，可能是自称，不一定能联想到是修仙的人，就安全许多。 他的工作不是协助大梁，更不是杀妖，而是探子，就算是个双料骗子，也比暴露了好得多。 当初掌门选他做探子的时候就问了一句话：诸位觉得他跟天下大义之类的词有关联吗？还有比此子更像是坏人的弟子吗？ 最终，柳疯子全票当选，成功开展情报工作。 的确，他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看上去就像是会在夜黑风高时杀人放火的家伙。 柳疯子走回村里，已经是深夜了，星空倒是很美，村里人全都在家熟睡，并没有人发现他的行踪。他走路很轻，几乎没有声音，他整张脸除了那对三角眼之外，怎么看怎么像是女生，事实上他年轻时经常被人认错，所以他几乎刻意哑着嗓子说话，让别人不必搞错性别。 他有时甚至很纳闷，自己是不是在娘胎里生错了性别，可毕竟他没有家室，这种事情也找不到人问啊。 不过就算他家人还活着估计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就是了。 看着山上的庙，他笑了，喃喃自语说道：“乖乖，你们可要快点跑啊。” 这声音很温柔，很尖，听不出阳刚的意味……倒像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