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计划不变
此时，李自成正骑在高头大马上向北京赶来，前面十几万大军，后面跟着十几万大军。 看着自己的人马浩浩荡荡，李自成又找到了自信，“军师，朕觉得我们应当继续围城，将那皇帝老儿抓住，一举定乾坤。” 进城抓住崇祯皇帝，逼迫崇祯皇帝写下退位禅让诏书是牛金星出的主意，李自成觉得这个办法非常的好，造反十几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如果进不了城一切白搭。 “皇上，咱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吧。”，宋献策答道。 在宋献策看来，被偷袭属于正常现象，打仗吗？双方都在运用计策，都在想出其不意的打击对手，胜败乃兵家常事，损失几万人马对于农民军来说也不算多大的事儿，但一下子损失六员大将却是极不正常，谷可成、任维荣、李及都是百战之人，朱成矩、刘玉尺也打了好多年的仗，小袁营纵横豫东徽西多年，两个人也是战功卓著之人，由其是攻城总指挥权将军刘宗敏被打死的经过非常的蹊跷，不能不让宋献策隐隐感到大事不妙，他反复的看过刘宗敏头上的伤，猜不出来是被何种利器所伤，但宋献策隐隐感到，来勤王的人不简单。刘宗敏何人？别说周围全是自己的部队，身边的亲卫护兵都有三百多人呢，怎么就那么轻易的被打死了呢？到底是怎么被打死的，宋献策曾问了刘宗敏的好几个卫士，大家谁也说不上来，都说刘宗敏突然的从马上栽下去便死了，甚至都没有说一句话，宋献策感到太不可思议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呢？但宋献策猜到对方早就瞄上了刘宗敏，偷袭打死刘宗敏的目的就是让农民军混乱，趁机攻击农民军，如果是这样，对方的指挥官的智慧和谋略令人可太可怕了。 卫士没有受到攻击，突然间单单打死刘宗敏，这本身就非常的可怕，并且，卫士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宋献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官军到底用的是什么办法。 另外，进城的三万多人，也被人家消灭了，即使不消灭，也降俘了，这又是一件不可思议的情况，兵法云：五倍可攻之，十倍可围之，这需要多少的兵马才能做到呀？如果对方兵马甚多，为什么追击了一下子就撤了呢？为什么不趁机追杀？追杀可以说是扩大战果的最理想的方式。昨天，派出去的瞭哨侦察回来说，北京城上守卫的人马突然的增加了好几倍，宋献策搞不清这些人是前天晚上偷袭他们的兵马，还是召集了老百姓。但不管是那样，北京城是不好打了。 其实，宋献策心里清楚，北京城是打不下来的，机会已经错过了。但就这样撤军，他不便说出来，李自成肯定不乐意，其它的将领也不会赞成，所以，宋献策觉得只能去试一试，有希望更好，败了也能让将领们了解了情况，讨论下一步行动时也容易形成一致意见。 宋献策最怕的是农民军和官军胶在了一块，发现情况不妙，还脱离不开，他知道明廷肯定还有援军不断的赶来，越往后对农民军越不利，从战力上讲，同等数量的农民军还是打不过官军的。 “也好！”，李自成想了想说道，这么多的兵马参战，战术不能说变就便，如果那样，很可能因为命令传达不到引起混乱，反而更不好。 牛金星觉得宋献策说的对，其实，牛金星经常的研究兵书，也懂军事，不然，也不会受到李自成的器重，“皇上，不管怎么说，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 李自成知道牛金星说的是什么意思，其实，他也判断出北京城打不下来了，就是有点不甘心。 这么多年来攻城略地，经验告诉李自成，攻破城池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里应外合，先前派进北京城的几百人一点消息也没有了，李自成便知道这些人不存在了，北京城的城池特别的高大，前所未有，没有内应，根本打不下来。 只是，就这么撤退了，确实太窝囊，骑虎难下的滋味不好受。 这次东征，起始的李自成并没有想攻打北京城，也没有想到能打到北京城下，他只想将周围的官军扫荡干净，弄点钱粮。 去年，从襄阳一路向北，打败孙传庭，攻取西安城，一路收集了众多的人马追随，这些人每人都张着一张嘴，吃饭都是大问题，所以，养活部队就成了头等大事儿，陕西除了关中，其它的地方都是穷地方，这十几年来闹灾，打的粮食连自己不够吃，怎么能有多余的粮食，再说关中这几年也闹灾，甘肃那个地方就更别提了，平常的时候都是不毛之地，唯一产粮地方就是河南、湖北，另外，山西十几年没有闹动荡了，应当也不错，所以，李自成和众将商量后决定对河南、山西用兵，两个目的，一是弄钱粮，二是消灭周边的官军，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 宁武关一战，李自成怕了，这才想起来官军还是很能打的，周遇吉几千人马打死他七万多人，让李自成又想起当初揭竿时的情景，那个时候，两三千的官军就能追打他几万人，如果再这样打下去，兵都打没了，他拿什么割据？可是，大同的姜瓖、宣府的王承胤的主动投降，又让李自成觉得机会难得，当兵临北京城下时，李自成觉得官军就这么回事儿，由其是半个时辰不到就消灭了京城的十几万守军，让李自成彻底的觉得该自己坐天下了。 刘宗敏派人送来有人打开了北京城的城门的消息，着实让李自成兴奋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老天保佑，这也太容易了。 当然，李自成知道这是他先前派进城的人发挥了作用，他后悔上午派杜勋进城去和朱由检谈判了，当皇帝不好么？干嘛非要当王？咋搞的吗？这心里怎么老是怕那个没有见过面的昏君呢？他有什么可怕？我为什么要低人一等？可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大军竟然败回来了，让李自成疑惑极了，一脸的雾水，这怎么回事儿？随后，刘宗敏的尸体运回来，李自成才知道情况比败退还严重。 无论如何，李自成觉得应当再攻打北京城一次，打下来最好，打不下来也死心了，宋矮子早就说了，如果这次打不下来，再打北京城需要六年以后，他是相信宋献策说的话的，这老宋人长的不咋样，占卜算卦预测未来的本事还是有的。 “炮队都跟上来了吗？”，李自成问身边的传令兵。 “皇上，都在后面跟着呢！” 宁武关一战，火炮的作用让李自成大开眼界，周遇吉那斯就是用的大炮干死他那么多的兵马的，所以，李自成不仅收缴了周遇吉留下的火炮，还将大同、宣府的一部分火炮带到了北京。 过去，火药已经在农民军中广泛的使用了，装到陶瓷罐子里，埋到城墙下就能将城墙炸塌，火炮那玩意李自成见过，只是那玩意太沉了，携带很不容易，由其是山区，所以，农民军将领都不喜欢那玩意。 现在，李自成明白了火炮的作用，所以，将火炮看的非常的重要。 “臣建议我们能不用火炮还是不用火炮。”，牛金星说道。 “为什么？”，李自成有点不明白牛金星为啥这样说，奶奶！过去，老子没有大炮也就算了，现在，有大炮了，为啥不用？ “皇上，北京城的火炮比咱们多，比咱们的大。” 牛金星这么一说，李自成便明白了，看来以后要征集能工巧匠多造一些像火炮这样的兵器呀。 火药由华夏人发明，火炮却是西方人首先研究出来投入战场的，西方人习惯用口径表达火力的大小，华夏人习惯用火炮的重量表示火炮的威力，意思差不多，口径大、炮管长，火炮的重量就大，威力也就大。 目前，李自成的农民军所具有的火炮基本上都是小型火炮，所以，牛金星才说能不开展炮战便不要展开炮战，真要是进行炮战，农民军不占优势。 另外，这个时候的火炮基本上全都是铸铁翻砂制造的前堂炮，作战效率不高，都是先装火药捣实了，然后将炮弹装进去点火，发射完毕后下一炮重复进行。 不过，火炮的大小决定了火炮的射程和弹丸的杀伤力力。 由于火炮的重量较大，一般野战用的火炮较小，守城用的火炮的较大，所以，牛金星才有这样的建议。显然，农民军缴获的火炮和从大同、宣府拉来的火炮都是野战炮，炮火不及北京城的火炮强，数量也没有北京城的火炮多。 当然，北京城的城墙上除了大型红衣大炮外也有小型火炮佛郎机，大炮小炮的结合构成了一定范围的火力的全覆盖。 佛朗机，是明人对葡萄牙和西班牙的称谓。 佛郎机一词本是近代以前土耳其人﹑阿拉伯人以及其他东方民族泛指欧洲人所用的名称。印度斯坦语作Farangi，波斯语作Firangi，均为法兰克(Frank)一词的误读。 法兰克是六世纪征服法兰西地方的一个日耳曼族部落集团，***教徒同他们早有接触，故后世称欧洲人、同时也称西方的基督教徒为佛朗机。中国人称葡萄牙为佛朗机则是从东南亚的***教徒口中传来的。 佛朗机炮属于早期的后装加农炮，明嘉靖元年由葡萄牙传入中国，由于明人称西方人为佛郎机，所以这种炮便被叫作佛朗机炮或者简称佛郎机。 大明正德十二年，葡萄牙人来到中国，按照他们的传统每天需要举行升旗仪式，升旗鸣炮的时候，却被广州人误认为是要开炮滋事，明军准备和葡萄牙人开战，最后，经过一番煞费周折的解释，明朝官员方才疑云渐消，但肇事的葡萄牙人所用的佛郎机火炮由此受到中国方面的格外关注，很多的人对葡萄牙人的火炮产生了兴趣。 明朝嘉靖元年，时任广东巡检的何儒，在泊于此地的西班牙、葡萄牙商船上看到一种新式火炮，射程为两千尺，嘉靖三年，何儒得到其制造方法，仿造出了第一门佛朗机炮。 由此，明廷开始大量仿制，第一批次造了三十二门，每门重约三百斤，母铳长二点八五尺，配有四个子铳，之后，明廷又陆续仿制出大小型号不同的各式佛朗机，装备了北方及沿海军队。 佛郎机炮属于速射炮，最大的特点是射击速度快，炮由母铳和子铳两部分组成，子铳可以先装好，打仗时直接填装压到母铳上点火就行了，使用的炮弹有两种，一种是独子，一种是散弹，与红衣大炮比较起来各有优劣，红衣大炮弹丸大，射程远，佛郎机炮弹丸小，射程近，但射击速度快。 另外，佛郎机还有一个优点，就是红衣大炮射击几次后炮身发热，容易引发火药自燃，需要冷却后才能继续射击，佛郎机炮由于是更换子铳，便没有这样的缺陷。 但由于这个时候的加工制造技术相对落后，母铳和子铳的结合不够封闭，决定了佛郎机炮的射程远不如同样大小的一体炮。 雷鸣陪着朱慈烺视察，早就注意到了城墙上的火炮，趁着朱慈烺和大家说话，雷鸣仔细的看了佛郎机炮，一眼就发现了佛郎机炮母铳和子铳之间存在的密封缺陷，也发现将子铳压实在母铳时存在的问题，作为后世的人，要解决这些问题非常容易，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因为他知道弹药发射的原理，而这时候的人多数则没有人知道这个原理，更多的人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要提高军队的战斗力，除了进行整顿、解决人本身问题外，武器装备也是决定战争胜负的主要因素，明人所处的良好的生活环境就决定了明人普遍的不如女真人和蒙古人彪悍，但利用武器打败甚至打怕女真人和蒙古人也不是很费劲儿的事儿。鉴于这个时期的生产技术，雷鸣觉得一下子制造出步枪是不现实的，那个容易炸膛的前膛枪他也没有看的上，但这个时候将大量的制造技术比较粗糙的火炮装备部队非常的有可能。 另外，雷鸣想到了制造手榴弹，这玩意除了铸铁就是木把子，制造容易的很，发火可以用药捻子，笨是笨了点，好使就行。 带着四百前锋的张鼐看到北京城上的人的头上全都蒙着白布蒙了，过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娘呀，皇帝老儿死了，这些人是给皇帝老儿戴孝嘞。 立刻、马上，张鼐派出两名骑兵去向李自成报告。 李自成接到这个消息吓了一跳，我的娘，皇帝老儿死了？咋回事儿吗？投降过来的那几个官员不是说皇帝身体很好，精力很旺盛吗？ “将黎志升、杜勋给我叫过来！” 黎志升，山西督学参议，李自成打下太原，黎志升投靠了农民军。一天夜里，李自成突然想了解崇祯皇帝朱由检的个人情况，便将黎志升叫了过去，黎志升一个月前去过北京，见过崇祯皇帝朱由检，据黎志升讲，崇祯皇帝三十出头，身体很好，除了鬓角有了白发，其它的地方没毛病。 这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牛金星听到前来报告的骑兵说皇帝朱由检死了，全城的人都在戴孝，便兴奋了，“皇上，这是上天在帮您呀！这皇帝老儿死了，北京肯定是乱了，正是好机会呀！” 宋献策却不以为然，“我们也别高兴的太早了，我们获得的消息是北京城上守城的人多了好几倍，大家想一想，肯定是小皇帝登基了，并且小皇帝很有办法，很快笼络了人心，不然，北京城上也不能增加这么多守城的人，另外，如果局面控制不住，小皇帝肯定不会向外公布老皇帝死了的消息。” 宋献策这么一说，刚刚高兴起来的李自成兴奋劲儿就没有了，宋献策说的没有错，肯定是这么回事儿，“我们怎么办？” 宋献策捻着短短的山羊胡胡笑道：“对我们来说，这仍旧是一个好消息，老皇帝死了，下边的人不管是大臣、还是王公，就会利用这个机会争夺权力和好处，明争暗斗、暗中较劲儿是肯定的，他们表面上守城的人增加了，实际上人心不稳，只要我们集中一点，不惜代价的猛攻，就能吓坏不少人的胆子，只要有人退缩，这北京城就算是完蛋了，用不了多长的时间，我们肯定能攻进城里。至于老皇帝是怎么死的？在下看，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 牛金星点头，“老宋说的有道理！只要我们打进城里，禅让诏书还不是我们来写？不管盖老皇帝的印章，还是盖小皇帝的印章，效果是一样的，嘿嘿！不瞒皇上，这禅位诏书怎么写，臣已经有了腹稿。” 李自成一听便高兴起来，顿时，喜上眉头，“传令，大军加快速度!争取今天就打进北京城！” 北京城的城墙上，众人送走太后张嫣和皇帝朱慈烺后聚在一起，显然要对李自成的农民军的行动进行判断，雷鸣说道：“不管李自成来了是攻击一处，还是四面围城，我们的原则不变，守住城展开狙杀行动，只要杀了他几名大将，流寇就群龙无首了。在本王看来，李自成集中攻打一点的可能性比较大，但肯定不会去攻打外城，最大的可能就是攻打安定门与德胜门之间。” 这个是肯定的，打下外城也没有用，内城和外城之间还有一道高大的城墙相隔呢！农牧局已经知道这个情况了。 巩永固、刘文炳、马岱、周刚等都认为雷鸣说的对。 首先，农民军不可能攻打城门，北京城的城门不仅异常高大，外边还修有瓮城，箭楼射击的也很巧妙，攻打城门就是找死。 第二，北京城各处城墙都差不多，四周的地势都比较开阔，都适合集结大兵团作战。 第三，不管是谁，没必要舍近求远，李自成的农牧军从北边来的，直接就到了北城外。 所以，李自成集中攻击北城的可能性最大，其次是去攻打西城，毕竟西城外的护城河农民军前天曾经填进去不少的东西，再填起来容易些。 “这样！巩驸马和刘爵爷去安排做好准备，一旦确定了流寇的攻击地点，迅速的将周边的佛郎机炮运过来，咱们不仅要弄死李自成几个战将，还要干死一些士兵，让李自成知道山不是堆的，丫丫葫芦不是勒的，北京不是他李自成想来就来的，只是不知道炮手够不够？” “炮手确实不够，但也能抽调三十几个。”巩永固说道。 李邦华插言道：“王爷！下官我会呀！” 雷鸣笑了，“这事儿要是让首辅大人去干，我们几个还不要找块土坯撞死算了？” 李邦华却严肃的说道：“下官说的是真的，建虏打过来几次，下官都在城上cao炮来着。” 李邦华这么一说，蒋德璟就笑了，“首辅呀！己已之变，你还开炮打伤了满桂呢？” 李邦华听到蒋德璟开的玩笑就急了，“蒋公，这玩笑可开不得呀！那次本官只是负责城池的防御指挥，开炮打伤满桂将军的可不本官呀！本官只是代人受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