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九号仓库

    雅芳阁内，雨公子已经离开。

    一直关注他行踪的侯大勇面色难看：“这个肥四死哪去了，怎么还不回里。”

    史行一边和姑娘调笑，一边说道：“不会是给人抓走了？”

    侯大勇心念一动，这个肥四办事向来聪明利落，这次迟迟未归，一定发生了什么状况。

    史行看着侯大勇表情，哈哈笑道：“不会被我说中，真的被人抓走了吧。”

    侯大勇皱道：“会不会被莫威赫这小子抓走了？”

    史行嗤笑说道：“他有那个胆子。不过这小子最近老是找你事，为什么？”

    侯大勇说道：“几条小乞丐的命而已，说起来还是自己的良心作怪。他也是可惜了，有着这么得天独厚的背景，有明哥再加上他娘在天武山庄的关系，何至于到这种地步。”

    史行说道：“不是一路人吧。”

    侯大勇说道：“只是个蠢货而已，到现在我都看不透他，不知道他一天天想要干什么。”

    侯大勇幸灾乐祸继续说道：“只希望他不要干蠢事，现在都是小打小闹，发生的事大家看在他娘的面子上容忍他。真要捅了大漏子，明哥第一个收拾他。”

    史行问道：“你是说九号码头那边吗？”

    侯大勇诧异道：“你也知道？”

    史行说道：“这都不算什么秘密了，我们常捕头早就和我说了，还让我给你打掩护。”

    侯大勇哈哈笑道：“常闯真是好兄弟，你也是。”

    史行趁机道：“侯哥，九号仓库里到底有什么？”

    侯大勇说道：“你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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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威赫带着四名捕快打晕门口的守卫，悄悄潜进仓库。

    仓库静悄悄的，里面只有一些摆放杂乱的桌椅和一些废弃的麻袋。

    莫威赫觉得这里不应如此简单，和手下四散找寻。

    一名捕快拉起一块木板：“大人，这里。”

    莫威赫凑过去，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他下意识的掩住口鼻。

    木板下面是一张梯子，里面有着昏暗的灯光，隐约可见一排排栅栏。

    栅栏后面有人影闪动，偶尔有啜泣声传入耳中。

    莫威赫带着捕快鱼贯而下，眼前场景不堪入目。

    栅栏后面关着一名名女子，蓬头垢面，衣不蔽体。

    莫威赫注意到，这些栅栏并不是并列排布，而是围绕成一个圆形。

    莫威赫下来的地方是中心点，所有女孩都看得见。

    这些女孩看见莫威赫等人，双目无神，只是直愣愣的看着他们，仿佛失去了灵魂。

    环视一周，莫威赫估计，最少有上百个栅栏。

    莫威赫头皮发麻，建造这么大的地下空间，囚禁这么多女子，天明帮到底想干什么。

    他又想到，这么多女子失踪，为什么没有人报案，还是所有案子都被压下？

    他似乎触及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莫威赫带着捕快沿着栅栏走，里面的女人大多数蓬头垢面，还有几名缺手断脚。更有一名女子鼻子和耳朵都没了，莫威赫注意到，那些残缺处，有牙齿印，像是被人咬掉的。

    莫威赫觉得有些荒缪！

    路过一个栅栏时，里面双手抱膝女孩有了反应，扑到栅栏门上：“大人救我。”

    莫威赫定睛一看，正是小乞丐。

    也许是刚关上两天，这个小乞丐野性未驯，还没有麻木不仁。

    莫威赫大喜，抽剑砍断铁锁，先把小乞丐救出，其它人稍后在议。

    这个地方总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整个地方只有门口有守卫，太反常了。

    莫威赫宁愿一进来面对十几名对手，也不愿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中，一个人也看不见。

    但愿他的想法是多余的，莫威赫带着捕快们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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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号仓库门口，苏明和肥四在等待。

    肥四双手被苏明背后，用绳索捆住，双脚同样如此。

    嘴巴被塞着一块抹布，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苏明被他吵的烦了，一把撤掉抹布，没好气的道：“你要干什么？”

    肥四陪笑道：“大人，尿急。”

    “想尿就往裤裆里尿，少说废话。”

    肥四涨红了脸：“大人，虽然小人犯了事，但也不用但出生对待。”

    苏明没有理他，又把抹布塞到他嘴里。

    呜呜的声音又响起，苏明实在被他吵的有点烦，拔下他嘴里抹布，给他双手松了绑：“快点解，不要磨磨唧唧。”

    肥四赔笑道：“腿麻了，帮忙扶一下。”

    苏明没好气的道：“事真多，不想尿就不要尿了。”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走过去扶肥四。

    异变发生，肥四双拳合并，重重击打在苏明腹部，剧痛直接让苏明弯了腰，随即脑袋又挨了肥四一拳。

    肥四毕竟是个练家子，两拳打在苏明柔软处，直接将苏明打趴下。

    苏明不可置信问道：“你敢袭击我？等会莫哥他们出来你能跑到哪去？”

    肥四哈哈笑道：“放心吧，莫威赫那小子现在可能已经是个死人了。你真以为这里是什么私刑仓库，不是的，这里面的东西比那恐怖多了。说实话，帮里没有几个兄弟敢来这里。”

    苏明问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肥四嘿嘿笑道：“吃人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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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威赫和三名捕快背对背，将小乞丐为在中间。

    他们目光四处巡视，期望找出暗中的人。

    就在刚才几人准备出去时，落在后面的捕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人被拖到后面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恐惧的感觉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砰”的一声响，头顶的木板突然关上，他们上去的路没了。

    昏暗的地下室虽然有上百人，却给人一种寂静无声的感觉。

    莫威赫甚至听得到油灯燃烧时，发出“剥剥”的声响，气氛诡秘而压抑。

    一滴温热滴在莫威赫脸上，他下意识的用手一抹，是血。

    莫威赫抬头，对上一双幽绿色眼睛。

    “上面。”莫威赫大喊，同时拔剑看向上方人影。

    另一名捕快反应也是迅速，拔剑就刺。

    诡异身影坠落，身体微微扭曲，躲过莫威赫二人攻击，落在令一名反应稍慢的捕快上。

    捕快发出一声惨嚎，一个身形矮小，顶着硕大枯槁消瘦脑袋的人，趴在他脖子动脉上，大口吮吸他的鲜血。

    莫威赫和剩下的捕快一惊，这是什么怪物？

    怪物扔掉捕快，嘴里说道：“呸，血是臭的，果然还是女人的血甘甜些。不过你们的血胜在新鲜，倒也勉强入口。”

    没想到怪物会说话，莫威赫问道：“阁下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嘿嘿，食物哪来这么多废话。”

    怪物说完，扑向莫威赫，这家伙身形看着瘦小，体型也不均匀。

    但是速度很快，莫威赫下意识的横剑在胸，挡住了怪物的一击。

    “小子反应挺快嘛。”

    话音落下，传来另一名捕快惨嚎。原来攻击他只是虚晃一枪，真正目的是另一名捕快。

    那人也算硬气，被咬住脖子也不慌，硬生生拔剑砍向怪物身体。

    怪物不敢硬接，松开捕快脖子，跳到不远处黑暗中。

    捕快捂住脖子，却止不住流淌的鲜血。

    莫威赫问道：“没事吧？”

    “暂时死不了。”

    这句话刚说完，捕快脖子迅速泛黑，眼睛翻白，浑身无力的倒下。

    莫威赫骇然，这个人嘴巴里有剧毒。就是不知道什么毒素发作的这么快，这么霸道。

    黑暗中响起怪物的声音：“怎么样，我这阴血毒煞还算厉害吧。”

    居然是毒煞，莫威赫内心一惊。

    武者突破先天境后，需要引煞入体，才能成就王道镜。

    也就是说眼前的怪物是王道境，比前几天的王贺还要高一境界。

    不过这个人明显走的不是正经路数，凝练的地煞也是偏门的毒煞，估计没有什么正经传承。

    一个门派或者家族发展，离不开一套厉害的心法和武功招式，其中最重要的是凝练地煞和接引天罡的法门。拥有这两种法门，才能产出源源不断的王道境，甚至是皇极境高手。

    很多江湖散人侥幸突破到先天境，却无凝练地煞法门，困死在先天境。

    这样的人往往会加入某个大宗或者大家族，这些人就是食客。

    眼前的这个人明显是个江湖散人，那这个人根脚有说法了。

    莫威赫灵机一动，这个人应该和天武山庄有些关系，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在天明帮的仓库。

    他想了想天武山庄的门人食客，想起一个人来。

    这个人叫他印象深刻，因为他吃人。

    那时候的莫威赫年纪不大，只有十四五岁。某天杨语倩神神秘秘的把他拉到一旁，带他去看一个人。

    指着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告诉他这个人喜欢吃人。

    这让莫威赫有些怕，这人在庄内当了一段时间食客，吃人的毛病犯了，把庄内一个侍女吃了。

    此人凝煞被邪气入侵，犯病时浑身酥痒，如同万蚁噬身，只有吃人可以缓解身体疼痛。

    这个恶习被人厌恶，逐出了山庄。

    当时莫威赫听了觉得很大快人心，现在却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吃人的恶魔不当场杀掉，出去后不会祸害更多的人吗，他有些不理解天武山庄的做法。

    当上捕快后，接触越来越多的事情，他明白天武山庄的立场。这个发迹只有百年的山庄，是个绝对利己者，只要对它有利的都为去做，反之亦然，从没就没有什么人道主义。

    莫威赫自己很难融入其中，它的一些做法很难认同，所以他只是个外人。

    “天湖散人”莫威赫喊出了这个名号。

    “咦，你居然认识我。”黑暗中传来声音，却不见人。

    尽管眼前的人变得苍老消瘦，莫威赫仍能依稀可辫以前食人门客的身影。

    “我已经好久没在江湖露面，你小子怎么见过我。”黑暗中的声音近了，莫威赫知道，此人就在周围的黑暗阴影里。

    “小时候有信见过前辈一次。”

    “小时候见过我？在哪里见得？”黑暗中的声音更好奇。

    “家母天武山庄柳如眉。”

    “什么，你是莫一心的儿子？”黑暗中的声音变得高昂。

    莫威赫一愣，他以为提到柳如眉会让天湖散人想起天武山庄，没想到他提起的是自己没什么印象的父亲。

    “快说，你是不是姓莫，是不是莫一心的儿子？”黑暗中的声音变得急迫。

    莫威赫有些犹豫，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作为天下有名恶人莫一心的儿子，这个身份从小让他抬不起头。虽然柳如眉禁止仆人乱传，但并不妨碍周围人用有色眼镜看他。

    这个身份从小带给他的只有苦恼，他很憎恶这个身份。

    只是眼下天湖散人提到了莫一心，莫威赫有些话必须得说。

    莫威赫想到：这个天湖散人不是什么好人，自己亲爹莫一心也不是好人，莫非两人臭味相投，有着很深的交情，所以见到故人之子有信高兴？

    莫威赫深吸口气，当即说道：“没错，我就是莫一心的儿子，前辈认识我爹？”

    一张硕大枯槁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天湖散人倒吊在房顶，笑意阴森的说道：“真的是莫一心的儿子啊，哈哈哈，我有生之年居然碰到莫一心的儿子。莫一心，你还我凝煞邪气入体，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没想到你的儿子回落到我手中吧。”

    莫威赫神色一僵，心想道：糟了，自己那个恶人爹和这个家伙狗咬狗过，自己说出身份有些冒失。

    当即开口打算补救：“前辈，我……”

    天湖散人说道：“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要将你骨头一段段捏碎，再把你锤成rou酱，搓成丸子，一口口吞下，一定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天湖散人从屋顶跳下，不协调的身姿如同一条灵活的猫，绕着莫威赫转。

    “你拉的这个小乞丐是什么人，是你的情人。一定是的，我要先吃她，在吃你，让你痛不欲生。”

    天湖散人跳着猫步，得意非凡，他那双可以在黑暗视物的眼睛，可以清晰看到莫威赫脸上惶恐的表情。

    没想到今天如此有意义，碰到他恨之入骨的仇人莫一心儿子，笑容不自觉的扩散在他脸上：“哈哈哈，莫一心啊莫一心，你恐怕没想到你的下场吧。一生自诩为大侠，身后却落得个恶人之名。自己的妻子被仇人玩弄，自己的儿子也被你当初瞧不起的人玩弄于股掌。谁是废物，呸，你才是废物。”

    天湖散人往莫威赫脸上贴，莫威赫一脸懦弱的吓得往后退。

    天湖散人心里更得意，不停地往莫威赫身上欺，心里想着：真是虎父犬子啊。

    “啊”，钻心的疼痛从天湖散人腹部传来，这个脑袋不灵光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的直接后退，动作迅捷的倒退消失在黑暗中。

    莫威赫满脸遗憾，刚刚让这个老家伙放松警惕，一剑几乎把他腹部刨开，居然没要了他的命。看他状态，甚至连重伤都没有。

    天湖散人隐匿在莫威赫看不见的黑暗中，静静舔舐伤口。莫威赫知道，一旦他恢复过来，就会要他的命。

    只有一个机会了，莫威赫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将四周用来照明的油灯推倒，灯油浇在木栅栏上引燃。

    熊熊烈火很快燃烧起来，将整个地下室照得明亮，地下室很快充满那些麻木女人的惊恐声。

    莫威赫巡视了一周，依然没有看到天湖散人，不知道他隐藏在哪个角落。

    不过这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火势越来越大，浓烟也烧了起来，如果不放出这些女人，她们都得死在这。

    莫威赫挥舞手中宝剑，砍断栅栏上的门锁，放这些女人出来。

    莫威赫一直凝神以待，天湖散人依然没有出来。

    莫威赫明白，刚刚那一击天湖散人也不好受。

    大火唤醒了这群麻木不仁的女人，她们尖叫着跑出地下室，跑向九号仓库外。

    见到没什么危险，莫威赫松了口气，对身边的小乞丐说道：“你先去外面找一名捕快，你的事他都知道，报你的名字和信息即可。”

    小乞丐点点头，顺着人流离去。

    莫威赫小心的搜寻四周，没有危险后，登上了去往上面的楼梯。

    此时下面已经浓烟滚滚，化成一片火海，几个瘸腿断手的女人直接死在火海下。

    莫威赫有些不忍，这些人毕竟死在他放的火下。

    虽然他不放火，这些人也没有好下场，甚至活着对她们都是一种折磨。

    自己也算是救了大部分人吧。

    这样想着，莫威赫半截身子来到仓库上面。

    一道劲风来袭，莫威赫下意识的劈剑就砍，结果还是被一股巨力打飞。

    莫威赫明白，这是王道境的力道。

    不用想，也知道偷袭的人是谁。

    那人得势不饶人，飞身扑进，莫威赫想要用剑挡，结果慢了一拍，被一掌打在胸口，吐了一口鲜血。

    天湖散人的指甲划过他的腹部，隔着衣料抓出几道血痕。

    莫威赫只觉得清凉的感觉从腹部抓痕传来，随即腹部变得麻木，没有直觉。

    莫威赫知道，自己中了天湖散人的毒煞。

    身体越来越软，莫威赫拄着剑半跪在地，他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天湖散人的毒煞比想象中还要强。

    天湖散人面色阴毒的站在他面前：“你和你那该死的爹一样阴险。”

    莫威赫看了眼天湖散人的模样，突然笑了。

    天湖散人整个肚子被刨开，隐约可见里面的内脏，甚至一小节肠子都流了出来。

    怪不得他不出现，在暗中偷袭自己，他伤的比想象中的还要重。

    也怪自己经验不够，再小心些，折在这里的不一定是谁呢。

    天湖散人说道：“伤我这么重，我要喝你的血，吃你的rou，为我疗伤。仔细看来，你这张脸真的和你爹好像啊，杀了你算你收回一些你爹欠我的账。”

    天湖散人聚手成爪，掏向莫威赫双眼。

    他有心想躲，浑身无力。

    看来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他有想过自己会怎么死，死亡时自己有什么感觉。

    自己会恐惧吗？自己会害怕吗？

    结果他发现都不是，心情很平静，脑袋里只有一种想法，自己不应该执拗的三年不看倩姐的。

    如果时间能从来，他一定去她那坐坐，问问她过的怎么样，怎样生活着。

    可惜啊，一切都没有机会了。

    天湖散人的爪到了莫威赫眼前，再也向前伸不了。

    因为他的脚被人握住了，整个人被平直的举在半空。

    那是一双洁白如玉的双手，修长白皙的双手爆发着不可思议的巨力。

    天湖散人眼中满是恐惧，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近身，更可怕的是，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洁白双手狠狠将天湖散人摔在地上，他的身体因为惯性被弹起一尺高。

    他也抓住机会，整个人诡异的扭身，打算逃到莫威赫身后。

    那双手比他更快，直接捉住他的脑袋，将他按在地上。

    莫威赫和天湖散人一边高，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个眼中充满莫名其妙，一个眼中充满恐惧。

    在莫威赫震撼的眼神中，洁白手腕用力，活生生将天湖散人硕大的脑袋拔出。

    脊椎连着血rou飞舞，飘散的血液沾到雨公子雪白的衣衫。

    那张美丽到不可思议的脸庞上，挂着嘲讽的笑容：“你这个丑八怪，说话真是难听呢。”

    随手将天湖散人的脑袋丢在莫威赫身前，眼神变冷：“你可知道，你坏了本公子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