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吃鱼

    洪福愣住，看了眼温泉假山上矜矜业业的仙子们，不解道：“人怎么能赏赐呢？”

    此话一出，中央那位翩翩起舞的女子不动声色地瞥了洪福一眼，动作不停，像是不知疲倦的傀儡。

    这个问题把白楼主给难住了，嘴巴张了又张，愣是没说出话来。瞥到洪婆婆脸上的赞赏笑容，心中顿时了然，端起茶杯惭愧道：“是小老儿说错话了，自罚一杯！”

    说完，仰头将杯中茶水饮尽。

    洪福年少，资历尚浅，没有看懂老人的cao作，但是出于礼貌，还是站立起身，端起茶杯同样饮尽。

    “小哥儿深明大义，子斌也敬你一杯！”

    郭子斌站立起身，双手捧茶，等到洪福重新斟满茶水，捧杯回礼这才仰头喝下。

    书生没有想到，年轻如洪福这般的少年竟然也会有这份难得的觉悟。同时，心中对洪婆婆也越发感到敬佩。显然，洪福的良好品性离不开这位和蔼老人的熏陶。

    洪福再次灌了一杯茶水，茫然地看向洪婆婆，搞不清楚他二人的意思。

    洪婆婆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行了，菜快凉了，先吃饭吧！”

    话落，白士及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殷勤地掀开玉盆盖子。那股原本清淡的香气顿时浓郁起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温泉假山上的仙子们也偷偷看了过来，不时吞咽口水，导致轻灵悦耳的旋律出现紊乱。唯有当中仙姿曼妙的舞女无动于衷，丝毫不受影响，自顾起舞。

    换做平时，出现如此差错，白士及绝对是要楼法伺候。但是这次，他暂时没有功夫搭理那些艺伎，或者说是没有注意到那段瑕疵，此刻，他全部的心神都被玉盆里热气腾腾的鱼汤吸引。

    之前说的话并非全是寒暄讨好，他确确实实是主动草草结束接待贵客，只不过不是因为思念之类的屁话，主要是听了蔡掌柜的传话，冲着云鱼而来。

    白士及年近古稀，奈何武道资质有限，迟迟不能突破，再这么熬下去，没几年可活。但是，倘若今日能吃上云鱼这等奇珍，借助其澎湃的能量，说不定就能一举突破，延年益寿。到那时，以他大半辈子的积累，家族地位还能再上一层楼。

    当然，要喝上云鱼汤没那么简单。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今天很有可能要大出血。但事到如今，也没有选择，机会就在眼前，稍纵即逝，必须牢牢抓住。

    玉盆里，两条云鱼头尾并列而躺，全身上下除鱼鳞和一对儿鱼鳍外，完好无损，内脏什么的都没有处理。做云鱼汤就是要整条放在铁锅里炖，直至熬出所有的养分，配上秘制的珍贵材料，熬出来的鱼汤才能浓郁鲜香，美味无比，喝上一口就足够一位内敛境消化一整天。

    至于那对儿缺失的鱼鳍，是给后厨掌勺的报酬。

    心里急的像有蚂蚁在爬，但白士及的脸上却异常平静。他不慌不忙地盛上一整碗鱼汤，用筷子夹了一大块半透明的鲜嫩鱼rou放在汤里递给洪福，又装盛了一碗双手递到洪婆婆身前。之后，只装了一小碗鱼汤给到郭子斌，笑着解释道：“老夫见小兄弟并非武道中人，此鱼大补，过犹不及，小兄弟不妨先试试味道，若是不够，老夫再为你添加。”

    郭子斌赶忙起身接过，连连道谢。云鱼他自然是知道的，曾在一卷专门描写四河的志文中读到过有关介绍，知其珍贵也知其功效。光是闻着香气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饱腹感，不知道喝上这一口，以他略微有些孱弱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

    最后，白士及才给自己盛了一碗，也没有加鱼rou。云鱼rou其实并不重要，鱼汤才是这道菜的价值所在。由于太过激动，他端碗的手掌微微有些颤抖，却强行按耐住冲动，等洪婆婆先喝才送到嘴里抿了一口。

    在座四人，除洪婆婆外都是第一次品尝云鱼滋味。一口下肚，洪婆婆表现平淡，只是觉得好喝，能量丰盛，易于吸收转化，仅此而已。

    其次便是洪福，以他一贯的吃法，自然是连汤带rou一并倒进嘴里，浓郁的香气充斥口鼻，眼睛立马瞪的滚圆，鱼汤鲜到感觉不到舌头的存在。可惜吞咽太快，没咋尝出鱼rou滋味，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洪福扭头看向洪婆婆，发现她老人家正笑眯着眼，小口饮酌的同时乐呵呵地望着他。

    “自己去添，这鱼主要是为你和小黑准备的，给它留点就好。”

    有洪婆婆这句话，洪福喜出望外，扫了眼桌上的另外俩人。一个正襟危坐，闭着眼睛努力吐纳，另一个面色潮红，天灵升烟，像是喝醉了酒，有些神志不清，看起来都没有再“战”的可能，便再无顾虑，起身添汤，一碗接一碗疯狂喝鱼汤。

    好在玉盆够大，鱼汤够多，喝掉三分之二后洪福便有些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开始品尝鱼rou。比起鱼汤，鱼rou的味道要清淡不少，却很有嚼劲，是另一番滋味。

    见他一个人轻描淡写干掉近乎一盆的鱼汤，对他恐怖饭量习以为常的洪婆婆还是难掩吃惊之色！

    吃掉这一整盆云鱼，洪婆婆自己也能办到，但绝对没有洪福这般轻松。看他的样子，似乎尤有余力，估摸着要不是为了给小黑留些，他能一口气全部干完，一滴不剩。

    半晌，白士及睁眼清醒过来，表情有些难看，带着一丝失落。

    “再来一碗，加对儿鱼鳍一并吃下，走脉时莫要心急，冲刺时也不能迟疑，向死而生，不破不立，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怕死做甚？”

    洪婆婆一边品着鱼汤一边轻描淡写的出声提醒，这是她老人家的第二碗鱼汤，洪福给她添的，本来也加了鱼rou，却被洪婆婆重新夹到了他的碗里。

    白士及若有所思，抱拳陈恳道：“谢老jiejie指点！”

    随后起身依言又给自己添了一碗，夹了一对儿鱼鳍。可别小瞧云鱼的鱼鳍，不同于普通鱼类，鱼鳍可有可无，云鱼鱼鳍的营养价值比鱼汤略低，比鱼rou却要高上不少，这也是为什么，后厨会选择那一对鱼鳍作为辛苦费。

    一口喝完，白士及盘腿而坐，气息完全收敛，专心养气。

    “婆婆～郭大哥他没事吧？”

    相比较白士及，洪福更加关心郭子斌的状况。他到现在也没能缓过劲来，一副飘飘欲仙，腾云驾雾的失神模样。

    “无碍，让他多缓缓！”

    洪婆婆瞥了眼他身前的汤碗，发现碗中还有不少鱼汤剩余，不由暗暗摇头，书生的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差。不过，这次有云鱼汤的滋补，应该会得到很大改善。

    至于桌上其它的饭菜，婆孙二人没有等他们。以他二人现在的状态也没有那个胃口再去吃其它，鱼汤就已经够他们消化一段时日了。

    期间，洪福想到温泉假山上还在努力演奏的仙子们，在经得洪婆婆同意后，装盛了一碗鱼汤送了过去。

    他走到最中央的舞女身前，笑道：“jiejie，休息一会，喝点鱼汤吧。”

    舞女看着他，有些犹豫，见他眼神清澈，最终还是停下曼妙身形，行了个万福礼。只是这个动作，配上身上湿透的薄纱，看起来极其诱惑，叫人浮想联翩。

    可惜的是，洪福只是个男孩，他的字典里还没有性感、诱惑之类的字眼，对漂亮女子的唯一形容词就是好看，所以他毫不犹豫道：“jiejie你真好看！”

    舞女抿嘴轻笑，伸出玉手想要接过汤碗，可洪福突然又缩回了手，让她抓了个空。

    舞女面色一冷，以为他少年是在挑逗自己。

    “jiejie们，鱼汤你们只能喝一口哈，不然会晕的，就像郭大哥一样。”

    洪福指了指身后面色潮红、神志不清的郭子斌，一本正经的解释，不经意间把可怜的书生推入到社死的尴尬境地。

    仙子们笑嘻嘻地点头，以为是鱼汤中掺杂了酒水，并不在意。

    在酒楼里工作，哪能没有点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