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出发
洪福的武学天赋不算差，吃苦耐劳，将来成就不能说有多高，做出一番事业还是不成问题，要是运气好，也不是不可能站到山上看风景。 正因为如此，洪婆婆才担心他的未来会被洪家限制住，成为一只目光短浅的井底蛙，一辈子被困在山上。他们几个老家伙活着的时候还能关照他，可总有躺进黄土的那一天，那时这孩子该怎么办？一天不能排除邪祟存在的可能，家主就不会也不敢把人放出去，这是他作为一家之主的职责所在。可没了他们几个老家伙的陪伴和开导，将来的某一天，洪福会不会因为忍受不了孤独而偷偷下山？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的他，很容易与其他人发生争执，爆发冲突。世道险恶，真要有那么一天，即便洪福没有被邪祟换生，他和小黑很容易就会走上歪路，成为邪魔，洪家亲手打造出来的邪魔。 大哥说得对，洪福是不是邪祟，不在他自己，而在洪家，如果他们像对待邪祟一样对待洪福，他必定会成为邪祟！ 因此，趁着这个机会，洪婆婆打算让洪福下山，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看一看，让他知道江湖险恶，善恶难辨。做人的道理但凭几页纸，几张嘴，说不清也道不明，实践出真知，唯有体验过，经历过，才会知道酸甜苦辣是真滋味。 让洪福下山，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给他一个名份，一个可以正常在洪家生活的名份。归来后，洪福便不用再被软禁在山巅，可以自由在山上生活，当然，是在他们几个老家伙的监察之下。 纠结了许久，手指被他握得发白，洪福果然还是摇头道：“丰叔，可以不去吗？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怕，男子汉大丈夫，净说娘们话！” 四爷再次拍起了桌子，对洪福懦弱的表现十分不满。 “你能耐？你十岁的时候晚上上茅房还要我陪着，你就爷们了？” 洪婆婆无情揭穿四爷老底，羞得老头满脸通红，差点没在地上扣出一道地缝钻进去。 洪家主心中叹息，不出所料，这孩子已经有了孤僻的兆头。他微笑鼓励道：“不用担心，婆婆会和你一起去，她老人家会照顾好你！” 听了这话，洪福这才放下心来，重新露出笑容，乖巧点头应是。 会议结束，洪婆婆拉着洪福回去为远行做准备，云州到皇城这一趟可不是三五天就能走完的，最快也得花上个把月的时间，需要好好筹备一番。 望着洪福远去的背影，方涛站在大殿门口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洪家主来到他身旁，同样遥望前方蹦跳的欢快身影，笑着安慰道：“你不必太过担心，有三姑在，他不会有事的。” “我不是在担心他，而是……有些不舍！” 其实这一次，不仅洪福要下山，方涛自己也到了离开的时候。就在昨天，他已经通过了下山考验，不日便会出发前往南边报道，与洪旗汇合。原本，他还有些放不下洪福，打算按照洪旗的做法把他托付给风云兄弟，之所以不去找苗柔是因为他俩是一起通过的考验，也会一起离开，绝对不是因为怂！ 现在好了，有洪婆婆带着洪福下山历练，远比软禁在山上要好。只是……他这一走，就真的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了。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有你的海洋，他有他的天空，海天相连，总有再见的那一天。前提是……你得活着，南边的局势比你想象中要严峻得多！” 洪家主收回视线，缓步走到崖边，背手望着南方天空的云彩，神情肃穆。 “方涛未曾轻视也从未懈怠，此去火拳是方涛的义务也是意愿，死亦往矣！只是...”方涛突然单膝下跪，抱拳恳求道:“方涛斗胆，求家主莫要对那孩子太过苛刻，无论他是否是邪祟，都还有良知在，望家主能够还他自由，哪怕……驱逐下山，做一个普通人，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呵呵~我这个家主在你们眼里就这么冷酷无情” 洪家主转过身将方涛扶起，微笑道:“放心吧，他这五年来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洪福的未来，三姑他们也早有安排。比起他，我更担心你，五年前的誓言你应该没忘吧？” “自不敢忘，百颗妖物的脑袋，方涛死也要凑齐。” 有了家主的这番话，方涛彻底放下心来，告辞后沿着小路上山而去。 既是即日启程，洪福便不必再回上面去，洪家主虽然没有吩咐，但方涛觉得还是有必要同殷姓老人通报这个消息。 木屋前，老人赤裸着上身正在砍柴，听了方涛的话，不由停下了劈砍的动作，皱眉问道:“谁与他同去” “洪婆婆!” 老人点头，不再多说，重新挥斧砍柴。 略作犹豫，方涛还是抱拳拱手道:“前辈，方涛不日将启程前往南方，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来看您，”说着，解下腰上葫芦，上前放在砍好的木块上，恭敬道:“这壶酒虽然不值钱，却是小子托好友特意送来的自酿酒，香醇味正，您一定喜欢！” 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有事求我？” 后退半步，方涛低头，再次拱手。 “若有机会，但求前辈能够指点洪福一二。” “呵！” 老人冷笑一声，低头砍柴，不再理睬。 方涛轻声叹息，弯腰行了一礼，半晌起身，朝洪福的木屋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为了避开视线，洪婆婆下午照常为洪福上课授武，直到天黑才带着他悄悄下山而去。 至于上午在竹楼的课程，她老人家已经做好了安排。代课之人虽然不是她心目中的最佳人选，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先将就着用了。 收拾来收拾去，其实也没什么行李，只是带了些换洗衣物和盘缠，干粮什么的没有必要。山林里最不缺的就是山珍野味，有小黑在，饿了随时都能找到吃的，撒上孜然佐料，味道不比硬邦邦的干粮美多了。 至于远行的代步工具，一开始洪婆婆打算用马车，倒不是她老人家嫌累，堂堂武道宗师，真要全力以赴，从云州去往皇城，只要补给充足，一趟最多十日。主要是考虑到洪福，他虽然体质优异，习武也算小成，可毕竟还小，头一次长途跋涉，怕他会吃不消。 问题是山路颠簸，马车并不适合，至少在走出这片山脉前，用马车还不如步行。 所以最后还是决定骑马。 正当洪婆婆牵出早就备好的马匹，准备教洪福骑马时，他人已经跳上小黑宽厚的后背，先一步冲跑出去，转瞬间消失在林间。 洪婆婆微微一愣，她从未见洪福骑过小黑，他俩天天黏在一起像是兄弟，自然也就没往那处想，现在看来，倒是她自己多虑了。 翻身上马，洪婆婆轻夹马腹，在白马的嘶吼声中，追了上去。 按照原定的行程计划，天黑前，至少也能走出南岐山脉，可事实是他们连一半的山路都没走完。 恢复神智以来头一次下山，洪福和小黑见啥都觉得新奇，撞见一只蝴蝶都能追出去一里地。洪婆婆倒也没有阻拦，只是微笑着跟在后面，默默保驾护航。相比较山上乖巧懂事，认真刻苦的洪福，她更喜欢眼前这个天真无邪，放飞自我的阳光少年，这才是一个十来岁少年郎该有的活泼和朝气。 晚上，小黑猎到了一只野猪，洪婆婆帮着去皮解肢，处理猪rou，洪福捡柴起火，搭建烤架，分工明确。 烤好后，洪婆婆把rou最多的部分全都分给了洪福和小黑，自己只挑了几快肋条就着野果子吃。 受过良好教育的洪福自然不愿意接受，挑出一块肥美多汁儿的猪腿递给了过去。 “婆婆，吃这个，rou多！” 洪婆婆笑着摇头，解释道：“到了婆婆这个境界，只需要定期进补即可，已经不需要频繁进食！” 不比武道大宗师，可以通过吐纳日月精华，天地灵气来补给自身，宗师境界的强者依旧需要食补，并且，他们所需要的能量补充极其庞大。好在，宗师强者千锤百炼后的内脏在功能上强化了无数倍。以胃器为例，分泌出的胃液可以在片刻间消化掉任何食物，好不夸张地说，就算是石头入腹也能在一刻钟内消化干净。因此，为了方便，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宗师强者们一般会选择多吃少餐，一次性吃上一个月的饭量，转化成气血储存在体内，慢慢消耗，当然，要是爆发战斗那就另当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