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来福
等了许久也没见小黑回来，洪旗看了眼天色有些遗憾地拍了拍屁股起身，时候不早了。他这次回来其实是有任务在身，只是顺道回家看看，不能过多停留。 方涛说小黑被他照顾得很好，这就足够了。 他把包裹拆开放到小窝前，露出里面形色各异的骨头和rou干。 “都是我杀的妖物，别都给小黑吃了，你也记得尝尝！” 在地上抓了一把新土盖在坟包上，洪旗喃喃道：“早晚都得杀个干净，替你报仇！” 轻轻拍了拍墓碑，洪旗转身迎着骄阳而去，背影冷冽。 洪家主站在崖边，默默注视着下方竹林的方向。 天空一只苍鹰盘旋，最终落在他肩头，洪家主解开鹰爪上的信筒，抽出信纸展开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再抬头，已经看不到下方人影，不由叹息。 “多事之秋啊……” 洪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恭敬道：“家主！” 把手中信纸递给他，洪家主继续欣赏着山下风景，吩咐道：“这段时日要加强山上巡视，闲杂人等不得上山，如非必要也不准下山。” 信纸上，显眼的刺史府官印也让洪夜眼神一凝，信中内容更是让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望天山上太平，山下确是风起云涌，暗流涌动，不仅过境的妖物逐渐增多，就连之前袭击过洪旗等人的怪物也开始频繁出没在百姓的视野，不过最严重的还是肆虐的人口失踪案件！ 刺史府一直在努力调查，却丝毫没有头绪，事态反而越发严重，失踪人口每日都在增加，甚至有突破云州席卷全国的趋势。 而这件事……已经惊动京城！ …… 来福客栈，掌柜的正在台前卖力切着西瓜，精致摆盘，每摆完一盘，他都要抬头看向大堂里人数较多的饭桌，伸手指指点点，然后低头继续切瓜。 柜台上已经摆上好几盘，每盘瓜片的数目都不一样。 “过来，把这盘西瓜送给那桌客人!“ 掌柜的冲小二招招手，把装有十片西瓜的瓜盘推到他跟前，指着人数最多的那一桌吩咐道:“这盘给他们，”接着，又把装有八片西瓜的盘子推出去，指着人数稍少的另一桌道:“这盘是他们的。” 小二点头，端起盘子就走，却被掌柜的拉住。只见他盯着八人的那一桌，有一人突然起身，匆匆离去。掌柜的赶紧从八片瓜盘中抽走一片塞进嘴里，摆手道:“行了，去吧!”说完，从柜台下搬出另一个老瓜切起来。 掌柜的腿边有个箩筐，柜台外看不见，里面堆满西瓜，不是太老就是泛黄亦或是裂出好几条缝隙，反正没看见一个好瓜。这些都是他特意从瓜贩手里低价淘来的次瓜，能吃，但绝对不好吃。可这炎炎夏日，有口凉水喝都很自在的天气，有瓜吃就已经很不错了，谁还在乎口感？凉快解暑就行，更何况，西瓜免费，谁能拒绝？ 小二应付着眉开眼笑，拱手告谢的食客，心中对掌柜那是无比敬佩。别看掌柜的身宽体胖还很小气，动不动就找机会扣他工钱，但在做生意这块，确实是有真材实料的。小二之所以愿意忍受掌柜的坏脾气与无理刁难，就是看中了他的生意经，毕竟小二爷也是胸怀大志之人，梦想就是能开一家和来福客栈一样的客栈，当然，要是能直接接手来福是再好不过的，虽然可能性几乎没有，但不妨碍他做梦啊！ “诶～小二，凭什么他们有瓜吃，我们没有？” 正幻想着自己成为掌柜，站在柜台后面数铜钱的小二突然被一桌只有三人的陌生食客拉住衣袖。他看了眼桌上仅有的一盘花生米，心中不屑，却还是微笑道：“这位爷，刚才那桌都是掌柜的朋友，赏脸来捧场，掌柜的自然得表示表示。” 小二丝毫慌乱，从容应对。这些说词都是掌柜亲口教他的，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 其实正常来讲，送瓜这事儿一般不会被人发现，只要不扬声炫耀，谁也不知道这瓜盘是买是送，也很少会有食客关注。不成想，今天又遇上了个不能吃亏的主儿。 得瓜的食客自然是要给掌柜脸面，举着手中西瓜朝着柜台方向挥了挥，掌柜的微笑回应，看起来……至少也算是个点头之交。 有这么一出，但凡要点脸的食客也就不好再继续发难，偏偏小二今天点背，遇上了个不怕丑的。抓着衣袖的手掌就是不放开，阴阳怪气道：“怎么？老子和掌柜的就不是朋友了？老子来他店里吃饭就不算赏脸了？” 这番话可把小二给难住了，掌柜没教过这茬，不由扭头看向柜台。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假装没听到，掌柜的突然全心全意切起西瓜，对他不管不问。 眼看关注过来的视线越来越多，小二有些慌张，用力拽了拽衣袖，却怎么也抽不回来，倒是那恶客扯着嘴角不怀好意得盯着他手上还没来得及送出的七片瓜盘，目光贪婪。 情急之下，小二灵光一闪，突然把瓜盘主动放到桌上，在那恶客得意去抓时，一甩抹布抽在他手上，笑道：“各位来洪福吃饭，自然都是掌柜的朋友，但这里是客栈，客栈讲究的是买卖，想要吃瓜，得有吃瓜的由头。” 恶客皱眉，不满道：“既然是朋友，只管上瓜就是，哪来什么由头？” “那可不行，国有国法，店有店规，那桌得瓜的朋友也是过来人，无一例外，是吧？” 后面自然是对大桌的食客说的，那些个食客手里还拿着瓜，管他什么由头，不是也得是，纷纷附和点头。 恶客无奈，看了同桌二人一眼，不免有些心虚，谨慎问道：“什么由头？你可别刁难老子！” 见他上钩，小二把抹布甩回肩头，眯眼笑道：“很简单，说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即可！” “哈哈哈，那多容易，老子肚子里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恶客三人长舒一口气，还以为要过五关斩六将，不成想就是吹牛皮嘛！ “可没那么容易，要求有三，一来这消息不能是空xue来风，得有出处，二来嘛不能有超过半数的客人知晓，这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小二俺没听说过。” 恶客犹豫，这三个要求听起来似乎不难，可细想之下，还真是有些拿捏不准。前面两个要求还好，可这里是客栈，除青楼外消息传播最多的地方。此间小二每天在形形色色的食客之间来往，眼观七路，耳听遍八方，他不知道的消息，真就不多。 见此，小二重重一声叹息，就要去端走瓜盘，却被一只脏兮兮的手掌拦下，是坐在恶客对面披散着头发的邋遢男子。 “接了！” 嗓音不大，掷地有声。 见有热闹，食客们纷纷来了兴致，端杯捧碟，或坐或站，遥遥望来。只有角落里一位体态臃肿，戴着斗笠的古怪客人在独自饮酒，与周围食客格格不入。 斟酌许久，恶客率先张嘴，试探道：“小林县...” 小二直接抢断，淡淡道：“出土了宝贝。” 恶客看了他一眼继续道：“那宝贝是一件仙驴...” “是仙缕！” 小二摇头，莫名有些感叹自己的影响力。 恶客额头逐渐冒汗，但他还不打算放弃，挣扎道：“那仙驴...缕被仙人...” “丢了，仙缕丢了，有说在邪宗手里，有说被朝廷缴获，也有说在被某个大家族抢了去，不管怎样，大家看不着摸不到，就是丢了！” 恶客瘪嘴，脸色难看地坐了回去。身旁猥琐男子站起身，神秘道：“妖物大家都知道吧？” 妖物这两个字眼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客栈突然安静下来，食客们纷纷竖起耳朵，期待下文。小二也是心中一惊，他可没怎么听说过有关妖物的事迹。 那人见状松了一口气，干咳一声，嗓门大了起来，得瑟道：“你等可知咱们云州的妖物又开始猖獗了？” 众食客心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眼神交流询问，却丝毫没有头绪，显然都没听说过这茬。 “妖物猖獗可不是件小事，本公子怎么没听说过。” 说话的是那十人桌的其中一位，穿的是绫罗绸缎，言行举止颇具声势，非富即贵，怪不得掌柜送瓜献殷勤，眼光果然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