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白茅根汤
傍晚的时候，秦宇请罗通和张玉珊在马三饭店吃了顿饭。 马三饭店在这仙人岭乡的地位，那就和长云大酒店在县城的地位是一样的。 虽然饭店不大，里面也黑乎乎的，不时有飞行员和空姐在房间里飞来飞去，但是饭菜的味道还是不错的。马上饭店主要有两个招牌菜，野兔和炖跑山鸡。当然，若是和马三熟悉的话，来点野鸡野猪什么都也不是不行。 “秦宇，你还别说，这几道菜还真的不错，味道很好！”罗通吃的满脸红光，“以后啊，我没事还得多来几趟，到你这里蹭蹭饭！” 秦宇笑道：“是来蹭别的吧！以后不是专门来找我，就不要来烦我！” 罗通嘿嘿一笑说道：“嗨，你这人，怎么跟上级机关的领导说话的？信不信我隔三差五下来检查你？” 喝了一口酒，罗通说道：“下周我就正式到卫生局上班了，秦宇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能帮上你忙的，我肯定帮你！不过啊，你小子连周副县长都认识，恐怕帮忙也轮不上我！” 秦宇摇头说道：“我和周副县长也不熟悉，只不过他这几天刚好在这里扶贫蹲点，他那天不舒服，我给他治了治。除此之外，是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罗通哦了一声，这才心中有些释然，这就说得通了。不过他还是说道：“既然认识了，和领导搞好关系还是很重要！你们不知道吧，这周副县长，据说很快就要接任我们县的县长了！不说别的，调回县里工作，还是很有可能的！” 第二天，秦宇上班等了一个小时，见一个患者都没有来，便对黄林说了要下村子调研，便带着出诊箱，出门了。 他先是到了街上鸿运摩托店，花了四千块钱，买了一辆摩托车，便骑着光牌的摩托下乡了。在仙人岭乡，百分之九十的摩托车，都是无牌车，反正你若不是骑到外面去，是没有人管你的。甚至有许多人花几百块钱买的二手车，多半都是黑货。 有了摩托车在山路上行走也方便得多，只不过二十多分钟，便到了一个叫做龙崖村的地方。 秦宇先找了村长段正鹏，说你自己的来意，段正鹏便道：“这种因病致贫的情况我们村子里有三十多例吧！当然这也不太准确。因为这因病致贫的，都是去医院治病治穷的。还有更多的人，得了大病之后，干脆就不治了，反倒是人死了，钱留下了。” 秦宇便让段正鹏带着自己去找这些家庭。 第一户家庭病人是一个妇女，名叫王月华，六十三岁，得了水肿证已经两三年。这两三年没少往县里跑，中医西医都看过了。 王月华家的房屋是土砖房，正房是瓦房，侧房是草房，不过是用来养猪的。 秦宇进到王月华家门的时候，王月华的两个儿子都在。根据段正鹏的介绍，两个儿子快十四了，都是光棍。 段正鹏一推门进来，这一家人便都纷纷站起来，向段正鹏打招呼。 段正鹏看着他们，笑着问道：“哟，云溪和云海都在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月华的儿子段云溪连忙回道：“鹏叔，这……不是我妈的病又重了吗，回来商量商量！” 段正鹏哦了一声，说道：“怎么，准备送医院去吗，不是前几天刚从医院回来吗？” 段云溪摇了摇头，低声地说道：“嗨，医院也没有办法了，让回来准备准备！我们这不是商量着买寿木的事情吗？” 段正鹏张了张嘴，一指后面的秦宇介绍道：“这是我们乡里卫生院的秦医生，到我们村子来调查因病致贫的事情，你们配合一下！” 段云溪的眼睛亮了一下，连忙热情地对秦宇说道：“秦医生，是不是我们这个有什么补助？” 秦宇笑了笑说道：“现在没有，不过先调查着，万一会有呢不是？” 段云溪连忙点头说道：“对对对，就是就是！我们一定配合！您请坐，我们给您泡杯茶！” 秦宇摆了摆手说道：“先不用，我还是先看看病人吧！” 段云溪来连忙带着秦宇进到了正房的一间卧室之内，只见床上躺着一个老妇人。 秦宇上前查看了一下，脸上，身上都显示水肿之相，用手按压之后，凹陷不回弹。 “有这几次住院的病历吗？”秦宇问道。 段云海连忙从屋子里的一个柜子里，取出来一堆病历。秦宇简单翻看了一下，西医的诊断就不说了，每次去你之后，什么CT，化验，B超等等一系列的检查下来，然后是各种药物，什么治肾脏的，治心脏的，提高免疫力的，什么利尿的，激素的等等，中医则是诊断为水肿。 段云溪则是解释道：“我妈这些年医院没有少去，这病也怪了，一开始用一种药管点用，水肿消了。但是没过多久，水肿再次起来，更加厉害，再用前面的药，就没有用了。一次比一次中，花的钱一次比一次多。这次再去县医院，住了半个月，也不管用，只好回来了。” 秦宇皱着眉头，给病人查看了一番，做了舌诊和脉诊，心中有了数。便询问病人：“老人家，你平常觉得肌肤是热还是冷啊？” 老妇人有气无力的说道：“热！” 秦宇又问道：“感觉渴吗？” 老妇人道：“口渴！” 秦宇接着询问，老妇人感觉肌肤发热，心内作渴，小便甚少，因此必定是病久阴虚生热，致使小便不利。 有了诊断，秦宇便起身来了。 段云溪连忙问道：“秦医生，我妈这病怎么样了？” 秦宇来到了外面，这才对段家的人说道：“我给你们开个方子吧！” 说罢，秦宇往段家的门外走，到了门外的地边，指着一堆白茅草说道：“就用这个药，这个叫白茅，用它的根。挖出来洗干净，去皮去节间小根，切成小段。将茅根用水四大碗煮一沸，把锅从炉子上移开。等十几分钟，看茅根如果不沉底，再煮开一次，再把锅拿下来，一小会儿，这茅根全部沉到水底，要就煮好了。去渣温服大半杯子，白天五六次，夜间服用两三次，使药力相继。一般十二个小时，小便通了之后，病就可以慢慢好起来了！” 段云溪张了张嘴，啊了一声说道：“就……就这么简单？一味药？一味不要钱的野草？” 秦宇说道：“这治病只管对不对症，管他药材贵贱？” 段云溪连忙答道：“是是是！” 秦宇拿出了一个本子，说道：“你们一个人去采药，一个人来说说你们这些年的医疗花费情况和家庭的经济情况！” 段云溪连忙安排段云海去挖药煮药，自己则是在这里陪着秦宇。 秦宇把段家的情况记录好，也指导他们熬好了药，给老妇人服下，便起身告辞，去下一家。 临走之前，秦宇嘱咐道：“就按这个方法，应该服用个七天。等到排小便利索之后，应该就差不多了。到时候你们到卫生院来找我复诊一下，看看需不需要开点调理的药。另外需要注意的诗，这个病不能吃牛rou，否则的话，会复发！” 凡膨胀，无论或气、或血、或水肿，治愈后，皆终身忌食牛rou。盖牛rou属土，食之能壅滞气血，且其彭亨之形，有似腹胀，故忌之也。医者治此等证，宜切嘱病家，慎勿误食。（此病例摘自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 看着秦宇走远，段云海问段云溪道：“哥，这个秦医生靠谱吗？妈看了好几年的病，花的钱有好几万了吧，他这倒好，一毛钱都不花，弄点野草……” 段云溪瞪了他一眼说道：“不就是点野草吗，又不花钱。要是真的能有用，那不更好吗？人家医生一分钱没收你的，你还想咋的？” 段云海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说道：“没啥，就是觉得这个姓秦的医生太年轻，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秦宇一天的时间，就跑了三个村子。不光是调查因病致贫的农户，也抽调了一些正常的家庭来做对比，还顺便在山上采摘了二十多种中药材。像王月华这种病人，秦宇还给诊治了一番。至于一些轻症和慢病，秦宇都让他们到卫生院去。 好在这几天周副县长在仙人岭搞过这种调查，各个村干部那里也有相应的资料。秦宇拿着这些资料，自己再做一些重点的核查就成了。否则的话，真的要他一家一户去调查，一个月的时间恐怕很难拿下来。 到了傍晚的时候，秦宇骑着他的摩托，轰轰轰的冲进了仙人岭乡的街道，老远就看到了有人在对他挥手。 秦宇一看，是一个胖胖的身影，正是站在小超市门口的洪金山。 洪金山将秦宇拦下来，满脸堆笑，对他对他说道：“秦医生，买了新摩托了？” 秦宇跨在摩托上，对洪金山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什么事情？” 洪金山刷的扯了一个塑料袋，伸进散装瓜子堆里，刨了几下，装了一大袋的瓜子，一边系一边说道：“秦医生，上次您给我看过病之后，我按照你的方子泡水喝。还真别说，挺有效，现在我的心跳两天的时间就降到了八十多下，头不疼了，身体感觉也轻快舒服了，睡觉也好了。我这几天每天早上走一万步，晚上走一万步，一点都不累。今天我称了一下重量，已经减下去四斤了！” 秦宇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坚持下去，坚持锻炼，你的体重减下来，许多症状都会消失的！” 洪金山呵呵笑道：“秦医生真是医术高明啊！方便的话，麻烦再给我摸摸脉！” 说罢，洪金山上前，将手中的塑料袋直接就递了过来。 秦宇看着洪金山手上的“手气”，心中一阵突突，然后再次想到了某个画面，顿时猛然顿悟为何那天之后，黄林再没有嗑瓜子了。 轰！秦宇猛的一轰油门，摩托车直接就窜了出去。 “洪老板，复诊到卫生院去！另外，黄院长让你把上次的挂号费给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