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重逢（二）

    那怪人的模样狰狞恐怖，那拉车的四匹马吓得嘶叫起来，齐齐向路边的树林奔跑而去。此时楼星雨已经飞身而起，手中没有脱鞘的宝剑直刺向怪人的咽喉。而张山也向怪人猛冲，右掌直拍过去，使用的是庄绣的“电”掌。

    怪人在空中大爪一扫，击中楼星雨的宝剑。这一击力量极大，楼星雨居然整个人被击飞出去。此时张山右掌已经击到怪人的前面，怪人另一只大爪也扫了过来。但张山的出掌比他的快，一掌拍在怪人的手臂。然而“电”掌虽快但无力，那怪人现今的力气变得极强，手臂和手掌相碰，张山整个人也被横扫出去，飞向路旁的树林里。那怪人一落地，不作丝毫停顿，立即飞扑向张山。

    怪人这一出击极快，张山在空中尚未落下，他已经飞扑而近。但张山却不慌不忙，他在空中向后一翻身，双脚点在身后的一棵树上，身体突然直射向怪人，一双手掌也齐齐击来。怪人没有料到张山不但没有跌倒，反而借力飞击而来，但他毫不畏惧，低吼一声，一双大爪也向张山的双掌抓去。

    双人的速度都极快，这一切都发生在一刹那间。两人马上就要短兵相接，怪人心中暗喜，因为张山的一双rou掌，终究无法抵挡自己那双乌黑坚硬的利刃一般的大爪。

    眼看张山已经来到跟前，怪人准备用自己的大爪刺破张山的手掌，同时顺便将他开膛破肚。但张山突然身上一翻，翻到怪人的头上，一掌朝怪人的天灵盖击下。怪人没有料到张山在这种速度下居然还能够翻身变向，他的双手已经来不及格挡，只好把偏身准备躲开，但张山这一掌实在太快，他没有完全躲过，被击了肩头。

    但张山这一击也是力度不大，怪人完全硬扛住这一掌。他只是停止向前冲击，身体停了下来，因为肩头受力，双脚陷入了泥土里。怪人一双大爪向头上的张山抓去，但张山已经借着这一击这力，身体又弹到半空中。此时怪人听到一个剑刃出鞘的声音，他眼睛的余光中，已经看到楼星雨向他冲了过来，不由脸上变色。

    楼星雨摔倒地上后，马上弹地而起，此时他看见张山向怪人飞击，突然心领神会，一个箭步向怪人冲过去。当张山一掌击中怪人时，他手中的剑也立即拔出，向怪人下身直扫过去。

    怪人马上转身向后跃起，同时一双大爪回收防护。只听见“当”的一声响，同时又有衣裳撕裂的声音。只见那怪人整个人向后飞去，落入他身后三丈多远的草木丛中。

    楼星雨在怪人刚才所站的地方停住，他手中的剑转了一圈，反手在身后收回到剑鞘里面。此时他身体前倾，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一张脸如同火烧般赤红，脸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直瞪着怪人跌落的地方，目光狰狞可怕。

    张山此时已经从空中落地，他看到楼星雨的样子，不由叫道：“楼公子！楼公子！”

    楼星雨听到他的声音后，似乎从梦中惊醒一般，他定了定神，放缓了呼吸，脸色逐渐恢复平静，紧绷绷的身体松弛了下来。

    “那怪物怎么样？”他问道，仿佛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张山说，一双眼睛也看向怪人跌落的地方。

    怪人跌落的那片草丛没有什么动静，而两人身边的杂草却纷纷折断落地。

    树林里有风吹过。他们身边不远处的几棵小树，也慢慢腰折倒地。

    此时，怪人跌落的那片草丛动了起来，接着两只鲜红的长袖把杂草和藤蔓分开，那怪人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他走出来后，把那双大爪从衣袖里伸出来，放到面前看了看。

    只见那双爪各有两三个指甲被齐齐削去半截。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只见身上那件长衫前面也只剩下上半身那一截，下半身那一片连同衣带都不见了，露出里面的白色长衣。他回头看了看刚才跌落的草丛，估计长衫被剑锋撕开后，现在已经留在草丛里面了。

    他转过头看向张山和楼星雨，一双大眼瞪得圆圆的，大声说道：“你们——把我的衣服——给——弄——破——了！”他说得大声又缓慢，嘴里的口水都喷了出来。

    张山和楼星雨两人又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刚才那一击，居然只是削断他的指甲和衣服。

    “我们两人联手，是不会让你轻易得逞的，就算你能够打败我们，你也无法全身而退。”张山说，“以你现在的心智，只要稍加修饰边幅，再去找个寺院，让那些法师帮你驱除内心的欲念和邪气，就完全可以重新做人，再也不用过着野兽般的生活。”说完后，张山自己也感到意外，不知道为何自己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楼星雨此时也微微侧眼看向张山。张山的这番话，让他更是刮目相看。

    “哈哈哈！”那怪人大笑道，“你们这些黄口小儿，懂得什么！老夫行走江湖几十年，呃，几百年，看过的世事比你们吃的rou还多！这世间哪，那些寻常人，为了一己私利，以家为名，以城为名，以国为名，去掠杀他人！而像我们这种人，本来就人丁稀少，但除了那些寻常人——就因为我们天生比他们更加强健——要将我们杀之而后快之外，我们自己遇到了也要一般厮杀。你以为我打扮成人样，修心敬佛，别人就会放过我？他们只会在你变软弱的时候，趁机消灭你！在这世间，你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安身立足，你如果软弱无能，就只能给别人吃掉，懂了吗？！”说完之后，他似乎回想到什么事，怒气涌上心头，大声地叽叽哇哇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一双大爪不停地挥来舞去。突然间他脸色又变得狰狞起来，嘴里“哇哇”叫着，直向张山和楼星雨两个扑去。

    楼星雨和张山早有防备，两人分别向两边避开。那怪人扑到两人站立的地方，马上转身扑向楼星雨，大爪直向楼星雨扫去。他这一扑一扫的速度极快，楼星雨来不及闪避，双手举剑去挡，只听见“当”的一声，那只大爪打在剑鞘上面，楼星雨整个人被拍飞出去，撞在背后的一棵大树上，跃落到草地上。怪人扫中楼星雨后，并没有停留，双脚一蹬，整个人如箭一般射向楼星雨，大爪又是向他直扫而来。

    楼星雨坐在地上还没有起身，眼看那怪人已经来到跟前，他马上就地向身侧翻了一个跟斗，躲到一旁。那怪人大爪扫到树干上，留下几道深深的裂痕。他这一扑空后，又马上转身展开双臂弹起身体，准备攻击近在咫尺的楼星雨。

    那怪人双臂大展，如同一只展翅的大鹰俯冲向地上的小鸡一样，向楼星雨扑去。楼星雨眼看无法闪避，他的四周仿佛都笼罩在怪人双臂之下。就在怪人就要收爪抓向楼星雨之时，张山已经猛冲过来，一双手掌直向怪人的心胸拍去。他这一冲击的速度也极快，一眨眼已经来到怪人身前。怪人在空中还未落地，身体没有任何借力的地方，无法躲避张山的冲击。于是他马上双爪回抱，爪尖直刺向张山背后的两侧。这种情况下，如果张山不躲闪，就算打中了他，他的爪子也会将张山的后背撕开。

    但张山到了他双臂范围之内时，突然身体下沉，上身下伏，变掌为拳，打向怪人的腹部。怪人双爪扑空，身体也无法躲闪，只听“咚”的一声响，他整个人被张山的双拳打飞向后方。

    那怪人身后正是那棵大树，只见怪人向那里飞去时，突然双脚往树上一点，整个人弹向张山头上，左爪向张山头部抓去。张山没有想到怪人被打中后，居然还能马上就开展攻击。那怪人的爪子已经来到跟前，他已来不及躲闪，马上就地一向后翻，怪人的爪子从眼前扫过，离他的脸庞不到半寸。那爪子从他的面前、咽喉前扫过，最后其中一只比较长的抓中他的胸口，只听“刺啦”一声，他胸口的衣服被撕破了。

    张山翻完跟斗落地站稳后，低头一看，还好只是衣服被撕裂，并没有伤到皮rou。他转过身，回头向那怪人看去。

    只见那怪人也在空中翻一个跟斗后落地，背向着他们。他慢慢转过身，说：“我去过你的道观几次，居然没有发现你也是可吃之人，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他说着，用一只手掌轻轻地拍了拍被张山击中的腹部的衣服，又轻轻地笑了笑，“若是在之前，你也许还可以与我斗上一斗，但现在……”他不屑地晃了晃头，“你这种力度，就跟搔痒差不多啊。”

    张山看他毫发无伤，不由暗暗吃惊。虽然他那一拳因为半途变招没有尽全力，但如果寻常人中了，不死也要重伤。但这个怪人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看来这个怪物比想像的还要可怕。

    此时旁边的楼星雨也站直身子，双手紧紧抓住剑柄和剑鞘。

    他的剑鞘上面有三道抓痕，将外银内灰的外层给撕破了，露出里面看上去像是精铁钢打造而成的内层。

    在他的左脸，也有一道抓痕，鲜血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张山突然听到他“哧呼哧呼”的喘气声，他斜过眼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