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爬山顶
从超市买完东西出来，送她俩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马小会塞我两罐话梅。 我没要：不喜欢吃这些东西，酸不拉叽的，还没烟好抽呢。 马小会说：不吃算了，回去睡吧，天黑我打电话给你，出来吃饭。 我说：好啊，我等你电话。 寝室里的另几个人都不在，结伴去NC市里逛步行街去了。 打来热水，泡泡脚，脱了外套跟裤子，我爬被窝里蒙头睡了。 这一觉舒舒服服的睡到天黑，马小会和小颖也是，三个人连中饭都没起来吃，睡饱饱的。 黑漆漆的窗外，脸贴玻璃上才看清外面，雨早已停了，斜对面食堂楼檐下的灯光朦朦胧胧，人影绰绰。 马小会的电话迟迟没有打过来，我打了过去，她宿舍人接的，我不知道她是谁，但她知道谁是我：她还在睡觉呢。 我说：你帮我把她踹起来吧。 话筒里听她喊醒马小会：马小姐，起床啦，你男朋友来电话啦！ 马小会被叫醒，猛然坐起，恍恍惚惚的问她：天这么快就黑了吗？ 室友说：是呀，呶，你电话。 马小会接过电话：你醒了呐？ 我说：刚醒，你起来去叫下小颖，咱去吃饭啊。 马小会说：嗯，好的吧，等我洗完脸去叫。 我说：好，我在洪崖桥头下边的路口等你们。 十五的夜晚，雾色茫茫的湾里，像是涨了潮的一片海滩，街里的灯火闪闪烁烁，同学们托举着节日气氛，成群结队的出来闲逛。 马小会自己过来的，披着一件白色的呢子外套，从洪崖桥上下来时，穿过小摊上烟气笼罩着的过往人群，恍如江南白衣女子，从烟雨里走了出来。 我说：突然发现你白色的外套挺好看的。 真晕死！我要说的是你穿白色的外套挺好看的！ 她懂我要说什么的：哈哈，怎么突然就发现了的？ 我说：你平时也不穿白色的啊。 马小会胳膊挽了过来：那明儿起天天穿，给您看个够。 我说：哈哈，好啊，小颖呢？ 马小会说：她不来，和寝室的人出去聚餐。 一听就知道小颖今晚故意不来的，要搁平时一说带她去吃饭，跑的比兔子还快：哥，碗不够的话，我自己带。 我说：哈哈，那随她吧。 马小会说：咱吃什么去啊？ 我说：边逛边看吧。 马小会说：行呐。 湾里的几条街道上，林林总总的小饭馆有十好几家，针对学生群体，主营快餐，汤粉拌粉，炒饭炒面等，店里店外看着挺热闹的，人来人往，实际一大圈逛下来，我又一突然的，感觉也没什么好逛的，平日里闲来无事，经常跟同学们溜达过来逛吃逛吃的，时光从指缝流走的两年时间里，舌尖早已过滤了满街的新鲜。 马小会问：咱到底吃什么呀？ 我说：我也不知道了，你想吃什么？ 马小会说：要不，回洪崖桥，烤点鱿鱼，烫份水煮吧，上次小颖买的那家鱿鱼超好吃。 我说：嗯，我去买几罐啤酒。 马小会说：一人一罐就够了，天这么凉，明天还得上课呐。 我说：没事的，喝凉了，抱你取暖呗。 马小会说：您别闹啊，我就一罐。 自来湾里读书的两年时间里，从当初一个人远离故土的灯火，到现在牵着马小会走完一条街，拎着啤酒和水煮逛到学院的后山，来到第一次相拥的大石头上，摊开水煮，拧开啤酒，恍然一梦的感觉。 今晚的山顶上，星月沉眠，风轻云淡的。 我敬马小会：干杯，中秋快乐。 马小会碰过来：我谢您。 我说：不客气，我也爱你。 马小会比较惊讶：哈哈，今儿嘴抹蜜了？这不您风格啊。 我说：认真的啊，还记得去年嘛，站这块石头上我发过誓的，当时真以为自己数学肯定考不过去的，愁死了都，感谢一路有你，我干了。 马小会也灌一大口：都记着呐，哈哈，时间过的忒快，哎，我想问你啊。 我说：嗯，等我喝完这一罐的，你想吻就吻。 马小会一巴掌打我肩膀上：你着点调行嘛，跟您说正经呢，你在大城山兴国寺里许的愿，现在能说了嘛。 我说：现在还不到时候呢，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你给爷爷打电话了吗？ 马小会说：还用您说嘛，一早就打过了，不说拉倒。 我说：哈，急了吧你，今晚我真这样想的，喝多拉倒。 马小会说：您可别，太晚了可回不去了啊。 白天睡一下午，中午也没起来吃顿饭，晚上空腹喝了四罐雪津，马小会拉我起来时，胳膊环上她肩膀的那一瞬间，有点上头了。 妈的，走路怪地不平，一瘸一拐的，两条腿坐麻了。 马小会都要担心死了：您没醉吧？可别吐啊，千万别吐我身上，知道嘛您，白衣服不好洗的。 我说：不会的，不会吐你身上的，要吐也吐草沟里。 山风起荡，掠过一片片黑漆漆的竹林，吹向远处的幽谷。 站在山顶，揽着马小会我一点也不冷，向山下望去，湾里像被群山环绕而成的大海碗一样，雾气蒸腾的，宿舍楼里灯光微弱，若隐若现。 马小会说：哇，站这里看我们学校，挺美的嘛，你看呐，像不像海市蜃楼？ 点了一根烟，我先抽一口：哈哈，南昌没有海，怎么会有海市蜃楼？ 马小会抬手又打我肩膀一巴掌：讨厌呢你，打个比喻嘛，你就说像不像呐？ 我说：哈哈，你说像还真像，仙气飘飘的，是一块枕山栖谷的好地方，怪不得米晶跟汪思城毕业都留下来了，轮着当我班主任。 马小会说：哈哈，郭，咱俩毕业也一起留下来，怎么样？ 我说：不了吧，我姐让我无论无何都要回家的，我要带着你一起回去的。 马小会说：好吧，还三年呢，要不要下去了？快到时间了。 等我抽完这根烟的，再吻你一遍。 马小会一手推住我，一手捂住自己嘴：别介，都是烟味，咱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