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哈密遗孤（下）
前往凉州城的队伍里多了几个陌生人，原以为双方相处不会特别融洽的沈青，看到绿衣在篝火旁跳着舞的样子，顿时感觉这几人还不错，除了沉默寡言的马天然，剩余几人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了一片。 绿衣除了可以能歌载舞，烧的羊rou汤也是一绝，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暂时充当伙头的刘砍刀美滋滋地找沈青撂了挑子。绿衣的羊rou汤，他可以喝好几碗。 另外一个小子叫曲冬，比沈青小两岁，个头长不高，但是骑术是一绝，听绿衣说可以骑马抓住在地上狂奔的鼠兔，只是现在是冬天，鼠兔不喜欢活动，不能给众人表演绝活，少年一直显得比较遗憾。 至于另一位，则是马天然的meimei马青青，平日里倒也不跟大家交谈，就是对丫头沈小白喜欢的紧。 四人虽然刚刚加入沈青队伍，但是有绿衣跟曲冬在，很快就被众人接纳了。 离着凉州城还不到百里，四人到底要去干什么还没有说明。沈青倒是不着急，这两日的轻松愉快是他以往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说实在的，在内心深处，沈青倒是对这份迟来的别样的温馨比较珍惜。 小丫头被马青青逗得大笑，看到这里。 “到时候不为难他们也就罢了。”沈青心里想着。 第二天，刚到了正午时分，刘砍刀就扭捏地问沈青什么时候开饭，确实，自从绿衣担任伙头地角色之后，吃饭已经成了众人为数不多的期待。 沈青端着海碗，靠着车辕大口吃着绿衣做出来的玉米面饼子，旁边沈小白双手捧着一个烙地金黄地饼子吃得香甜。 晚上，马天然终究还是将自己的目的告诉了沈青，可能是知道再过一日就要到了凉州城，这几日的相处，几人对着这一队假扮商贾的闯军充满了好感。继续隐瞒对自己没有多大好处，要知道闯军的大军就驻扎在庄浪城，对于偌大的河西之地而言，已经是一个很近的距离。 “我跟青青是哈密卫都督奄克孛剌的后人。” “我们去杀人。” 马天然轻飘飘说出两句话。 沈青身为陈镜山的关门弟子，自然也是知道大明朝曾经有个哈密卫。只是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对于大明国土就这么拱手相让的哈密卫，陈镜山还大发牢sao。 “弘治十八年，写亦虎仙叛，忠顺王拜牙投吐鲁番，辅国奄克孛剌逃，为甘州左都督。”听沈青张口将这段记载的历史念了出来，马天然突然说道：“假的，都是假的。” “祖爷爷出逃，本想逃亡甘州，不料那那些个甘州官员怎么也不让祖爷爷进城，投往凉州，凉州总兵还派人追杀，只好带领部众藏身戈壁，做一马贼。”马天然将真相说了出来。 不论沈青信还是不信，凉州丁家确实是凉州不可争议的大族，历代凉州总兵都由丁家人担任，在前往凉州之前，他也是对凉州内部做了一番功课。 确实不可思议，那这么说史料上记载的说法并不真实，照马天然所说，此次前往凉州是要找那丁家人的晦气。 “你是河西马贼？” 沈青没有过多的关注，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这家伙是要去找丁家的麻烦，凉州如今就在总兵丁正廉的掌控之下，那就和自己是一路人。 沈青不按套路出牌，马天然有点没转过来，稍作犹豫回答道：“是。” “杀谁？” “丁正廉。” 杀凉州总兵，沈青有些吃惊，现在凉州城里屯军三万明军，就凭借这么几个人就想杀丁正廉，沈青翻了翻白眼，表示自己不信。 “当初围剿我们那些人的后人，到了现在已经杀的差不多了，只有这个丁家常年手握重兵。”马天然解释道。 他们当初远走塞外，也是由于丁家的压力，原本打算看着丁家与闯军大打出手，不论成败都会出现刺杀的机会，可后来又得知了沈青一行人的行踪，只好临时改变策略。 双方的目标是一致的，虽然杀丁正廉并不等于破城，但是破城一定等于杀丁正廉。 河西马贼在河西塞外之地纵横多年，明军与吐鲁番人剿灭多次，都没有取得多少成效，沈青不相信他们在凉州城里没有内应。 两人虽然作了约定，但也没有明说需要对方干什么，彼此都是心照不宣，对这约定也就是信个三五成。沈青之所以带上他们，一来也是相信他们在刘砍刀这些人手里讨不了什么好处，而来就算不帮自己的忙，带他们一路也能给明军带去麻烦。 马天然也是知道沈青心里打的算盘，心里开始对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少年忌惮了起来。 天色晚了，沈小白依偎在沈青的怀里，流着口水睡着了。刘砍刀几人也是知道等明日进了凉州城，两方人马也说不上到底会是敌是友，开始跟那几人保持距离。离着凉州城越来越近，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沈青掀开帘子，看着天上密密麻麻的星星。 “哈密遗孤，怎么才能把这些人利用起来。”他心里想着。 离着哈密只有几十里地，却是不见一个明军的右骑，看来丁正廉果真是拿了蒙古人的好处，就等着闯军上门呢。 此时，凉州城。 作为凉州名副其实的大族，统兵权一直被丁家人所世袭，可以说是凉州城里的土皇帝。倘若没有闯军，名义上自然还是由凉州知府管辖，可自从闯军在外头攻城略地，这凉州知府便也被丁家一脚踢开，不鸟这人了。 自从总兵丁正廉下达竖壁清野命令以后，城中城内的粮食都被集中在了丁家几个大仓里面，只给百姓留了足够果腹的口粮。故此，一向欺压凉州百姓的丁正廉又多了一个“丁扒皮”的绰号。 “扒皮吃骨丁正廉，胃口大得不得了，吃了粮食吃百姓，吃了百姓吃城墙。”娃娃们给他还编了一首童谣，嘲讽丁正廉不拿百姓当人看。 丁正廉没工夫管这些小事，手下人自然会为他考虑。 此时的丁府，丁正廉正坐在大堂上，等待一位重要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