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百姓苦（下）

    另一队斥候回来了，他们同沈青一样，发现了被屠的庄子，看到沈青发出的信号，赶忙回来报信。

    “头儿，这附近的金家庄子，水桥沟，八十里铺都被屠了，我们跟了一会儿，确认是明军无疑。”皇甫笑笑是这支斥候队的头头，凝重说道。

    沈青听到他的话，联想到应该是闯军到来之后当地百姓对于闯军官军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迎闯王迎闯王。”可怜像肃王这类的还以为是句玩笑话，没成想人家真的打开城门迎闯王了。虽然其中很多时候都是闯军的细作或者斥候潜入cao作，但是那些官僚地主若不是压榨太甚，老百姓哪里会造什么反。

    “头儿，我发现的那支人不多，也就二三十人的样子，都是骑兵。”皇甫笑笑想了想，补充道。

    沈青瞪了他一眼，话说一半。皇甫笑笑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也是，听老汉所说那是凉州卫的人，庄浪距凉州卫有接近两百里地，如今大军就在庄浪休整，那明军定不会贸然过来，想必也跟自己一样，化整为零。

    想到这里，沈青数了数附近的人，心里叹了口气，加上老汉，也就只有十余人。

    “小三，你回去，将队里的人都带过来，跟老钱借几匹马，让咱们的人骑马过来。”沈青对着终于成了什长的柴小三吩咐道。

    “头儿，这有人。”沈青几人听到声音，立马赶了过去。

    眼见是一个地窖，被积雪压住的木板发出咚咚的响声。沈青掀开木板，一个满身污泥的孩童正趴在地窖的台阶上，身旁还有一个衣襟大开的妇人，看样子是被冻死了。

    娃娃脸上都是泥，唯有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青，旁边的众人看到这幅样子，哪里不会知道是这娃娃母亲用命救了自己孩子。想起陈爷爷常说的一句话：“兴衰帝王业，苦与百姓家。”看着小孩儿被吓坏的样子，沈青心里下了决心，要将这帮屠村的畜生都给宰了。

    “还是个女娃。”当过父亲的水铁牛把娃娃抱了起来，从褡裢里拿出一块冻地发硬的窝头，让小女孩儿吃。

    猎户老许站在身后一言不发，身后的小牛儿紧紧地攥着爷爷的衣衫，低头小声哭泣了起来。

    等柴小三带人回来，安置好小牛儿与刚解救出来的女娃，沈青便带着众人，在老许的带路下开始寻找那队明军。

    崇祯十六年末，贺锦率西征军到达甘州一线，甘肃巡抚林日瑞的竖壁清野政策并没有应有的效果，凉州总兵丁正廉见百姓纷纷投奔闯军，遂派人屠村，挑起百姓对闯军的抵触情绪。

    “这些蠢货，大明江山放到他们手里真是糟蹋了。”听到明军屠村的消息，万春不屑地说道。

    万春一旁的青衣文士听万春这么说，笑道：“从天启朝开始，百姓的苦日子就开始了，连年大旱，这西北百姓也就只能果腹，林日瑞这手臭棋怕是要脏了自己的手啊。”

    听到文士这样说，万春接着话：“明军对待百姓如此，就算没有我闯军，早晚一天也会有人掘了他老朱家祖坟。”

    辛家堡。辛家堡作为方圆几十里唯一的一座镇子，显得但是规模比较大，只是听闻闯军到来，镇里的富户早就逃到凉州城避难去了。

    明军千户睡在一户人家的卧房里，炕上几个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正抱着膝盖，躲在角落里啜泣。

    “魏福。”朝着门外喊了一声，猥琐的的明军百户推门进来，色眯眯地偷看了炕上的少女一眼，垂首抱拳道：“大人，镇子里的男丁都已处死。”

    炕上的几个少女听到这话，身体颤抖了一下，却是不敢出声了。

    哪里是什么处死，明明算是一场屠杀。明军千户将附近的手下召集起来之后，赶到了这辛家堡，自己带亲兵住进了这无人的员外府。其余的并不需要他去吩咐，屠村尝到了甜头手下自己就去组团找乐子去了，这炕上的几个少女，就是魏福从镇子上抢来的。

    “明日便派人联系各百户，已经发现闯军斥候的踪迹，午时回军。”魏福听闻明日午时就要回凉州，心里顿时有了一丝失落，这几个娇滴滴的少女自己是无福享受了。报了个拳就出了房门。

    “魏福，魏福，你真的是给别人喂福啊。”魏福嘴里嘟囔着。他们离着闯军太近了，离庄浪也就只有十几里地，想到这里，魏福还是不再可惜，毕竟还是自己小命要紧。

    魏福可不敢对这千户生个什么心思，闯军攻庄浪，这厮怕城中百姓打开城门，竟然打算将百姓全都杀了，他麾下多是庄浪本地人，接到这样的命令，手下士兵竟然发动了兵变，最后千户仅仅带魏福等几百名心腹出城，逃往凉州去了。

    夜深了，雪花在月光的陪伴下又落到了大地上。

    沈青身后跟着一众闯军士兵，见沈青挥手，十人一队散开，佝着身子摸进了辛家堡。

    “唔。”放哨的明军士兵还在村口烤着篝火，就被水铁牛扭断了脖子。

    明军的守卫很是空虚，只有马厩那边有着十几人说着荤话，讨论到底是哪个娘子玩起来舒坦。

    “噗。”猎户老许见他们没有防备，直接弯弓搭箭，直中一人咽喉。没等其余人反应过来，沈青等人开始放箭，瞬时倒了一片。

    “敌袭！”明军士兵嗓音刚落，沈青一箭便射进了嘴里，捂着嘴巴倒在了地上。

    千户被一身喊叫惊醒，以为是闯军大军来了，赶忙带着手下直冲马厩，正巧跟沈青众人碰面。

    镇子里突然开始吵闹起来，想来是其他人被发现，已经战了起来。沈青抽出腰刀，大喊一声“杀。”带着众人冲了上去。

    双方战作一团，沈青手下可都是先登营的精锐，哪里是这些明军可以比的，一个照面明军就有了伤亡。可明军人数众多，两个打一个，倒也是能跟沈青手下打个平手。

    那千户倒也是是个善战的，一柄大刀刷的旁人不能靠近，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闯军士卒倒在了脚下。“哈哈哈，泥腿子拿命来。”千户大笑几声，冲着水铁牛冲了过来。

    可水铁牛正跟一个大汉战地难解难分，沈青见状一刀逼退跟自己厮杀的明军，把自己的刀用力掷了出去，眼看那人身子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从马厩旁边勾起一把长枪，一个直刺便朝着千户攻去，一枪接着一枪，让千户难以招架。千户大急，想着自己遇到了硬茬子，一刀劈开沈青长枪，另一只手出手就是一拳，朝着沈青面门袭来。

    “咔嚓。”沈青同样出拳，两拳相撞，那千户的指骨便碎了，沈青乘着这个空荡，将枪杆夹在腋下，枪头突然袭来，直接将这千户开了瓢。

    闯军本来就是对明军压着打，见千户身死，乱哄哄地就开始四散而逃。可两条腿又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将他们追出了镇子，刘砍刀带着手下几人打马就追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