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心扉

    一个从没有感受过爱的孩子，会明白真正的爱是什么吗？只是因为我在血海中救了他一命，于是找了我八年，把我当作他唯一的希冀，希望我能陪在他身边。

    陆心昀心绪紊乱无法入眠，最终还是侧过身看着眼前的少年——陆栎并没有睡觉，而是一眨不眨地望着陆心昀，月光浸润的眼睛里似乎有殷红的颜色。

    “哥哥，你想走吗？”

    陆栎小心翼翼地问，陆心昀停滞了几秒，忽然主动伸出手抱住面前的男孩，让他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陆栎被陆心昀的举动震住了，好半天才慢慢靠在他的肩头，泪水一滴一滴从他的面颊滑落下来。

    “小栎，你知道吗，你现在的心有一个窟窿。”

    陆心昀按住陆栎心脏的位置，“我会陪在你身边，直到把它修补好。”

    “……”

    陆栎没有想到陆心昀会这么说，只感觉温热的泪水争先恐后地从眼边涌出，怎么也克制不住。陆心昀感觉到陆栎浑身都在发颤，轻叹了口气还是抚了抚他的背，就像一个家长在安慰自己的小孩。

    “哥哥……你之前一直没睡着吧，你的眼睛下面都是乌青。”

    陆栎哽咽着指向陆心昀的黑眼圈，陆心昀笑了一下，点头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快睡吧，哥哥，我也困了，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做早餐。”

    陆栎破涕为笑，陆心昀微蹙双眉，可终究是点头应允，合上眼躺在了陆栎身侧。陆栎见陆心昀终于逐渐睡着，心下也安稳了许多，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沙沙……”

    落叶从窗扉飘下，倬立于屋外望着床榻上的陆心昀，终是长叹了一口气。他明白陆心昀是想尽最后一次力，用自己的力量去救陆栎，就当是报答救命之恩。只是这个男孩在肮脏的环境生存这么久，还能不能被救过来，真的是未知数。

    都说性格决定命运，陆心昀，你已经死过一次，希望这次你能够吸取教训，不要再看不清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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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华·弗念王城——

    “呼……”

    微凉的风吹散了碧绿的新叶，墨色碎发的青年拄着拐杖站在银杏树下，一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身着黑袍，眸缠绷带的青年从远处跃下来，颗颗汗珠浮现在额间，看上去有些疲惫。

    “琅烨安全了吗？”

    陆衡钧看向林修逸，他慢慢地点了点头，轻道，“有人陪着她，不要紧的。”

    “那就好……对了，陆琰和那个蝶妖，你是怎么安排的？”

    陆衡钧话音刚落，林修逸的眸就黯了一黯，“送去苏家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唉。”

    陆衡钧阖眸叹息，林修逸懂得他的心思，却又不知说什么安慰的话。他沉默良久，终于抬起那只完好的右眼看向陆衡钧，问道，“心昀已经走了，你呢，有什么打算？”

    “呵，”

    陆衡钧几乎条件反射地冷笑一声，紧接着眼眶就充溢了血丝，没有执拐杖的手攥紧了拳头。林修逸目不转睛地看着陆衡钧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用一种凄楚而带着些许快感的声音道，“你和我想的一样？”

    “魔族……必须死。”

    陆衡钧对林修逸惨然一笑，温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些魔族已经活的够久了……既然他们夺走了我弟弟的命，用他们的命来赔不过分吧。”

    “除了这些人，还有君莫。”

    林修逸墨眸微敛，“这个人非常难对付……我和心昀与他斗争多次，从未有完全胜利过，而后又屡次中其计谋，实在是个棘手的敌人。还有那个男孩……那个带走心昀的男孩，暂时无法确定他是否和君莫一路，一切行动都需要从长计议。”

    “你可曾见过那个男孩？”

    陆衡钧刚刚说完，林修逸就点了点头，“那日我与陆琰斗法，他突然冲出用魔焰袭击我，若不是我及时避进异空间，恐怕早已死无全尸。他是梵华城的主人，实力深不可测，不过对心昀似乎抱有好感。”

    “什么意思？他喜欢我弟弟？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陆衡钧说话的时候眼睛都直了，林修逸却缓缓摇了摇头，不确定地说，“我觉得是依恋，对于安全和温暖的依赖。我看了战争发生时的影像，那个男孩也很伤心，应该不会害心昀。”

    “……”

    陆衡钧一时语塞，不知该回答什么，只是感觉心力交瘁，眼前一片一片地黒。林修逸看出他身体不适，忍不住伸出手扶住他，想了想还是说道，“衡钧，你身体还未痊愈，回去休息吧。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寻找心昀，秦越已经陪楚菲出去了，我也会时刻关注楚曦那边的动态，制定相应计划，明早就把方案给你看看。”

    “那就拜托你了。”

    陆衡钧有些抱歉地对林修逸笑了笑，林修逸眼看天色已晚，便与他共同前往陆心昀曾住过的寝殿——这是陆衡钧提议的，因为他觉得住在有弟弟曾经在的屋子里，自己才能安心一些，不至于每晚被噩梦惊醒，反而可以想起小时候的日子。

    “殿下，”

    殿前的侍卫向林修逸行礼，陆衡钧在其他人的搀扶下进了门，很快不见了踪影。林修逸垂下眼眸，转身沿着路返回修垣殿，脑海里浮现出陆心昀和他说话的情形。

    “修逸，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最亲的兄弟，我们同甘共苦，荣辱与共。”

    “修逸，你别在这里睡觉，会死的，你清醒一点，看着我！”

    “修逸，你下手不能轻一点吗，切磋都好狠啊。”

    “我做了蛋糕，快来吃，小心别被铭宇哥抢光了！”

    心昀……

    林修逸合上眼眸，痛苦翻滚着淹没心脏，还没说一句话就感觉哽咽了。他强忍住痛楚，寻了一处隐蔽处坐下，确定没有人才低下头，让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我想你了，心昀。早知道我应该和你一起去，至少可以保住你的性命……

    林修逸愤恨地一锤土地，整个手背都变得通红，鲜血从指缝间溢出来。清风在林修逸身后晃过，倬逐渐显出身形，按住了林修逸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