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暂别

    “心昀，看着我，别睡！”

    苏铭宇小心地放下浑身是血的陆心昀，一边把高阶止血丸化在他的血脉里，一边不断地和他说话，“我刚刚想到了一个救你的办法，等着，铭宇哥哥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不，不要……”

    陆心昀费力摇了摇头，勉强撑着一丝气力说道，“弗洛珠肯定被君莫动了手脚，若是没有血去净化它……后果……必定不堪设想。铭宇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兄长吧，他已经受了那么多苦，不应该……不应该再搭上性命了。”

    “心昀……”

    苏铭宇望着被伤病折磨地痛苦万分的少年，心痛如绞，终是点了点头。他看向手中的弗洛珠，忽然抽出医药箱中的利刃，径直朝自己的手腕切了下去！

    “先生——！”

    “铭宇哥……！”

    鲜红的血泊泊地从苏铭宇的腕骨流出，很快浸湿了那串散发着微光的血珠。一重重泛蓝的雾气升入天际，银色的勾玉型印记浮现在苏铭宇眉心，看上去有种诡异的美。

    “你……你竟然是……”

    莫旗震惊地指着苏铭宇，半天才颤声道，“神族？”

    “……是。”

    苏铭宇握紧手中的弗洛珠，苍白的脸颊上几乎没有血色，“苏家素有神医之名，不仅在于高超的医术，更在于他们本就是神族后裔。“苏”这个姓氏，就是因为我们这些神族后裔以济世救人，复苏生灵为己任，才特别取的。”

    “铭宇……”

    陆心昀见苏铭宇把弗洛珠缠在了自己手上，心里一阵害怕，“你从未用神之血救过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

    “是。”

    出乎意料的，苏铭宇很干脆地承认了，没有任何想隐瞒的意思。他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嘴边溢出了一丝苦笑，好像预知到了未来的命运。

    “心昀，一直以来我都贪生怕死，不敢违逆祖上的意思，不敢为自己搏一搏。”

    苏铭宇垂下眼帘，墨色的眸里藏着淡淡的释然，“直到你呼吸心跳全无，而我又无法救你时，我才……真正知道绝望这两个字怎么写。比起那时的悔恨，就算现在的我付出再多，代价再大，也永远不会后悔。”

    “哥……”

    陆心昀看见自己的伤口奇迹般地全部恢复，连手札的戾气也尽数消弭了。雪样的颜色快速攀上苏铭宇的发，在短短一瞬尽数染就，就像飞羽落满了头。

    “心昀……”

    “铭宇哥！”

    陆心昀立即起身扶住摇摇欲坠的苏铭宇，发现他睫毛都变成了银色，眼边也多了褶皱的细纹。他吓得赶紧给他输生命能量，却在下一秒被苏铭宇狠狠甩开了手，整个人险些摔在了地上。

    “别碰我，”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流露出苦涩之意，“果然如此吗。”

    “铭宇哥，你是用什么救我的？”

    陆心昀重新起身走到苏铭宇身后，“是你的——”

    “这些都不重要。”

    苏铭宇打断陆心昀的话，声音比之前沙哑了许多，“我一点都不后悔，只是……我必须得适应现在的样子了。你好好收着这串弗洛珠，别三言两语就被别人骗了，那可对不起我的付出啊。”

    “……先生，你这是——”

    莫旗见苏铭宇步履蹒跚地走向远处的悬崖，除了始终挺直的脊背，其他怎么看都是一个垂暮的老者。陆心昀浑身一震，迈步就向苏铭宇的方向跑去，可跑了许久都没能靠近他。

    “我骗了你，心昀。”

    苏铭宇回眸一望，嘴角勾起了凄然的笑容，“我的幻术很强，防御术也不差，你看，这不是追不上我么？”

    “铭宇哥，你别在和我开玩笑了，回来好吗？”

    陆心昀心急如焚，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我看过很多奇闻典籍，这样的症状，也会有办法的——”

    “我没事，心昀。”

    苏铭宇阖上双眸，感受崖间吹来的风，“我只是想一个人走走，过一过清静日子而已。你现在就按我说的，带好弗洛珠，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就去雪华给衡钧治伤。”

    他深深吸了口气，阖眸笑道，“那什么破暑会联盟组织早点退掉吧，我算是看明白了，越跟他们纠缠越撇不清，倒不如离开清净。”

    “铭宇，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陆心昀知道他去意已决，心里难受，却也无法挽留，“你快告诉我会面的时间，到时候我好做准备。”

    “……会面吗……”

    苏铭宇睁开双眼，“短则一月，长则……数年。或许我们再相遇时，你已经不是今天的模样了。”

    “什么意思？”

    陆心昀还要再问，苏铭宇已回眸看着他，笑得温和。微光将他的身体化作星辰，如流泉一样散入山涧，很快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