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明心

    “……你说的没错。”

    琅烨靠在陆心昀的胸膛上，静静听着那细微的心跳声。她阖上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笑了笑道，“师父曾经说过，这一辈子都不要爱上人类，因为他们终将离去，而我们的寿数却远的好像没有尽头。”

    她睁开眼，缓缓抬头望着陆心昀，温柔的笑意在她姣好的容颜漾开，“可有时候，感情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该来的它就会来，无法用自己的意念去控制。”

    “……琅烨。”

    陆心昀听她说到这里，眼中不由添了几分凄然之意。他轻轻放开身前的女孩，努力地笑了一下，说道，“你这么想，只是因为我还在你身边，所以感觉不到那种痛苦。如有一天，我离开了你，永远都不会回来，那你该如何自处，如何生活。有些话，虽然说起来难听，却是实实在在会发生的。”

    他转过身，背对着琅烨，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与其将来痛苦，还不如一早就斩断这份不该存在的感情，否则漫漫长夜带来的苦痛，只能由你一人承受。”

    “陆心昀！”

    图尔轩·琅烨突然喊了少年的名字，藏蓝色的眼中浮出淡淡的血丝。她看着自己光滑的皮肤，蓦地笑了一声，淡淡道，“我已经一千三百岁了，看过无数次的花开花谢，云卷云舒。自从师父仙逝后，我觉得每天都是一样的日子，一样的时间，那些原先以为有趣的东西，都好像，和我没什么关联。”

    “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心昀回眸看着琅烨，眼中流露出心痛和凄楚，“琅烨，人活这一生，不能因为别人的离去而放弃自己，这是你早该明白的道理。以前的师父是这样，以后的我……”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琅烨紧紧抱住陆心昀，浑身都在轻微地发颤。她想起符泽离去的那一晚，她也是这样地抱着他，希望能温暖他一点点变凉的身体。

    那个晚上，符泽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是躺在花丛中望着她。他的眼里没有恐惧，只有愧疚和忧虑，以及一丝丝的不舍。

    她想用自己的寿命换符泽的寿命，但那时修为太浅，无法施展如此高难度的术法。她非常地恨自己，如果平时再努力一些，说不定能救回师父的性命。

    最后的最后，符泽在一大片花海中闭上了双眸，好像睡着了一样。他的身体化成银蓝色的光点，像璀璨的星辰涌入天际，消失在了银河浩海之中。

    “……泽泽……”

    她轻声念着师父的名字，温热的泪水模糊了双眸，看不清眼前的景象。陆心昀知道她想起了伤心事，忍不住拭去她眼边的泪水，轻声道，“哭了就不好看了，像个粉红鼻子的小玩偶。”

    “你还来打趣我。”

    图尔轩·琅烨笑着嗔怪了一句，眸中的泪光渐渐消解了一些。陆心昀看着她藏蓝色的双眼，脑海里忽然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陪伴她一直走下去。无论前方是什么，无论会遭遇怎样的劫难，都想陪着她一起走下去。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命运早已注定，自己只能在觉的枷锁里慢慢沉沦，等待终焉的到来。可是遇到琅烨，好像让他看到了别的东西，看到了渺小而确实存在的希望。

    是人又如何，是妖又如何，为什么我要沿着既定的轨迹去走，不能打破常规，寻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一生，无论长短，都应为自己而活。倘若有人阻止我们，我就避开他，避无可避，大不了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谢谢你，琅烨。”

    陆心昀抚过她象牙色的肌肤，墨色的眸里流转着无限的神采。他握住琅烨的手，一起向拍卖区跑去，留下了一连串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