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崔猛
忽然，关宁耳朵竖起，门外脚步声逐渐逼近。 关宁眼中微沉，有人。 怎么会有人？ 嘭！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人扭扭脖子，大摇大摆走进来。 关宁松了口气。 不是文蟒。 是崔猛。 崔猛锃光瓦亮的脑门像一颗卤蛋，装在人的身体上，颇为滑稽。 他一进门，也不理会坐在床上的关宁。 左右先四散打量了几眼。 才阴阳怪气道：“这么破的地方，怎么配得上我们的关大少爷？” “你跟踪我？” “喝欸……忒！” 崔猛喉头鼓动，发出气流声，咳出一口绿色浓痰，正吐在关宁脚边地上。 “你好大的面子啊关少爷，让你来，你竟然敢跑。以为跑到外村，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关宁心底了然：“所以，陈季是替你传话的？” “呦，关大少爷变聪明了嘛。” 关宁默然。 崔猛，竟然TM的是崔猛，他还真没想过。 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荒诞的笑意。 应该是说，自从他恢复力腕境界后，早就想解决崔猛这个麻烦。 但因为不敢暴露实力，所以一直忍耐。 却从来没想过，崔猛，竟然敢主动找他的麻烦！ 不过，崔猛不是蠢货。 以关宁现在在内村的地位，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授意，他绝对不敢这么嚣张。 崔猛忽然暴喝一声：“笑笑笑，笑你妈啊笑！给我起来！” 关宁眼底平静如水，站起来，走到门边。 “这还差不多。” 崔猛抬起长满黑毛的手掌，就朝关宁脸上拍来。 关宁侧退一步躲开。 “还敢躲？乖乖给我滚过来！”崔猛暴喝。 但关宁只是站在门口，眼睛朝门外瞥视，不理不睬。 崔猛下不来台，眼底火花闪烁。 但想到什么，暂时压下心底愤怒。 大摇大摆坐到床沿，一脚踩上，一手搭在膝盖。 “厉害啊关少爷。为了躲我，都敢在血魔日之前，跑到外村，这胆量，佩服！” 关宁注意力集中在门外。 听到这话，稍微愣了一下：“躲你？” 这个崔猛，到底误会了什么？ 崔猛仍在喋喋不休：“我有几个问题问你，如果你乖乖如实回答，我就大发慈悲，放你一马。如果你有半点隐瞒……” 崔猛低头，指了指自己吐在地上的浓痰。 脸上露出报复的快意：“如果你敢半点隐瞒，我就给你全身筋骨松一松，让你跪在地上，把它一点点舔干净！” 关宁面无表情，只是扫视门外的眼神变得更加漠然。 看见关宁漫不经心的态度，崔猛冷笑连连。 “牛B了啊关少爷。是不是觉得，自己能杀血魔，是内村的宝贝！所有人都该供着你？ “连胆子也变大了，忘了之前我打你的时候，你缩在地上像条鼻涕虫的样子了？ “你是个废物啊！废物要有废物的自知之明！ “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真以为是个人物了？ “你信不信，两个月前，我敢打死你，现在一样能！ “就像两个月前一样，活生生把你打死，都没人在乎！” 崔猛狞笑不止，不停咒骂。 仿佛要把一个月前，被文蟒打掉的四五颗牙齿，连本带利赚回来。 关宁忽然收回目光，讽刺道：“真的吗？我不信。” 崔猛笑声戛然而止。 眼睛陡然瞪大，两团熊熊怒火蹭的燃起：“妈的，老子这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敢不敢！” 站起来，一巴掌朝关宁脸上扇来。 关宁后退一步让过，目光幽邃：“你打我，跟在你后面的人，一定马上跳出来阻止你。” “后面？桀桀桀！难怪有恃无恐！你怎么这么蠢！” 崔猛捧腹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后面还跟着人吧？ “该不会觉得村长，或者你的姘头，跟在后面？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他们现在，全都在内村开会啊白痴！ “太蠢了！太天真了！我就不明白了，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做白日梦呢？” 崔猛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看关宁出丑，让他有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意。 但关宁的表情始终如一，甚至又抽空看了外面两眼。 直到崔猛一个人笑得尴尬，缓缓停住。 关宁猛然扭头，盯住崔猛。 顺手将竹门合上，再不掩饰自己。 “看来，真的没有人跟着你……” 崔猛狞笑道：“所以，认清现实吧……” 话音未落，关宁忽然拧腰跨前，身子像平移似的，笔直贴到崔猛身前。 崔猛脸色骤然一变：“你……” 梆！ 一声如击皮革的闷响。 崔猛脸色骤然惨白，身体不自觉躬成九十度直角，只觉得五脏俱裂，腹部像被人用铁锤狠狠锤了一下！ 嘴巴里涌上一股浓郁的腥苦味，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一拳打完，关宁右手舒展，揪住崔猛头皮，脊骨震动，力道灌涌，右手筋骨板结，对准半塌的床铺，狠狠下压！ 轰！ 巨力贯通！ 原本就歪斜的床板，被崔猛的脑袋直接砸成四五块，向四面飞出。 去势不减，脑袋撞在地上，又再弹起，像个皮球。 崔猛脑袋骤然剧痛，一阵嗡嗡大响，打散所有思维，身体陷入自我保护机制，昏迷过去。 但下一瞬，双腿又接连传来深入骨髓的可怕痛楚，硬生生将他从昏迷中拽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 直到现在，他才发出第一声凄厉地惨叫，浑身应激，汗像开闸了一样不停渗出来。 但还没完，喀拉拉声响中，双肩直接被掰脱臼。 崔猛全身青筋暴涨，血管像是要爆开一样，全身皮肤充血，眼睛再度翻白，双腿无意识抽搐。 关宁退后几步，看看自己双手，心跳砰砰加速。 崔猛的双腿分别向左、向右扭成两个反向的锐角，骨头茬子都露出来。 双手肩膀也被他卸下来，肯定是跑不掉了。 他前世毕竟是普通人，刚才凭借理智，想着不能让崔猛逃走，才下狠手弄断他的双手双脚。 现在回想起来，那手感，仍然心有余悸。 “弱rou强食，适者生存，得快点习惯才行啊！” “啊啊啊啊啊！我的腿！我的手……” 崔猛仍然惨叫不止。 附近人少，但总这么叫，也会被其他人听见。 关宁于是找到刚才擦床板的破布，用力塞进崔猛的嘴巴，按到喉咙里去，终于堵住了崔猛的声音。 翻翻崔猛眼皮。 “怎么又晕过去了？不会休克了吧？” 检查一下，还没死，那就没事了。 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但现在叫醒崔猛，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还是让他休息一下，做人不能太残忍，还是要仁慈一点。 看看地上，崔猛吐得浓痰还在，恶心。 关宁嫌弃地皱皱眉。 想了想，把崔猛嘴巴里的破布重新拿出来，擦干净地上的浓痰。 然后再包裹起来，重新按回崔猛的喉咙。 从哪来，回哪去，原汤化原食。 提起崔猛，将他随意丢在门边。 定定神。 从砸断的床板废墟中，挑了一块面积合适的，用手捏出刀柄状，当作木刀，练起功来。 饿了就吃一把炒晶米，累了就换《淬金呼吸术》。 这样两三遍，大约六七个小时，始终没有人再来。 关宁这才出门，找了个破旧木桶，在小溪里打一桶水，泼到崔猛头上。 “呜呜呜……” 崔猛趴在地上，虚弱地醒来，全身一阵抽搐，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像条蠕虫扭动。 但嘴巴里堵着破布，发不出声音，只有无力地嘶吼。 崔猛怒火中烧，双目喷火，昂着脑袋，看向关宁，竭力嘶叫。 是个硬汉啊！ 关宁也不说话，就静静地低头看他，如同看一个死人。 直到看得崔猛理智恢复，看得他亡魂大冒，毛骨悚然。 关宁这才走上前去，蹲下，伸手扣住崔猛的右手肩膀，轻轻一掰。 崔猛一阵抽动，脱臼的肩膀重新复原。 崔猛惊惧交加地仰望关宁，嘴角涎水顺着破布往下滴。 关宁保持面色平静，左手攥住崔猛的胳膊，放到崔猛眼前。 然后握住崔猛的右手食指，猛地一掰，折成锐角！ “呜呜呜呜！” 崔猛身体猛地一弹，喉咙像是爆炸似的发出喷气声。眼睛暴睁，布满血丝，嘴唇又瞬间褪色，满脸充血，涨成红紫之色。 痛苦万分。 关宁也吓得心跳漏了一拍，这得有多痛啊？ 幸好堵住嘴了，否则惨叫起来，怪瘆人的，说不定要做恶梦。 他也不想残忍，但是没办法。 他记得前世的时候，看过一些杂文小说。 有专家说，刑讯逼供，最重要的是给对方心理压力，最先第一步，必须要让对方感受到他的残忍或者决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刑讯开始前，先折断几根手指，扎两三刀之类的，让对方知道这不是闹着玩的。 专家说折断手指，但他之前只是折断手脚。 手脚嘛，跟手指，还是不一样。 关宁觉得自己经验不够丰富，得遵守专家的建议，所以加码，折断手指。 一根估计不够…… 喀！ “呜呜呜呜！” 两根手指，勉强是够了。 关宁满意点头，站在一边。 崔猛下身一股臭味，屎尿屁齐流，完全失禁，在地上扭动，却又动不了，看得关宁都觉得，自己太残忍了。 等崔猛这一波痛苦缓过劲儿。 关宁才耐着性子，按照记忆中，专家记载的话说道：“我问，你答，慢一个呼吸，断你一根手指。别想着骗我，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想死，却没有那么容易！” 崔猛欲哭无泪，只想大喊：“我怕死啊！我最怕死，谁说我不怕死！我什么都说啊！” 但嘴里只有呜咽之声。 没办法，只能以头抢地，发出咚咚的脆响。 摘掉破布。 崔猛哭成泪人：“呜呜呜！我错了！关大少爷，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你饶了我吧！” 关宁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崔猛的声音戛然而止。 关宁满意点头，看来专家说的没错，刑讯效率翻倍。 “我问，你答。谁派你来的？” “文蟒！文蟒派我来的！” 关宁了然点头，想必铁头、尤小丽，都是文蟒支开的。 “他让你干什么？总不会是打我一顿吧？” “不，不敢，文蟒让我来，是问你一个问题！” 崔猛想起，文蟒交代过他，绝对不能泄露。 但比起文蟒，显然眼前这个关宁更可怕啊！ “文蟒让我问你，说教你《血煞衣》、《血煞·钻》的人，现在在哪里？” “什么？” “文蟒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让我找个没人的时间，从你嘴巴里问出那人的行踪，只要我不伤你的性命，怎么做都可以！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崔猛脑袋狂磕，涕泗横流求饶。 关宁心思电转。 《血煞衣》、《血煞·钻》，明明是他从【大道真解】中得到的。 为什么文蟒说是别人教他的？ 他指的是一个明确的人，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人有可能掌握《血煞衣》、《血煞·钻》，而且会传授给别人。 关宁想起这一段时间来，传授《血煞·钻》、《血煞衣》时，文蟒一副懵懂无知、浑浑噩噩，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血煞衣》源自《血煞掌》，文蟒如果真的创造了《血煞掌》，肯定举一反三，不可能比狄锦还不如。 之前他以为是文蟒藏拙。 但现在，结合崔猛说的，真相呼之欲出。 文蟒，根本不是《血煞掌》的创造者！ 而是另有其人，教给他的！ 那个人现在肯定还活着，而且绝对不在这个村子里，必定是从外村来的。 文蟒误以为，是这个神秘人重新到了村庄，传授给关宁《血煞衣》、《血煞·钻》。 他因为某些目的，想要找到这个神秘人。 那么，文蟒为什么不亲自问他呢？ 是顾及这个神秘人，还是保持自己的神秘感？ 姑且认为文蟒是不想暴露自己吧，总而言之，他派了崔猛来问他。 但他没有想到，关宁开挂，身体恢复，实力大进步，直接反杀崔猛。 崔猛也很争气，直接出卖了他。 理顺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关宁心中稍稍放心，只要不是发现他的实力进步，那就都好说。 而且，他正愁自己出来杀血魔，没有一个好借口。 崔猛说的这件事，添油加醋一下，倒是一个送上门的好借口。 村外还有人生存，这个情报对他也很重要。 早晚有一天，他要想办法回去联邦。 但天罪囚界到底什么情况，他现在完全两眼一抹黑。 现在起码知道，村外有其他人，也可能有其他人类聚居地！ 扭头看向崔猛，关宁再次咧嘴，露出雪白的牙。 “很好，下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