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符八 ? 真红
...... “东木？东木？” 有人在叫自己，一个令人怀念的声音在叫自己。 小男孩转过头，他看到了家族的祖屋，看到了坐在大门前缝补衣服的年轻妇女。 “娘？娘你怎么......我怎么......” 小男孩再一次呆愣住了，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妇人笑了笑，她张开手臂示意想要抱一抱儿子。 .... 只剩残垣断壁的祖屋前，奄奄一息的妇女艰难的抬起手，想要再摸一下儿子的脸庞。 ..... 小东木无法抑制心中的情感，他眼眶一湿，快步上前，扑进了母亲的怀抱。 妇人安慰着泣不成声的孩子，轻柔的说道：“乖啊，乖啊。我知道你受了很大苦。没事的，娘在呢。” “哈啊～～” 一个健壮的男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大门内走出。 他看到了正在哭鼻子的儿子，于是调笑着说道：“哈哈哈，小男子汉哭了！要变成小娘们了吗啊哈哈哈哈！！！” .... 男人杀掉了最后一名敌人，但他也身中数道致命伤口。他挣扎着向妻子和儿子挪去，但最终还是倒在了妻子的身前。 ..... 东木哭的更凶了，稀里哗啦的。 妇人冷冷的瞪了丈夫一眼，下一瞬，男人的身形瞬间闪到数丈开外，而在他原本所站的位置处，一根绣花针深深没入了大门内。 “行行行，我赔罪，我烧饭！”男子仍旧嬉皮笑脸的说到。 “哼！把你的十八般手艺全拿出来。今个要是烧的好那就吃团圆饭，要是烧的不好，那我就当这是你烧给我们娘俩的散伙饭。” “哇！不至于那么绝情吧？” 男人惨兮兮的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偏房内响起了锅铲碰撞的声音。 “好啦，东木，不要哭了，你爸在给你烧好吃的呢。乖，自己先去玩吧。” 东木点了点头，他从娘亲的怀抱中起身，几步一回头的跑出了院子。 围绕在祖屋外，是一大片一大片种满火红色花朵的田地。但东木记得原本这些田里种的是五谷杂粮来着。 .... “聚灵东族！今天就是你们的灭族之期！” 手持火把的其余四族之人站满了祖屋外的田地。 ..... 东木晃了晃脑袋，再次睁眼细看时，那田地里分明种满了粮食，根本就没有敌人，也没有花朵。 冰冷的声音在小东木的背后响起：“他们都死了。” “嗯？！” 小男孩警觉的前跨转身，但他的身后并没有人。 妇人在院门口朝着东木喊道：“东木，快回来哟！吃饭了！” “我们都死了。”绝望的声音在小男孩的背后响起。 东木走到了母亲身旁，和她一起走进了祖屋大厅。 在大厅里，一张硕大无比的餐桌上摆放着二十二道颜色各异的精美菜肴。 东木虽然入座，但却发现自己太矮了，没法够到那些菜肴。 .... 在战场上，持剑披甲的夫妻俩正牵着东木的手缓缓的向前走去。 而在他们的前方是二十二名江湖有名的高手。 御山派的掌门首当其冲，而母亲奔出迎战，几个回合过后，来犯之敌被一剑封喉。 ..... 母亲笑吟吟将一大块红烧rou夹到了东木的碗里。色泽红润、鲜香扑鼻的红烧rou顿时勾动了东木的馋涎。他狼吞虎咽的吃掉了大rou块，随即立刻表示还想吃更多。 .... 父亲和母亲各自出战，解决了一个又一个敌人。 东木就这样懵懂无知的走在两人身后。他隐约的察觉到，自己似乎变高了。 ..... 东木吃的很快，因为每一道菜肴都异常的美味。 他吃的越多，身体也变得越大。但尽管如此，他依旧不能够到那些菜肴。 很快，桌子上的菜肴被东木尽数吃光。 而在战场上，二十二名敌人也已死尽。 就在此时，桌子上出现了一杯东木能够拿到的果汁。 战场上，三人面前的地面上躺倒了一名灰发的少女。 “东木，自己把果汁喝了吧。” “东木，拿着，这一剑你来。” ...... 东木修炼的是聚灵功。 这种功法被江湖人称为天下第一邪功。千年来，修炼这种功法的人一直都是正邪两道倾力追杀的对象。 聚灵功最独特的地方在于“聚灵”二字。 聚灵，聚的便是灵魂。聚灵功修炼者可以将刚死之人的灵魂聚拢吸收，从而获得他人的技艺。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用，那么就完全没有发挥出它的真正功效。聚灵功最恐怖的地方，是在聚灵功修炼者聚拢了其他修炼者灵魂后才能体现的。此时，修炼者不但能获得他人的记忆，还能加快自身凝炼真气的速度。 吸收了一个修炼者的魂魄，那自身修行一年等于他人修行两年的所得。但聚灵功修炼者往往不会满足于只吸收一个灵魂，他们会一直猎杀其他修炼者，直到自己的脑子承受不住这么多记忆的时候才会停下。 到这时，他们修行一年顶的上其他人十几年的辛苦。这如何不叫人眼红？ 而且，聚灵功修炼者经常会因为记忆混乱而变得疯疯癫癫。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实力的疯子。 最后也是最主要的原因，那便是聚灵真气是唯一一种可以随意传功给他人的真气。其他功法都是将先天之气经过五脏淬炼后转化为独有的功法真气，除非同门同源，否则不能随意传功。但聚灵功是直接培养那股先天混沌之气，将其养的无比壮大。这样的气，传给修炼者可助其修为，传给普通人也能使其强身健体。 如此，聚灵功修炼者在弱小时被人称为“人形的天材地宝”，常遭争抢。在强大时又被称为“移动的天灾”，被发现便会被群起而攻之。 最后实在苦不堪言的聚灵功修炼者便群聚在一起，他们各自改姓，以活动位置来改姓为东、西、南、北、中五大家族。 只可惜，原本想要结盟的五大家族最后内部打的比外面的围捕还凶。 聚灵东族实力最强，但也最弱，因为全族最后只有三位高手和一位小孩剩下。 其余四族不敢惹修为数百年的东木的爷爷东绍，于是他们趁着老人不在家，便举四族之力偷袭了东族祖屋。 经此一役，东木父母双亡，而四族也被来迟的东绍灭族。 东木父母都是各自吸收了十一个修炼者灵魂的强者。如果再多修行几年，那势必无惧于四族。可惜他们没有这个时间。 两人最后的遗嘱是让东木将他们的灵魂吸收一部分。但年幼的东木听错了，于是将父母的灵魂全部吸收了。 足足二十四个人的记忆塞进了他的脑子里，未知的力量强行扭曲重建着他的脑神经。 等到爷爷赶到时，年仅七岁东木已经晕死过去。 尽管现在的医疗很发达，但影响东木的是科学还无法解释的未知存在。 为了让孙子活下来，他的爷爷将毕生功力在一年里全部转给了东木。 等到东木醒来时，爷爷已经因真气散尽而死。 此后，东木开始流浪。不久，收到邀请的他来到了绮拉城，后来便与伙伴相见。 而最终，在刚才的爆炸里.... ...... 建筑消失了，空间显露出了原本的乳白色。 “我已经死了。”东木平静的说到。此刻，他已经变回了17岁时的模样。 女人悲伤的点了点头，随即她抱住丈夫痛哭起来。 “你们不是我的父母吧？” 男人点点头，说道：“我们的确不是你父母，他们早就已经融进你的灵魂里了。” 女人连忙补充道：“但我们是你的灵魂附上了我们的念想才形成的，所以其实没什么区别。” “那你们刚才是在干什么？” “帮点小忙而已，没啥。”男人将此事一语带过了，但东木明白，这件小忙对自己一定很有帮助。 “我都死了，没必要这么折腾了吧？” 男人走上前用力的拍了拍东木的后背，严肃的问道：“小子，你难道想要放弃了吗？” “难道我还能活？” 男人哈哈一笑，随即胸有成竹的大声喊道：“我不知道！” 女人走上前一脚将丈夫踹开，她摸着儿子的脸庞，骄傲的说道：“你可是我的宝贝儿子，更是我们家族的希望。我相信，如果有人能创造奇迹的话，那么一定非你莫属！” “儿子，你还不能死，你要想办法活下来。” 男人指了指一个方向，东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不远处的空间中还飘荡着一灵魂。 是衍乐灵，她也被炸死了。 “是男人就要负起责任！这孩子还可以，长相和身材都挺标致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胸太小了。平的跟没有似的。还有律可和香伶这两个小娃娃，现在虽然还小，但姑娘家家的到二八芳龄的时候...”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一脚踹翻了。 “儿子啊，你可别听你爸的，见一个爱一个。当然你要是真的都喜欢，那妈也不反对。” 东木急忙解释道：“我们之间是战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和你妈当年也是战友情，最后不还是升华成了爱情。” 眼见解释不通了，东木索性不解释了。 但当他停止说话时，夫妻俩也没有什么能说的了。 “......” “......” 过了一小会后。忽然，女人笑着说道：“那么，就这样吧。对不起啊，东木，这些年，我们没能陪着你，让你受苦了。” “......” “小猫小狗有了千年修为后都要出来闹个事。爸相信你肯定会创造奇迹的。” 说完，两人笑眯眯的对着东木竖起了大拇指。 “再见，爸妈。” 东木的念头一断，二人就突然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们早就死了，灵魂也已经失去了自我。 东木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只不过，在这种危机的时刻，他还下意识的还是想要寻求父母的保护...... “这两个家伙......” ...... 香伶呆呆的盯着废墟中的那两具着火的焦尸。 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能够预知未来的衍乐灵，还有与无敌对等的少年，这两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这一定是在做梦。对，一定是在做梦。 香伶狠狠的往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但这点痛觉根本没法传递到她那陷入无比痛苦的心。 一下，又一下。 卡斯迪大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直到此时，两行清泪才从她的眼眶中涌出。 “呜欸......呜哇啊啊啊啊！！！” 律可走上前，蹲下身抚摸着香伶的脑袋。与香伶不同，律可很平静的说道：“香伶，这里马上就要塌了，我们快走吧。” 香伶推开了她，泣不成声的说道：“你....呜啊......你怎么...呜嗯....那么绝情啊？” “他们又没死。” “真的？！”香伶止住了眼泪，欣喜的叫到。 “八分钟后，东木就会复活。” “复活？” ...... 东木的身体，已经损毁了。 尽管他的肌rou坚固到可以抵抗小口径子弹，但莱茵斯让克隆体背着的是高爆燃烧弹，而高热的火焰是一切碳基生物的克星。哪怕是东木，也无法让自己从烈火焚身中幸存。 他的身体被烧焦了，火焰烧穿了体表，将他的内脏也焚烧成了焦炭。 但在他身上燃烧的火焰却在不停的变化着形状，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随意玩弄着火焰一样。 这些无形的大手不是别的，真是那高达千年年份的真气。 真气不是那么好散掉的。这种尚未被科学解析的透明能量在东木的尸首上下嬉戏着，但在某一刻，它们仿佛是承接到了什么，变得不在活跃，而是乖巧的附在了东木的骨架上。 一缕缕真气穿过火焰，从颅骨的破洞中进入了原本存放大脑的位置。它们在某种特殊存在的调配下缓缓拟合成一个透明的大脑。 这些未知的能量在和东木的共生中记住了他的细胞信息。现在，哪怕东木的rou体已经残破了，但它们依旧能够精准的模拟每一个细胞。 ...... 我...... ......我是..... ...是.....谁？ 我....是....谁....... 我是.....东木？ 灵魂的信息正一点点的上传到真气模拟的大脑内。 如果这个过程完成了，那么东木将会成为一个没有物质身躯的存在。 也就是能量生命。 但他成功的可能性极低，因为这具真气凝聚的身躯在不停的溃散，按照现在的速度，几分钟后这具身躯便会化无虚无。 但东木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此刻，他正在埋汰某人。 “哎呦，这个乐灵真是太逊了！但凡她将嗷嗷乱叫的时间用作提防我小心。那咱俩也不至于被炸死了。” 衍乐灵白了东木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烦呐！都死了还要嘲讽我。” “也不一定会死哦。你啊，先在我的灵魂里待着吧，我以后再想办法把你弄出来。” ...... 要怎样强大的信念才能活下来呢？ 背负着家族的期待？背负着衍乐灵的性命？ 但自己的继续，与他人有何关系？ 那么是为了和伙伴们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 哈哈哈哈！！！ 这实在太好笑了，如果活下去的目的就仅仅只是这个，那现在衍乐灵死了，自己是不是就不用活着了？ 这些个理由苍白无力，根本无法让自己信服。 真正能够逆转生死的是那些最基本的东西，也就是... 生命的意义。 ...... 少年的心思一切沉静下来，真气凝聚的大脑以光速交流着信息。此时，他的算力比星球上最强大的电脑还要厉害。然而，动用如此庞大的算力，却只是为了让一个概念化作问题。 少年将自身迄今为止的经历，还有无数次对于世界的观察做为材料，再用强大的算力做为重锤，一遍遍的推演着自身的一切。 最终，他得到了“钥匙”。 …… ［应该活下去吗？］ 应该！生命的意义便是继续！ ［谁该活下去呢？］ 随便！只要继续下去就行了！ ［如何活下去呢？］ 一切！无论如何，继续下去！ 解析完毕了，问题也回答了。至此，少年将自己生命的意义解答出来了。 于是， 【真红】降临。 ...... 一丝丝红色的丝线从东木的残躯中涌出，仅仅是其中一根红线碰到了东木的真气，便瞬间将无色的真气染成了红色的液态能量。 在焦rou上熊熊燃烧的烈火立刻熄灭了。在这一瞬间，火焰中蕴含的热能被红色的能量夺取并转化为新的红色能量。 然而这还不够，还要更多的能量。 东木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由红色能量构成的拟态眼睛，它能看到的远不止光线，其中还有万事万物间的能量流转。 “是食物啊，我看到了。” 东木举起双手，烧焦的指骨在窸窣掉落的同时，红色的液态能量在原位置形成了一双新的手掌。 在意念的cao控下，新生成液态的手掌化作两把红色的利剑。 “铮！” 随着利剑斩下，锋利的刃尖轻易撕裂了混凝土的地面。而在缝隙的下方的正是这一整条街区的主电缆。 东木将利剑刺入了电缆，庞大电能被真红色的利剑源源不断的转化为红色能量。 从电缆中泄露的电蛇疯狂的击打着东木的新躯体，然而它们的攻击不仅没有起效，甚至还在一次次电击中助长了红色能量的增加。 〈一切！无论如何，继续下去！〉 【真红】不会介意食粮，无论是电能，热能，核能，世间一切能量都可以被其吞噬。 为了生命的继续，这些都不用去挑剔。 此刻，东木的生命升华了，他摆脱了rou体桎梏，成为了真正的能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