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摆摊不能停

    晚上，赵德彬和张思明再次回到招待所。

    两个人都累了一天了，回去后就直接躺在各自的床上。

    “老赵，明朝我们回去不？”

    “不，明天还不回。”

    “还有啥事体？”

    “我们要是空着手回去了，这十天，咱摆摊卖什么？”

    “我摆摊之后才晓得，原来摆摊能赚这许多，”张思明满脑子都是小钱钱：“我们可以去市场搞点批发，带回去卖。”

    “我跟你说，摆摊虽然赚钱，但不是长久之计，”赵德彬突然严肃了起来：“要是溜溜球真火了，很快就会有人跟着仿制。等咱们第一批货卖完以后，我估计，市场上跟风生产的货，也差不多该出来了。”

    “这咋么办？”张思明立刻翻身坐起，显然，他对这个问题很是关注。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创立品牌的原因了，”赵德彬摆摆手，示意张思明不用紧张：“等这批货卖完之后，下次订货，我们可以做彩色的。后面，咱可以做带亮光和有声音的溜溜球。只要我们能一直领先市场一步，不断改进，咱的品牌就能站得住脚。”

    说完，赵德彬又叹道：“市场环境就是这样，一个产品火了，马上就会有人跟风，其中很多都是粗制滥造的，跟这些产品比价格，咱们肯定不占优势，所以，溜溜球这个生意长久不了，咱也就是能挣一两年的钱，归根到底，这玩意也没什么技术含量，随便哪个厂都能做。”

    听罢，张思明有点落寞：“唉，这样说，还得要学文化、上大学才能多赚钞票。”

    赵德彬鼓励道：“不是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吗？我看你做生意的本领就挺厉害，以后肯定赚大钱。我大哥是国都航空航天大学的硕士生，我两年后也考大学了，你跟我一起合作，还怕没有技术吗？”

    张思明只以为赵德彬是在安慰他，不过他也领了赵德彬的情，点头笑道：“行，兄弟以后就靠你提携咯。”

    赵德彬哈哈一笑：“哪里哪里，以后得靠你这个大老板提携我才是。”

    彼时，两个人都没有把这番话放在心上，只当是年轻人展望未来时的一句玩笑话。

    等到多年之后，二人再回首往昔，均感觉人生当真是奇妙。

    有些时候，命运的轨迹，可能因为一句话、一个小小的决定而改变。。

    经过一番商量，赵德彬和张思明决定，明天去批发一些服装和配饰，带回申沪去摆摊。

    他们的彩虹牌溜溜球要等十天才能做好，这段时间，两个人总不好闲着。

    尝过摆摊一天赚几百块钱的滋味，张思明的一颗心已经全在摆摊上面，根本就不想回去经营铺子。

    还是赵德彬给他泼了盆凉水，才让他熄了专门出去摆摊的心思。

    毕竟，现在摆摊赚钱，是因为愿意摆摊的人少，竞争也小。

    等再过两年，大家都知道摆摊赚钱了，到那时，满大街都是摆摊的，摆摊自然也就赚不到大钱了。

    赵德彬语重心长地对张思明说道：“依我看，你是申沪本地人，以后有了钱，还不如在豫园商场那边多盘几间铺子，以后保准你日进斗金。”

    张思明和赵德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可桩桩件件的事情都能证明，赵德彬的眼光确实精准。

    甚至于，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赵德彬更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人。

    赵德彬平常举手投足之间那成熟稳重的感觉，张思明从未见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身上见到。

    赵德彬如此年轻，经商本领却如此高超，在张思明看来，只能用“家学渊源”来解释。

    再加上，在定做溜溜球时，赵德彬毫不犹豫就拿出了4000多块钱，在张思明眼里，他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更加坐实了赵家是“海右富商”这个推测。

    毕竟，张思明不知道赵德彬是专门来申沪做生意的，他一直以为赵德彬是来申沪玩的，只是凑巧才做了溜溜球这个生意。

    而赵德彬来玩一趟，身上就带着三千多元块钱，这就相当于后世十六岁孩子出去旅游几天，父母就给了十多万元当零花钱，张思明有这种猜测也是顺理成章的。

    一来二去，张思明对赵德彬的话深信不疑。

    在这种观念的影响下，当赵德彬提出，在等待溜溜球生产这段时间，两人最好批发一些服装和配饰带回申沪摆摊，张思明半点没有犹豫，立刻就表示同意了。

    毕竟，要说八十年代摆摊卖什么赚钱，，大多数人的答案，还是卖“服装”、“假领”、“磁带”这些东西。

    倘若不是在豫园商场遇到张思明，赵德彬肯定也想不起来溜溜球这回事。

    一开始，赵德彬是没有打算在申沪停留这么久的。

    他是准备跟陈武军过来进一批货，然后带回平海去卖。

    倘若没有溜溜球这档子事，赵德彬此行的首要目标，就是服装和配饰。

    为此，他还特意跑到豫园商场调查过，最后，他确定他的记忆没有出错，这时候的服装销售确实要更火爆一些。

    既然要摆摊卖服装，那么假领、垫肩之类的配饰，自然也要捎带着卖一卖。

    赵德彬虽然对时尚、流行从来都不感冒，对穿衣打扮也没放在心上，可他毕竟是从八九十年代走过来的，对那个时候的爆款衣饰，还是保留了一些模糊的印象。

    在八十年代，最火的服装还是喇叭裤和健美裤。

    不夸张地说，喇叭裤是真的火到全国时尚男女青年人手几条的程度，前卫大胆的，直接穿大喇叭裤；不太好意思的，穿小喇叭裤。

    倘若在穿喇叭裤的同时，再戴个蛤蟆镜，手里拎一个“燕舞牌”录音机，那简直不得了了！

    那绝对是——

    整条街最靓的仔！

    整个市里最潮的人！

    赵德彬现在总算是回过味来了。

    当陈武军戴着蛤蟆镜、穿鞋喇叭裤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总觉得陈武军哪里有点不对劲，总感觉陈武军是要上台表演个什么节目似的。

    现在，赵德彬想起来了，敢情陈武军的手里是缺一个录音机！

    只要把录音机递给陈武军，赵德彬感觉，下一秒，他就会跳起霹雳舞，嘴里唱N起来“燕舞！燕舞！一曲歌来一片情！”

    喇叭裤是男女都可以穿，健美裤则是女同志的专属爆款服装。

    健美裤是一种脚口有蹬条的裤子，紧身并且有弹力，裹在腿上，能凸显出腿部的线条。

    一般情况下，健美裤是黑色的，当然也有其他颜色的健美裤，但是没有黑色那样普及。

    健美裤可真是老少皆宜，下到八岁，上到八十，从小学生、大姑娘、小媳妇到大妈婶子、奶奶阿婆，都喜欢穿。

    身着紧身健美裤，再穿一个宽松的蝙蝠衫，这种搭配可以说是教科书式时髦穿搭，没有一位女性能抵挡得住这种穿搭的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