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身染仇怨，即堕无间
“呀……不管怎么说，谁都没死就解决了争斗真是太好了。” 坐在餐桌旁边，麻仓叶笑着说道。 道莲那边的战斗在未九的乱入之后很快就解决了，之后霍洛霍洛虽然似乎是对于自身的弱小而不忿地离去，但是之后又遇见了被袭击而倒地的ICE－MEN，通过灵活运用四个不同的精灵将袭来的敌人击败，重拾了信心。 现在，结束了战斗的众人正聚集在了X－Laws的船停靠的港口，开着烧烤宴会。 只是，这一次的人数比之前又要多了不少。 一个烟雾状的魔神正在飘来飘去，给所有人端着菜。在欢快的人群之中，三个穿着女仆装的少女正带着一副“吾心已死”的表情走来走去。 魔神吉因，花组三人。 “为什么叶王的手下会在这里啦！痛痛痛……” 霍洛霍洛指着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三人加一灵叫道，但是又因为牵动伤口而坐倒在地，被meimei毕莉卡一通埋怨。 而回应他的，是将这些带回来的人的疑惑表情。 “哎？胜利者收取战利品不是应该的吗？” “咦？战后捉俘虏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作为将他们带回来的人，道润和未九分别用「为什么你会说出这种奇怪的问题」的表情看着霍洛霍洛。 在被孙悟空附身的李白龙面前，虽然花组掌握着一些特殊的技术，但是毕竟是身在局中，技巧在用出来以后偶尔能占一下上风，但随即就又被作为旁观者视角的道润看穿，重新拉回了原本的逆风局。赶来救场的麻仓干久都没有插手的余地，战斗就结束了。 花组并不是被白龙和道润的实力碾压的，事实上道润如果是正面比拼数值的话，比不过花组任何一人。她们是活活被道润那层出不穷的请神给磨到气空力尽的。 而魔神吉因就更简单了。在一千零一夜之中，有着阿拉丁不小心被别人拿走了神灯的片段。虽然说吉因说是一直守护着达巴尔的家族，但是那只是因为神灯被很好地保护着的原因而已。 在击破了魔神之后，来不及逃走的达巴尔被未九洗劫了，最重要的神灯落入了未九的手中。 在得知神灯落入未九手中以后，吉因先生作为一个有节cao、有实力、有人格、有原则的四有魔神，十分正气凛然地—— “请问主人您还需要点什么吗？” 狗腿了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如果是连续使用三次愿望的加成都无法奈何的对手，就已经超出吉因能对付的范围了。 而且由于那过于悬殊的实力问题，吉因那「一天三个愿望」的原则也被未九同学十分理直气壮地抹去了——用「再给我每天多实现几个愿望」的愿望。 于是，在连最重要的限量愿望的卖点都失去以后，彻底掉价的魔神吉因同学，已经彻底沦为了魔王未九大人的手（bao）下（mu）。 虽然说未九是以「允许你作为本魔王的下属」作为理由将吉因收入麾下的，但是在见到了其他人一样，不知为什么，吉因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未九之所以会拿走他，是为了多一个能够任劳任怨还逃不掉的保姆…… 最好的证据，就是黑发女孩现在正大马金刀地躺卧在一块大石头上，一手抓着一串烤rou，满嘴油光的姿态…… 「所以原来并不是因为‘恶是更深层的东西’，而是单纯缺了一个给帮忙整理的人所以才不得不注意吗？」 在一旁的喵玉兽眨了眨死鱼眼，回想了一下当年未九和小念在冷饮店里的那番关于善恶的吃相的言论，再次确定了这两只其实只是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事实。 “主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笑得特别狗腿的吉因凑到未九的身边，搓着手说道。 自从被未九据为己有以后，吉因就已经从「魔神」直接降格到了「奴仆」的程度，而未九的懒度则直线上升，有什么事情都让吉因去做，自己则在一旁闲得发霉。 而最倒霉的是，作为被剥削方的自己还必须笑脸相迎，吉因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真特喵的作贱自己。 刚把一串烤rou塞进嘴里的未九鼓着油汪汪的脸颊想了想，迅速地嚼了两下将rou吞下，抬头看向吉因。 “唔……我也受够了继续挤在旅馆里了，先给我变栋房子出来吧。” 在听到未九这句话以后，吉因的双眼中再也承受不住，流出了屈辱的泪水—— “主人，我要能变出房子还用住在一个灯里？” “不过，请神什么的，jiejie你还真是趁我不注意学到了了不得的技术啊。” 道莲扭头看向道润。 道润正在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之前在战斗中因为反冲导致碎裂的几个请神人偶，听到道莲的话，道士少女抬头微笑了起来。 “哎哎，因为我不像是莲那样有天赋嘛。” 不知是不是错觉，道莲感觉隐约在道润的背后看见了一股名为怨念的黑气。 ===分割线=== “呀……大家都这么快乐的话，根本就没有我们出场的必要嘛。” 卓高拉布带着持有灵米克从大家聚餐的地方偷偷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笑道。 从热闹的地方走出来，温差一下子让刚才还被烧烤熏热了的头脑清醒了过来。 虽然是无人岛，但是帕契族的装修还是很到位的，周围都有用「传统工艺」做出来的照明，一切都可以看得很清楚，而且不知是不是运用了什么特殊的原理，这种能够保证视线清晰的光照还不影响观测夜空，可以看见非常漂亮的银河和月亮。 “对了，米克，不如去见见大家吧？鲁尔、阿宾、伊布、林……以前的那些伙伴们应该也来到这个岛上了的，就用你的鼻子找找看吧？” 卓高拉布笑着对身旁的美洲狮精灵说道，而米克也笑着点了点头——天知道为什么美洲狮居然还会笑……不过既然是精灵的话，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吧？ 寻找的过程非常的快，美洲狮米克的鼻子非常的灵，要找到熟人的方向和位置是很简单的事。 但是，这一次的再会，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再会。 在卓高拉布面前出现的，是断壁残垣，血迹，和冰冷的尸体。 之前在第一战的时候，还坐在观众席上生龙活虎地给卓高拉布加油打气的那些人，如今已经变成了单纯的尸骸倒在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 卓高拉布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嘶哑，滞涩。 “大家……哈哈……大家……怎么都死了？” 不好笑。 这并不好笑。 卓高拉布硬挤出来的笑声听上去就像是拉动破掉的风箱一样生硬而虚假。 “到底是谁——” “是我呀，将他们杀死的人。” 不需要卓高拉布费心去找出凶手，凶手就已经出现在了卓高拉布的身后。 巨大的机器人肩膀上，站着的一个小孩。 那个孩子，是白天的时候还被保护着，看上去天真无邪的男孩。 鲁德罗布。 而他踩着的巨人，正是白天时那巨大的机器人，哥雷姆。只是和白天那忠厚的仆人的模样相比，现在的哥雷姆看上去显然是进入了战斗的状态，全身变得修长，还伸出了意味着攻击状态的尖角。 几乎是他出现的一瞬间，完成了超灵体的卓高拉布就已经高高跃起到了和他持平的高度。 “你居然敢……杀死我的同伴——” “在3年前，杀死我爸爸的家伙，都要死。” 然而，还没等卓高拉布愤怒的质问出口，鲁德罗布那更加愤怒，以至于反而平静的声音就已经将回答扔了过来。 这个回答太过于冲击，以至于卓高拉布甚至僵在了半空之中。 “是你杀死了我爸爸啊，卓高拉布·马克塔鲁！” 随着少年那完全变调，与那年龄完全不符的仇恨声音，从哥雷姆头部睁开了的眼睛里射出了炙热的激光。与达巴尔的激光相类似的高热超灵体在接触到障碍物的一瞬间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尘烟和火光冲天而起。 在滚滚硝烟之中，男孩用冷淡近乎冷漠的语气开口： “动作很敏捷啊，居然躲开了爸爸制造出来的哥雷姆的攻击。” 男孩看着趴伏在地的卓高拉布，那眼神看上去就像是在看着脏东西。 趴伏在地上的卓高拉布喘息着。刚才那一击真的是十分的危险，如果不是因为美洲狮超灵体的超高灵敏度，这一下估计都躲不开。 “逃走的技术，果然不错呢，你这个家伙。” 那并不是赞赏，而是更进一步的贬低。在鲁德罗布的眼中，卓高拉布这个杀父仇人，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没有一处不散发着令人厌恶的气味。 机械巨人转动着脑袋，不断射出着高热激光。被那激光追逐着的卓高拉布只能飞快地在地上蹿来蹿去，借着爆炸产生的热风推动，勉强地躲避着。 不需要更加详细的解释，卓高拉布也明白了。 三年前被他在圣诞节杀死的那个男人，是眼前这个小孩的父亲。不止如此，透过哥雷姆身体上的窗户可以看见，在哥雷姆的里面，大概是驾驶舱，也还有一个小女孩。也就是说，这两个小孩，都是当年那个男人的子女吗？ 「动手的话，就会被反击回来……吗？」 躲避中的卓高拉布不由得想到麻仓叶之前挂在嘴边的话。 毫无疑问，这是他现在的写照。 当年是他先动的手，然后现在才会被反击过来——被命运的力量。 只不过…… “你们……也杀死了我的同伴啊……！” 张开的眼睛里，充满着血丝。 尖锐的爪子化作了锋利的刀，以狂风般的快速和迅猛，将巨大的机器人切开。 爪子瞄准的是脆弱的关节部分，尖锐的斩击很轻松地将那巨大的机器人分解成了零件。 “对不起了，小弟弟。” 卓高拉布转过身来，面对着站在地上的鲁德罗布，和从哥雷姆残骸中打开舱门站起来的茜拉姆。 “三年前，我的确是杀了人，也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你们的父亲。” 少年的心情十分的低落。这一战，不论是输了还是赢了，都不会有任何快乐可言。 “为了创造一个只有微笑，没有争斗的世界，现在的我还不能死啊。” 在那双眼睛里所映照出的，并不是未来，也不是现在，而是过去。 “所以，我已经发誓不再杀人了。” 过去的一切，化作无比的沉重，压在肩头，压在心上，压得人抬不起头。 “很对不起。” 对过去的悔恨和歉疚，化作泪水，从少年的眼中落下。 “真的……很对不起！” 然而，这悔恨，得到的回应是贯穿心口的一击。 哥雷姆的头部从地上靠着支架状的零件抬起，对着毫无防备的卓高拉布发出了致命的一击。 在卓高拉布的眼中，那应该已经散落一地的零件，竟然在没有任何人cao纵的情况下，开始自行重组成原来的模样。 “你以为那样就可以了吗？” 双眼仿佛死了一般没有任何的情感，鲁德罗布用冰冷无波动的声音嘲笑着即将死去的卓高拉布。 “你以为几句道歉，我和茜拉姆的心情就会平复下来吗？你以为中途退出就能解决这件事吗？你以为……你这种人能打败哥雷姆吗？” 在男孩那仿佛质疑，仿佛嘲笑，又仿佛只是叙述的声音中，卓高拉布只能捂着不断涌出鲜血的心口。 一旁的美洲狮精灵想要扑上来，却被他抬手拦住了。 “不用紧张，米克，这是必然的，哈……哈哈……” 不知为什么，在这最后一刻，心情却比之前要舒畅了许多。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他们能够重新笑起来，但是……我却是……最没有资格让他们笑起来的人……” 是解脱了吧，从自己的罪恶之中？ 不，并不是那么大的事。只不过，是因为了悟了自己的生命，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而已。 什么给大家带来笑容，这种话太自大了。在踏上这条路之前，自己根本就少了最重要的一步不是吗？ 自己，还没有那个资格和力量，让大家都笑起来啊。 “笑……真的很难呢……” 一边笑着，流泪的少年一边向下倒去。 仇怨这种东西，一旦沾上，就会立刻坠入无间地狱。 在沾染上的一瞬间，就已经身处地狱之中，不只是被仇怨的一方，也是仇怨的一方。 仇恨是会反复循环的，仇恨和仇恨之间，以及单次的仇恨之中，不存在所谓的「间隔」。 所谓的「仇恨」，根本就不是所谓的语言上的道歉能够解决的，至少，这种最直接的仇恨，只是道个歉是根本没有用的。 倒下的少年，被一个白发的女孩轻轻接住。 “说到底，这种时候本来就不该笑吧？” 平时总是在微笑着的少女，这一刻脸上没有一丁点的笑容。 甩手将手里已经失去生命，曾经名为「卓高拉布」的rou向后甩去，扔到了跟在后面过来的道润的手里。 “不要出手哦，会死人的。这里交给我，帮我把卓高拉布送去给贞德酱吧。” 一边说着，白发女孩一边将头顶上的喵玉兽捧在了手里。 === 作者语：卓高拉布和鲁德罗布这一段剧情开题很棒，但是结尾很莫名……所以这一段劣者大概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写了……小念要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了，可惜还差一把佛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