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小概率事件触发器
【东海大学宿舍区，露天篮球场】 第二天是周日，下午，五点多钟，太阳已经不是太猛烈。 篮球社准备组织新学年篮球联赛，联赛将按系分组。计算机系的男生本来就多，篮球社团是个大社团，光计算机系的成员就有三十多人。 顾一晨、郭财神和林涛等人自然是计算机系的主力成员，这天下午组织计算机系的社团成员出来练球。 林涛虽然是大一新生，但是其球技已经得到了认可。内部友谊对抗赛，为了实力平均，通常两边的阵容分别由顾一晨和林涛领衔。当然，事实上，顾一晨和林涛的球风还是略有差异。林涛虽然最喜欢的是科比，但是他实际打球的球风更接近詹姆斯，反倒是顾一晨更像科比一些。如果是两人单对单，林涛的身高有优势，可能会更胜一筹。但是放在一个队伍里，似乎顾一晨的组织能力更强一些。当然，两人再怎么厉害，那还是业余水平，用NBA球员来作比喻，只是说明一下两人的球风，实际天差地远。 江欣语早早来到场边，给顾一晨加油。来观战的一年级新生，基本都是支持林涛的，唯有江欣语，毫不顾忌地给顾一晨加油。 左诗也难得地来了，和江欣语站在一块。两个美女交相辉映，来观战的男生都觉得大饱眼福。 但其实场边还有其他不少女生，尤其是计算机系一年级的女生，基本是冲着林涛来的。 场边的同学越聚越多。林涛在场上做准备活动，他运着球，忽然启动，三步起跳，来了个单手扣篮！ 场下顿时一片惊叫声！ 林涛以不到一米八的身高，能够扣篮，弹跳力惊人！ 林涛低头擦汗，但得意的表情难以掩饰。同班的同学更是大声尖叫助阵，尤其那个叫刘双妍的女生。 林涛忽然瞥到江欣语和左诗，发现两个美女根本没在意他刚才的表现，正对着顾一晨又是笑又是加油的。他顿时有些沮丧。当年在原来的学校里，林涛也是风云人物，打篮球的时候一直是被女生关注的主要对象。左诗也就算了，他一看就推测是顾一晨的女友，可是江欣语和自己是同系同级的女生，虽然不在一个班，但还是一同上过课打过招呼的，怎么也跑去给顾一晨加油？ …… 随着裁判哨响，比赛开始了。场上你来我往，比分交替上升。 旁边围观的人群忽然有些sao动，场边走来一个穿一身黑色衣服的女生，她一头长直发，剪了刘海。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脸庞在黑发和黑衣的映衬下极其白皙。她的脸上表情淡然，从行为上看，是来观看篮球赛的，但是从表情上看，完全没有看比赛应有的兴奋和激动。她大概是在去食堂的路上，或者是从食堂出来，手里垫了个手帕，端着饭盒。 计算机系的人都认识她——詹佑雯。 詹佑雯和江欣语都是计算机系一年级学生，两人同为美女，一个像火，一个像冰。江欣语刚来不久，已经和多数同学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而詹佑雯则遗世而独立，除了同宿舍的同学略说过一些话，其他同学都不怎么打交道。 今天简直是破天荒，詹佑雯会跑来看篮球赛？这是来看谁的呢？林涛？ 林涛带着球，一眼瞥见了詹佑雯，顿时来了精神。他和詹佑雯是同班，和詹佑雯还没说过话。实际上，比起江欣语，林涛对詹佑雯更感兴趣。这个“感兴趣”倒也说不上是多喜欢，只不过冷若冰山的詹佑雯对林涛来说好像一块磁石，总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前方顾一晨正好对位防守林涛，林涛下底强切内线，一个单手上篮凭身高优势硬吃。顾一晨跳起来高举双手防守。林涛因为有助跑，跳得比顾一晨高很多，膝盖顶到顾一晨的胸前。 篮球场上像这样的碰撞是家常便饭，职业比赛上还可能借此“表演”一下假摔，骗骗犯规罚球什么的。不过这是系内友谊赛，顾一晨和林涛又是熟识的球友，都是有分寸的。林涛在接触顾一晨的瞬间已经收了力，而顾一晨从空中落下的时候还不忘记扶一下林涛的腰。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林涛其实更容易受伤。 篮球在篮筐上转了一圈，进了！场上一片欢呼。然而顾一晨耳中听到的是林涛“啊”的一声大叫。原来林涛落下来正好右脚踩在顾一晨脚面上。顾一晨没什么，林涛却把脚崴了。 林涛还想咬牙站起来，结果右脚一落地发现不行，只好坐在了地上。 几位队员发现不对，都围了上来。 顾一晨问：“涛兄，感觉怎么样？”——这里插一句，顾一晨和林涛认识以后，一开始林涛管顾一晨叫“晨哥”，但是两人一论年齿，发现林涛还比顾一晨大，因此顾一晨就管林涛叫“涛哥”。林涛说你是师兄，应该我叫你“哥”，顾一晨说你比我大，应该我叫你“哥”。最后两人达成妥协，莫名其妙地互相喊“兄”了。 林涛道：“有点疼，站不起来。” 顾一晨道：“我背你去医务室吧。就是不知道医务室现在有没有人。” 旁边郭财神道：“我来背吧。”说着就要上前。 忽听一个声音道：“等等。我先看一下。” 众人一看，竟是詹佑雯。 詹佑雯径直走到林涛跟前蹲下，没有任何犹豫地把他的右脚抬起来，先是扭了两下，又捏了捏，问：“疼吗？” 事实上林涛还在发蒙，盯着詹佑雯雪白的面庞，想看看詹佑雯出于什么动机来给他看脚。然而詹佑雯始终面无表情。等詹佑雯发问，林涛愣了一下，赶忙回答：“不是很疼。” 詹佑雯轻轻放下他的脚，道：“没事。应该没有骨折。多半是软组织挫伤。回去休息就好。”她拍拍手，拿起地上的饭盒，转身就走。 詹佑雯一番举动自然而然，大家却是目瞪口呆。 林涛目送詹佑雯离去，然后自己活动了一下脚踝，感觉还行。于是道：“你们继续吧。我到旁边休息。” 308寝室的人自然都在旁边观战。等林涛离开，马小刚冲着他的背影道：“玩儿帅玩脱了吧。”——他不是太喜欢林涛。 江欣语：“就是！哥，为什么他把你撞倒了还能得分呀？” “不但得分，还要加罚一个球。”马小刚插话道。 江欣语：“啊？为什么呀？” “哎，欣语你不懂。”顾一晨拍了拍江欣语的脑袋，“赶快下去吧，还要继续比赛呢。” 场下，不知道谁从哪里搬了个凳子过来，让林涛坐在凳子上。林涛的右脚鞋子已经脱了，他把右脚伸直了轻轻搁在鞋子上，这样舒服一点。他的身边围了一圈计算机系一年级的学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林涛的同宿舍室友黄明皓拍着林涛的肩膀道：“林涛，看见了吗？你一下场詹佑雯就走了不看了。她是为谁来的不言而喻啊。” 旁边的刘双妍道：“你们男生能不能别这么自作多情？詹佑雯明显就是打酱油路过好吗？” 黄明皓看她一眼，笑道：“哦？那咱们的刘大小姐是特意来看谁的呢？” 刘双妍一梗脖子，给了黄明皓一个白眼：“当然是来看林涛的喽。难道是来看你的呀？” 黄明皓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边的比赛占用的是六个篮球场地最旁边的一块，所以隔壁还有一块场地。林涛他们就待在两块场地相邻的中间地带上。旁边的场地也在进行一场比赛，只见篮球被其中一方从后场斜斜地远远抛了过来，但是力量过大，眼看着要出界，一个场上的同学奋力救球。他从场内腾空而起，在空中接住了球，同时传给同伴。落下来的时候因为惯性向后倒退，正好撞在黄明皓的后背上，黄明皓不自禁地往前跨了一大步，无巧不巧，正好踩在林涛的右脚上。 只听林涛一声惨叫，把右脚缩了回来，死死抱住。 —— 林涛下场后比赛也没有太大的悬念。最后顾一晨这边领先12分获胜了。 顾一晨本打算再看看林涛的情况，下场一问，说林涛受伤的脚又被同学不小心踩了，已经送去医务室了，顾一晨顿时无语。 【明霞小区，顾一晨家】 顾一晨回到明霞小区。江欣语和左诗跟着来了。江欣语和左诗自然是来看蛋黄的。 昨天已经将猫舍、猫砂、猫粮、猫食罐等等用具都买齐了。蛋黄几乎没有适应过程，钻猫舍吃猫粮自然而然。江欣语直夸蛋黄聪明。 两个女孩叽叽喳喳一边聊天一边撸猫。 顾一晨去洗了个澡。出来发现手机微信有个加好友申请。随手通过了，接着这个叫“新手上路”的人发来一条消息： ——小心林涛。 顾一晨顿时一愣。回了句： ——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反正是帮你的人。 ——为什么要小心林涛？ ——他可能是来监视你的。 ——为什么监视我？你都知道什么？ 然后没有了回应。 左诗点的外卖到了。三个人把送来的饭菜取出来摆在餐桌上。 蛋黄跳上饭桌，左闻闻右闻闻。左诗爱干净，连忙把蛋黄抱下桌子。蛋黄在桌子下面来回逡巡了几下，又跳了上来，左诗又把它抱下去，来回好几次。江欣语在旁边“咯咯”直笑。 顾一晨从饭盒里挑了块rou放到蛋黄的食盆里。蛋黄“喵”了一声，冲过去津津有味地舔了起来。 左诗问：“蛋黄能吃rou吗？” 江欣语道：“能吃，猫咪啥都能吃。” 顾一晨道：“管它呢。咱们吃咱们的。” 三个人坐下来，刚吃了几口。左诗忽然“哎呀”一下，把筷子停了下来。江欣语问：“怎么了，诗诗姐？” 左诗脸色微红，偷偷跟江欣语说了。江欣语道：“哎呀，胸罩带子怎么会断掉的呢？” 左诗登时脸色更红，使劲拍了江欣语一下。 江欣语一吐舌头：“没事没事。晨晨哥哥是自己人啦。” 顾一晨道：“要不去房间里处理一下？” 江欣语拉着左诗进了房间。不一会出来。 江欣语笑道：“本来我在这边有的。可是诗诗姐用不了。” “欣语常常跑来借浴室洗澡。”顾一晨解释了一句。 左诗道：“算了。回去再说。反正也看不出来。” 顾一晨不自觉地看过去。 左诗嗔道：“你还看！” 顾一晨连忙转过头去。 三个人匆匆吃完饭。左诗和江欣语就回去了。顾一晨把两个人送到小区门口就转身回来。路过23号楼时想了想，干脆上去看看林涛，结果上去以后发现林涛不在。估计今天晚上是住宿舍。他脚受伤了，一个人住同学也不方便照顾。住到宿舍大家帮着买饭什么的也方便。 【虚幻空间】 晚上，顾一晨如常进入冥想。 这一次他仔细感受了一下，似乎没有了被窥视感。 尝试着召唤“门”，“门”出现了。它一如既往地悬挂在那里，仿佛又大了一些。 顾一晨凝视着它，好像那里藏着某种答案。 “门”中的黑色漩涡忽然剧烈波动起来，一团白色的影子快速地出现在正中央，然后迅速变大、拉长。然后变化成一个白胡子老头的模样。 可能它变成什么样顾一晨都不会太惊讶，唯独变成人的形象让人吃惊，而且，这个白胡子老头还是带着古风的形象，眉毛是白的，很长，笑容可掬，简直就是寿星公的翻版。 老头笑眯眯地看着顾一晨道：“吃惊吧？我只是特意变成这个样子，对于你们来说，这个样子可能比较容易亲近一些。其实我和前面过来的那两个东西一样，都是来自四维，我们本来也没有三维形态，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你……你来过——地球？” “呵呵，不能说来过。但是只需要一瞬间，我就能洞悉所有。”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能告诉我关于这个空间之门的事情吗？” “哦。这个不应该叫‘空间之门’，你可以称之为‘维度桥’或者‘四维桥’，它可以连通三维和四维。然而，事实上这个维度桥在四维来说，是一个类似于bug的东西，又或者说是四维世界的伤疤。它对四维世界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类似于……你们的宇宙‘黑洞’。 “维度桥会导致许多奇怪的东西跑到三维世界里面，极易导致这个三维世界崩塌。” “奇怪的东西？包括小新吗？可是……小新说的是……” “呵呵。它说的没有错。它被创造出来的目的，确实是延续它那个星球的文明，但是它的存在方式……你不觉得很像病毒吗？” “病毒？” “对。病毒。想想看你们对病毒的定义：没有自己的代谢机构；离开宿主无法存活；不能独立自我繁殖；所有的活动都在宿主中进行，而且利用的是宿主体内的能量。要知道，病毒自己并不认为自己是病毒，它只是很认真地执行刻在基因里的代码指令。” “这……”顾一晨一时无法接受小新是一种病毒的说法。但是老头说的话很有道理，他无法反驳。 “刚才您说，来过两个东西，除了小新还有什么？是昨天那个东西吗？我好像没有看清楚。”顾一晨只好先换个话题。 “哦，那个东西嘛。也算是四维的特产。解释起来还有些困难。”老头和颜悦色，“在你们三维空间，万物相互的影响离不开‘力’，在四维则不是，我暂且用一个你们接近的词——‘势’来命名吧。 “事实上，关于‘势’，三维世界也是存在的，你们常常称之为‘运势’。尤其赌博的人可能会有体会，常常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运气特别好或者特别差，这就是一种‘势’。你们个人命运的起伏也是一样，而一个国家的命运起伏，也是一样，这是一种‘大势’。 “‘势’无处不在，大到整个宇宙，乃至到了四维，依然有‘势’。说白了，‘势’就是一种大概率趋势，它一旦形成就很难逆转，在达到顶点之前，它的发生概率会不断攀升直至接近100%。然而，正如你们所说的，万物有阴阳，‘势’既然存在，就存在一种‘逆势’，那个跑到你们这里来的东西，就是一种‘逆势’，或者你可以称之为‘小概率事件触发器’。” “这……它算是一种装置？宝物？还是生命体？” “呵呵。这取决于你们怎么定义‘生命体’了。依我看，它完全可以算作生命体，我对生命体的定义就是：凡是能自主按照意愿存活、成长或者繁衍的，都算是生命体，而不应该管它的存在形式是什么。甚至整个宇宙，我认为都可以算是一个生命体。” “您能告诉我，它跑到哪儿去了吗？它会不会给我们带来灾难，甚至导致世界的崩塌？” “目前还不至于。” “小概率事件触发器？那到底是幸运礼盒还是厄运骰子？”顾一晨喃喃道。 “都是。不过你倒不必担心，任何一种生命体，其都有一种生存本能，就是存活，这个小东西还需要你这个四维桥。事实上，凡是从这个四维桥出来的东西，都应该会本能地守护这个四维通道。” “为什么？” “因为四维桥一旦消失，就意味着整个空间的消失，世界，将崩塌。” “崩塌，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三维平行空间湮灭了。” “啊？”顾一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重要性达到了这种程度。 “呵呵。这也是我来此的目的。我也不希望看到这条时间线消失——虽然这总是不可避免。” “那……那我该怎么做？” “守护好这个通道。保护好你自己。”老头说完微笑着挥了挥手，然后消失。 “喂，喂！别走啊！您说说清楚啊！”顾一晨徒劳地呼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