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山羊之歌
「你的羊圈里只有我一只羊吗？我长角长蹄。我還长了翅膀呢，能不能把我当成一只蝙蝠得了！不要再派我去死了！」亚里士多在脑海中对入侵者怒吼。死亡的感觉...非常糟糕，当巢xue还在的时候恶魔不曾这样觉得，但如今巢xue被毁后，每次意识消散带来的寂静感，都让亚里士多感觉窒息。 像是个被松开了排气孔的气球，生命在肆意流失。 或许，是他的确蜕变太多次，越来越像是一个人了。恶魔，是不会恐惧的才对。 「无论顺利与否，这都是最后一次了。这一次结束你如果想要取消我们之间的契约，我能给予你一副人类的躯壳，让你彻底融入这个你习惯了的那个社会。」曹植的声音像是积雨云，有隆隆雷声在其中回荡着。 灵魂的确实导致了他庞大自我意识不可控地扩散，那份内敛的恐怖止不住地在心灵中展露。 恍如天灾。 「那就来吧，还有。这次把话给我说清楚。」 曹植不成人形，朦胧黢黑的一片，声音远远传来，说道：「盛宴，找到羊。告诉他一句话，不要加任何的修辞，完全复述我告诉你的这句话。」 「——悲剧是“山羊之歌”。」 恶魔丑陋的脸庞纠结在了一起，他质疑地问道：「就这？」 「是的，就这一句。」 「然后呢？」 「我猜大概有两个结果，要么他给你一瓶吉尔伽美什，那代表...我的猜测没错。要么，他进入你的心灵。」 恶魔懂了，说道：「你会在这里等它，对吧？」 乌云消散，没有回答。 睁开双眼，恶魔的嘴角扬起了残酷的笑容。他得想个办法，让那只羊和曹植互相争斗、厮杀起来，然后一起去死。 一起去死！一起去死！ 轰隆隆，电闪雷鸣。霎时间，亚里士多的那点恶意就被消磨干净了。 「啧。」恶魔感觉自己入侵躯壳得越来越熟练了，虽然是被送进去的，但以后要是遇到了魔鬼，这会是个好话题。 啊，我不需要遇到魔鬼，我已经有一只了。 不知道是特别的需要，还是曹植找不到更好的躯壳了，亚里士多发现自己这次附身的是一具人类女性的躯壳。照旧，她边熟悉边摸索着身体，找出了一张笔记本残页。残页一面花了一副简笔地图还有指引的字句，背面则上写着一句诗句，内容是：提着我的头颅，我亦要去。 再来是随身包，里面有一张白色印卡，感觉像是某种通行证。一只锡杯，不明所以。最后在包包底部的，竟然是一张山羊面具。 他没想太多，直接就带上了面具，根据知识就朝着那座摩天大楼走了出去。 路途不长，但以小见大，足以让亚里士多嗅到空气中弥散的害怕与不安。这里可是亚丁南部联邦是首都，更是最繁华的市中心。此时也正是夜生活最活跃的时段，然而一路上的行人还没路灯多，即便有，也是将自己裹得严实，低头猛走的模样。甚至都人看一眼自己这个在大街上带着面具的妙曼身姿——这该是吸引人类眼球的搭配，神秘感与人体美。 走到大厦的南四门，带着面具的恶魔抬头一望，这座高楼比地狱的尖塔还要高耸。根据他的过往经验，住在这种东西顶层的，绝大多数都是些不好惹的家伙。 光是这一个门就有四个守卫，他们穿着统一，墨镜加黄黑色装束，还挺符合亚里士多的审美的。 走上前去，他立马就被两个人同时拦了下来，恶魔从随身包中抽出了那在白卡。其中一人把手腕凑过来，只听一声轻微的齿轮咬合声传来，他们便退了下去。 「原来是傀儡。」在心中低语了一句，他穿过转门走入大堂，看了看那张简笔地图，再望了望那高达七米的天花板，上面彩绘着一场华美盛大的宴会，吊灯与画中的烛火恰好对应，想必设计者肯定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心思。 仔细去看，里面实则另藏玄机。 不过，这就和亚里士多没关系了。它对照着简笔画，与吊灯的分部，朝着大厅的西边走去，推开了某个大厅沉重的大门，直直走向演讲台。站在演讲台处，朝着门口望去，数羊似的竖着墙壁上的隔音板。 找到相应的位置，他走过去重重按了下去，发现没推动，将白卡往上拍，还是没用。 「这怎么用？」没办法的他满脑子疑惑的取出了锡杯。果然，握着杯子的手感觉到了某种吸引力，便顺势将杯子松开些许，顺着那股力道移动。 终于，锡杯贴合在了某个位置上，一道暗门也就此打开，里面是一台隐蔽电梯。 步入其中，里面没有按钮，当们关上的时候，它便自己启动了起来。一路向上，到达了最高的四十七楼。 没有到达是提示音，门无声地打开了。 走道并不长，两侧挂着的是牛油蜡烛，它散发的味道和这座极为现代的摩天大楼丝毫不搭。走到尽头后，便是当初曹植直接到达的「盛宴」大门。 门口还是那几个傀儡，兴许是因为他带着面具的原因，又或者是哪张白卡本身就是某种通行证，他很轻松地越过了它们，推开了大门。 门内，被撕扯下来的窗帘摞在地上，像是一堆丝绸。窗户卷入着冷冽的夜风，房间里的蜡烛随着风的动向飘摇着。但这种不符合环境的异常没有依旧没有吸引到亚里士多的注意力，毕竟，那张摆满了各类酒杯、酒瓶的巨大圆桌实在是太为震撼，酒色了烛光饱和地照耀下，映出了一片迷人的色彩之海。 背靠着大门的那张椅子缓缓转过来，坐在上面的是四醉态的「羊」。 两张羊面具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有八九分相像，它们之间唯一的差别就是，「羊」的面具表情平静，应该说是镇静，而亚里士多脸上戴的那副，在微表情上表现出的是些许的快乐。 「悲剧...是山羊之歌。」 这句话说完，「羊」竟然揭下来自己的面具，说道：「这是个奇妙的误会。我至今都想不明白，这个词源是如何发生变动的。」 他将手里的面具放在自己腿上，那一直隐藏在面具下的面容，竟是一副兽面。脸颊上有着白色的鬃毛，黑色的眼里装着方形的黄色瞳孔。羊招了招手，在桌面的另一段，那不被烛火照亮的座位上，赫然有一瓶被牛皮纸包裹着的瓶子。卷入的风在羊细腻地cao控下，将酒瓶稳稳地送了过来，落在了亚里士多的脚旁。 「他证明了自己，他的确知道得很多。」亚里士多听不懂，但他也只能听着。 「拿去吧，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吉尔伽美什。」正当恶魔准备捡起瓶子的时候，一股风流制止了他的行为，似乎像是羊反悔了。 「题外话问一句，你是谁？」 「你的身体里没有灵魂，但有意识；你不是人类，却有着人性；你的躯壳是女性，意识和动作却不是。所以，你是谁？」 亚里士多现在很想看看小抄，看看上面有没有对应这一题的答案。但那股恶意涌上心头，他答道：「我是亵渎者，是火的主人，是无巢的恶魔。」 拦住他的风随着回答变弱了，他抓起酒瓶，最后说道：「我曾经是引领着混乱的大群，如今...只是一件趁手的工具。如果您愿意，可以叫我亚里士多。」 「这是他帮你取得名字，对吗？曹植。」 恶魔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羊的表情仍旧平淡，只是解释道：「就和山羊之歌被人类诠释为悲剧一样，亚里士多这个词也在历史里多次发生了含义的改变。」 「它最初的意思是...贤人。」恶魔听闻耸了耸肩，管他的呢，不就是个名字。难道说当年的曹植还能有什么慧眼识英雄，洞悉未来，一步算百年的深谋远虑不成？ 这场莫名其妙的交易本该结束的，但，恶魔还是有件事很在意。在意得他像是屁股着了火，他一定要弄明白。 曹植每次给他的东西都是有意义的，每一件都是，唯独这次，这次有件东西买起到作用。 快走到门边了，他忍不住回头，恰好看见羊也在盯着他。他清了清喉咙，说道：「我也题外话多说一句，请问：提着我的头颅，我亦要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羊的瞳孔一缩，正想要有些什么动作，他的身体就如同被抽水马桶带走了一样，被卷入了空间的漩涡里，消失不见了。 「我...」恶魔淡定的退出盛宴，好好关上了门，然后用比进来的时候快一点二五倍的速度穿过走到，进入电梯。 出了电梯上一点五，到了大堂是一点七五，离开大厦后更是撒丫子狂奔，之间来了个三倍速。 曹植算准了，算准了自己会忍不住，这句话肯定是某种陷阱，更是一级代理出其不意的杀招。 亚里士多不懂，但羊懂。曹植没有暗算自己，他只是在履行自己的契约。 「把潘神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