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散席

    曹植在想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被骗了？被另一个自称是曹植的人。

    但，如果他真的是曹植的话，骗自己就没有意义，因为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况且，曹植自认为自己是个没有恶趣味的人，既然这样，就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可...如果他不是曹植，那又是怎么做到困住自己又要把创世神送到自己手里呢？

    还是说...创世神，实际上是一道灾厄之门，而能打开这道门的人，就应该是自己。只有这样，才能算计到他头上来...

    在怀疑的猜忌链中，曹植开启了恋爱循环。最终，他放弃了猜测。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步子要一步一步的迈。自己都被塞进朦胧境了，本体都要被困死了，哪儿还管得了外面山崩海啸。

    「啊...不知道卡莉斯塔娜有没有收到我的信呢？」笔记本上的法术只是个小手段，一记曹植在早年开始机会时就布下的散手。倘若真的落到了协会的手里，曹植也认为他们找不到当初设计这个法术的人。

    「啊...快死了。」

    现境，四醉态的盛宴大厅中，羊、猴、狮三人盯着猪的那张空位，陷入了一阵微妙的沉默。

    「他在毁灭日的第一天就死了吗？」狮子女士口直心快地问道，猴子跳到桌上，半蹲着踱步向猪的空座位。那张惟妙惟俏，颇有醉态的面具上，似乎在酒气的熏染下多了几分贪婪，笑呵呵地说道：「没有吧，我想应该没有。」

    说罢，他蹲在空座位前，头忽然一百五十度度转向了羊的位置，问道：「你说呢？他死了吗？」

    羊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捧着酒杯，并没有做出模棱两可的回答，直接说道：「没有，但他被赶出了梦乡。」

    狮子女士凭着直觉喊出了曹植的名字，然后说道：「只能是他了，」冰岛的事情那么大，再结合他之前的拜访，有能力且有目的的将猪赶出梦乡的人并不难猜测，「他...找到了潘神。」只不过，到底是因为他找到了潘神所以才迎来了毁灭日，还是因为他需要迎来毁灭日才去寻找潘神，这就是个鸡跟蛋的问题了。

    这下猴子身体也转了过来，不顾桌上的瓶瓶罐罐，直接走到了狮子身前，用一种具有威胁的姿态问道：「凭什么！他凭什么能找到潘神！猪又凭什么听他的！我不相信！」

    有句话在这里上禁忌，最大的侮辱，便是「你醉了」，狮子女士现在叫很想说这句话。

    狮子女士用戴着皮手套的食指推开了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具，说道：「我更在意的是，为什么他只通知了猪。」

    「其实，也不是这样。」羊说道，在目光投向他后，他不由自主地又往里坐了点，回答道：「他一开始来找过我，在他进入冰岛之前。但我拒绝了他。」

    等待回答。

    「我们需要的是一位能被带到我们面前的潘神，而不是一位不知深谙的神祇。所以，我拒绝了他的请求。」他将面前的酒杯按在高地与材质排列整齐后，做了杯三重炸弹，一饮而尽。

    「我想，猪是他的后备方案。」那满满的一杯被他一口气饮了下去，吐出一口浓厚白烟。

    猴子与狮子女生嗅着那些酒气，心情各异了起来。

    「他还真找到了，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国王公园。」狮子女士说罢，一把将高达四五米的窗帘悉数扯了下，锦绣尽落，月色甚美，却也映不入这盛宴人间。从他们的这个层数往外看，著名的国王公园似乎就近在咫尺之间。

    「好消息是，我们很快能看到猪的本体了吧。叽叽叽叽，没有酒瓶的遮掩，也没有面具的遮羞。那头死肥猪，四脚着地的肥兽，第一次要展现想我们面前了，叽叽叽叽，喜讯。

    派对要开始了，你们不打算参加吗？要知道，猪在槽盆里吃食，可是连下泔水都不会给别人留下的。」

    椅子动了，我不玩了。

    一个穿着随意，戴猪面具的身影赫然出现，比较诡异的是，他还捧着一颗脑袋。

    「吓、吓、吓、吓、」他粗喘着，那磕头滚向了羊，被他用一只杯子给抵住了，两人眼神交汇，后者这才接过了那颗头，从里到外细细打量着。

    「原来在这儿。」在脑干中，还有一串「肠卜」，曹植在这些民俗仪式上，可谓是玩出花儿来了。

    「中央。」

    猴子跳过问道：「中央？没了？没别的了？」

    羊端起酒杯，食指缓缓伸直，说道：「那儿。」

    瞧见猪的幻影消失了，猴子反应敏捷，狼顾回望，还真从那个方向嗅到了猪身上的那股酒糟味。随即，他追寻本能，跨过窗户便一跃而下，往王国公园奔去。

    「喂！羊，你暗示他了吧。」

    羊点了点头，说道：「他有太多能量需要宣xiele，总是积压着不好。或许是末日要来了，树倒猢狲散？所以，我就小小暗示了他一下。如今他既然走了，那么请坐吧，女士，我有件事要与你讨论。」

    狮子女士双手怀抱，采取了防守姿态，没过多久，竟也顺着猴子的老路离开了盛宴大厅。

    呼吸着充满酒香的空气，独留下来的羊依旧仪态自然地嘬饮着，活老汉在冬天捧着个热水壶的老汉。

    「黔羊技穷。但，也够用了。希望他们不会这一追就追到了虞渊。」情感，情报，信息，思绪，这一切都混杂在空气中，只要细细地去品味，总能获得有用的材料。如今空气中，无不飘散着令他胆战心惊的恐怖气息。

    为什么他会闻到呢？肯定不是因为自己鼻子太好，而是这一锅在熬煮的灾厄被人有意地揭开了盖子——那个协会一直捂着的东西。是谁在发射信号，又是哪些家伙在火乘风势呢？

    秩序，真的要乱了...吗？

    「伟大的潘神，愿您能享有永恒的欢愉。」捧着杯，牛油蜡烛映照着整座大厅，偏偏点亮不了那几张空座位，以及它们背后，位于大厅最深处的那一尊空台。

    「伟大的潘神，愿您能享用信徒为你献上的燔牲。」

    幼小的身躯，滑稽的面具，他端坐在无人的盛宴中，独自享受着奢华。过了一会，像是肯定了房间里再没有别人的时候，他的双腿才齐齐摇晃了起来，幅度很小。然后，他哼起了流传在乡间酒馆的歌谣，调子很欢乐。

    猴子速度迅速，身手矫健，丝毫不收身上那套衬衫西裤的干扰，在城市的五光十色中腾挪着。

    狮子小姐则全然不同，她选择了复合这个时代传统都市人的出行方式，坐车。不仅是一台车，是一整个车队。

    车上，她戴上了属于她的协会光标，并拨通了一个号码。过了大概十几秒，那边才接通，从背景音能听出，那边已经满翻天了。

    「丘山小姐？」

    「嗯，是我。」

    「.....什么事吗？我们这边火山爆发了，六国正在协助处理当中，我...」没等他说完，狮子女士便回答道：「时间到了。下周，我们就结婚吧。」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