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士气

    还没有等大家高兴，画面一转，又是一副重新开始的样子。一架巢车缓缓地推向城墙，刚刚抵近城墙，城上的弓手射来连片蘸油的火箭，大火蔓延，黑烟滚滚。巢车上的弓手已经不能有效压制城墙上的敌人。与此同时，敌人已经备好滚木擂石，灰瓶金汁，拍杆大叉，一边丢下滚木擂石打击爬云梯的士兵，一边倒金汁烫城墙下躲避的人群，丢下的石灰包让好多人眼睛红肿，咳嗽连连，失去了战斗力。官兵用拍杆击打云梯，用大叉推开靠上城墙的云梯。进攻的农民军纷纷落地，死伤惨重。

    仿佛油锅里丢了一捧水，参加会议的香主堂主们情绪一下子就炸了。田青牛拿起锣垂，哐啷一声脆响，把所有人都拉回现实中。田黑狗问到：“五弟，你这个是怎么弄的？我们一会打的狗官屁滚尿流，一会儿狗官打的我们屁滚尿流的。”

    田青牛说到：“你们和陆溪县的官兵一样，都是新手。要是一开始就全力以赴，打造好器械，做好准备再攻城，第一次的样子就大有可能。现在官兵和你们打了半天，人家也学会啦。就不兴人家打败你们？”

    众人纷纷表示要学着样子打造器械，下一次一点一鼓作气攻上城楼。田青牛又及时的泼冷水道：“这些天你们攻城了几次？”

    “两次。第一次是刚刚来的那一天，狗官刚刚来得及关城门，城墙上面没有什么人，大家就想着爬进去，弄了一些梯子，爬上去几个人，被那狗官县令带着衙役壮班的人打死了，还射箭把大家伙打的在城墙下面站不住脚，梯子也被推倒了。看看不行，大家就退了。”田黑狗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你们就干等怎么几天？”田青牛觉得不可思议。

    “非也非也，我义军前两天才在城下大破曲水巡检司人马，杀敌数百，夺得兵马器械无数。怎么叫干等！”说话的是罗护法，从他得意洋洋的样子看来，这一仗应该是他指挥的。

    “我们还四处吃大户，拉穷汉子入伙，可忙了。”田黑狗说到：“那些典使书办班头在城外的庄子，都被我们穷兄弟抢了个精光，比过年还痛快！”

    “就是，我义军士气高涨！”罗护法也自鸣得意的说到。

    田青牛对三哥朴素的阶级意识表示佩服，但是这又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他问罗护法道：“从你们打到这里，已经多少天了？”

    “七天，不是，六天。”罗护法说到：“既然有小兄弟指点，咱们这两天加紧打造云梯望台，再来一次，必定破城。”

    “陆溪县既然派人去曲水巡检司求救兵，难道不会去时州府，不会去荆樊南路求救？要是去了，官兵的援军这几日便要到了，大家说说，如何是好？”

    一窝棚的人顿时哑口无言，一群农夫根本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现在被田青牛揭破，都慌了神。田青牛诚恳的问罗护法说：“罗护法，既然贵教煽动大家做出如此泼天大事，我三哥也入了贵教，你们定然有应对，可是贵教有后手？”

    罗护法尴尬的摆手道：“没有没有，总坛给我传的法旨，就是要传教，壮大我教众，反了这昏庸无道的朝廷。这一次起事突然，我传信给总坛了，还不知总坛新的法旨。”

    也就是没有什么计划，纯粹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什么叫农民起义的局限性，什么叫盲动性，这是活生生的例子。田青牛按捺住心中的火气，说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天，陆溪县城也没有打破。那么现在应该立刻整顿队伍，立住营盘，修造武器。派出多批探子，对荆樊军司方向做侦查。”

    话音未落，一众香主堂主护法哄堂大笑。田黑狗非常自信的说到：“五弟，你这是想多了。那官兵守城还行，没有城墙护着他们，一个个好比那鹌鹑，软手软脚的，等着弟兄们去砍脑袋。这荆樊军司能比曲水巡检司强到哪里去？”

    罗护法大手一挥说到：“田余道兄弟说的也对，咱们先准备刀枪甲仗，打败援军，那陆溪县的狗官要是没有了援军，我看他们还有什么胆子守城！”

    “曲水巡检司的官兵平时就是抓贼守渡口，他们的战斗力肯定没有荆樊军司的官兵强，我们不能大意。”田青牛看见大家都不以为然，还想着继续劝解。

    “田老弟，真的有那荆樊路的官兵来了，洒家做法刮个扑面罡风，先杀杀官兵的锐气，我教兄弟自然无往不胜！”罗护法眉目间一股满满的自信。田青牛算是明白了这些农夫是怎么打败曲水巡检司的。

    开会的香主堂主一个个的眉开眼笑，不觉得刚才攻城失利和迫在眉睫的官兵援军是什么大事，纷纷要自己的亲兵家人去拿酒饭。

    田青牛见劝不动他们，只能跟着吃喝。一会儿，大伙喝酒有一点飘飘然。田青牛悄悄离开，拎着一条鸡腿，走去寻找田家村的乡党。二哥也端着一碗糙米饭，跟着一起老乡吃的香喷喷的，看见田青牛带来的鸡腿，眉开眼笑的撅了一半给旁边的一个人，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回答田青牛的问题：“我不去老三那里凑热闹，老三现在那张嘴可能说了，那气派又大，我没得自在。”

    田青牛对旁边的那个眼熟，是村子里小名叫石头的同村人，和二哥玩的来。于是问他道：“石头哥，你这几天还好吧？”

    “还好。”石头念念不舍的咂摸着已经没有rou的鸡骨头说到：“这几天，杀的那些狗官家里人，痛快！就是有一点想家了。青牛，你帮着问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再不回去，开春可就要种地了，可不敢耽搁。”

    “石头哥，要是接着打仗你怎么想的？”

    “接着打仗？”石头楞了一下说：“那倒是不怕，前一次曲水巡检司的官兵来了，罗道长做法，一股风刮去，灰腾腾的，吓的他们腿都软了，一打就垮。”

    看见石头也还保持斗志，田青牛觉得荆樊军真的来了，可能也有一战之力。谁知道石头周围看看，小心翼翼的对田青牛说到：“不过，这一次我可要小心，上一次村里死了两个，受伤了好几个，结果也没个说法，大家都寒心了。”

    田青牛心中一凛，这说明士气并不像罗护法和三哥想的那么高涨。他问到：“石头哥，有这个想法的人多不？”

    “多，那些香主吃的也比兄弟们好，财货拿的也比兄弟们多。大家都不服气，要不是罗护法说逃跑要杀头，大家都想跑了！”

    田青牛当场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