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晚会
当晚，华灯初上，曾经的学院大礼堂被装饰得古典而又奢华。 巨大无比的水晶吊灯悬挂在大厅的上空，下方诸多桌椅，杯盏，窗台，玻璃在魔法灯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晚会的场地中，从彩带上镶嵌的宝石，到刻有精致花纹的餐具，再到彬彬有礼的侍从，女仆，再到魔法灯烛，符文标志，无不透露出考究。 如同云雾的微芒流光溢彩，伴随着风一般轻柔的音乐飘飞在宽敞的空间中。 那是光亮术所改造而成的特效。 大红的地毯铺成长路，如同十年寒窗的登天之梯，一步步把人引入奢华和高雅的所在。 奥术帝国亚特莱茵崇尚知识，尊重一切学者与智慧之人，尤其以从中获得力量的法师为甚，而法兰朵学院是其中一个培养法师学徒的地方，它所提供的生源将会在未来成为法师们。 所以，帝国为这些未来的统治阶级们提供了优渥的条件。 这里面的一切都在叫人觉得，十年寒窗无人问的苦读是值得的。 身穿学徒生袍服，佩戴法师徽章的同学们鱼贯而入，三五成群的各自寻找着叙旧的对象，述说别离。 罗兰独自一人前来，没有闲心端着酒杯到处闲聊叙旧，而是先找起了阿塔莉和辛妮娅的踪影。 突然，旁边响起了旁人的嗤笑声。 “哟，这不是罗兰吗，几天不见，怎么这么拉了？” “东张西望看什么呢，看看有没有盘子可刷？” 有人接话道：“几位，盘子是什么梗，难道我就出去玩了几天，回来已经落后于时代了吗？” “是啊，解释解释。” “你们不知道，罗兰这家伙最近已经落魄到跑去餐厅刷盘子了，真是给我们法兰朵学院丢脸呀！” “就是，明明毕业生的聚会，一个肄业生，也好意思来参加……” “你们不懂，这里可以蹭吃蹭喝，也是他最后混迹上流社会的机会了，混完之后，还可以留下来刷盘子挣工钱，多么精明的一个家伙。” “什么？” “肄业……” “打工……” “也太低贱了吧？” 同学们有些震惊。 法兰朵学院是真正意义上的象牙塔。 能够考取进来的学徒生，终日衣食无忧，享受着帝国的公费津贴和优质教师的悉心栽培。 顺利毕业之后，实现真正的阶级跃迁，从此就是高贵的法师老爷。 就算未能考取法师塔，顺利毕业的话，凭借着十年级学徒生的学历，也很容易找到称心如意的好工作，继续保持小康市民以上的生活水准。 虽然早就听说罗兰是小镇出身的农夫之子，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要靠体力劳动挣钱的地步吧？ 但听他们的说法，好像也不是假的。 一些人不由自主挪动几步，拉开距离。 也有原本还不觉得罗兰如何的，忽然感觉对方面目可憎起来，不由得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拉姆奇作为考上了文迪斯法师塔的成功者，并没有亲自上前嘲讽，毕竟那样做太浅薄。 但他站在一旁，端着酒杯，面带微笑欣赏着，内心却是无比的得意。 这些狐朋狗友自然是他安排的。 这么做，可不是没事找事，而是有意识的打压罗兰，贬损他的形象和名誉。 一个市侩的，庸俗的，沦落到跑餐厅打工的失败肄业生，嚷嚷着说一名高贵的成功者抄袭他的论文，谁愿意相信？ 更多人都只会认为，那是穷极生恶，无端的泼脏水污蔑。 是被揭破丑事之后，恼羞成怒的报复。 甚至于，通过这件事情激怒罗兰，让他在没有充分证据的前提下就把那件事情曝光，然后招致必然的失败。 那样一来，就很难再有后续了。 “拉姆奇，我说过，大家都是十年级学徒生过来的，当真以为耍弄这些小手段有用吗？ 你以为把我踩到泥地里，抄袭我论文的事情就可以永远不为人知了？” 罗兰冷哼一声，不屑说道。 “抄袭？”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哗然。 拉姆奇听闻罗兰之言，不惊反喜。 上当了！ 这小子果然没沉住气，当众把这件事情讲出来了！ 这个蠢货！ 拉姆奇从始至终就没打算过堵住罗兰的嘴，也不可能堵得住。 但问题是，有些东西说出来，得有人信。 眼下的情况，分明就是一個连末流法师塔都考不上……不，甚至就连正常毕业都做不到的肄业生，恼羞成怒的泼人脏水。 谁会相信？ 果不其然，其他同学的反应和拉姆奇的预料如出一辙。 他们大部分都觉得，这个罗兰实在太过分，也太不明智了。 沦落到肄业的地步，不好好反思，却反而去污蔑别人。 这有用吗？ 一些同学则是想到了些什么，离得更加远了。 学业太过繁重的话，是有可能让一些人压力过大，产生精神疾病的。 不要说什么抄袭不抄袭的，就是嚷嚷着有人要拿刀杀他，也不足为奇。 这就叫做被害妄想症。 奥术帝国这种严重内卷的地方，不乏这种病例。 “罗兰，说话可是要负责的，这也就是我们同学一场罢了，换在外面，平民污蔑法师大人，可是非常严重的罪行。” “是啊，罗兰，你也是个成年人了，不能像小孩子一样乱耍脾气。” “我来说句公道话，罗兰你太过分了。” 几名同班的同学严肃的看着罗兰。 拉姆奇眼神飘忽，也在考虑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是要趁这个机会一棍子把罗兰打死，还是先缓一缓，避免他狗急跳墙，以后再慢慢找机会收拾？ 看了看身边的同学们，他渐渐有了个好主意。 “罗兰，你最近没有考上，心情不好，我也可以理解，这次就当你无心之失好了。” 拉姆奇摇着头，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说道。 “我不跟你计较，你只要跟我道个歉，这件事情就让它过去算了。” 果不其然，他的表现赢得了同学们的一致称赞和尊重。 瞧瞧。 都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出来的，品行怎么就差天隔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