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 觉醒 中

    持有银行卡，享受联邦储蓄银行联盟的各项服务，是联邦正式公民才能享受的权利，岑牧和小果都是荒野人，在联邦律法上来说，根本就不算人，所以，这笔钱只能打在“人”的账户上。

    梅德，在东片区就扮演这么一个角色，他是东片区管辖势力的代理，他有一张卡片，户名“吴初真”，岑牧找他取钱的抽水比例是百分之五十，还算比较公道，当然，这个比例因人而异，最夸张的甚至被剥夺掉九成的数额。

    梅德的房子离岑牧的家并不远，那是一栋三层的独立复式阁楼，又黑又旧，天顶塌陷了一半，被外力撕裂的墙面暴露出它的成分结构：由高强度合金钢与复式混凝土打造而成，厚达半米的多层墙面，看上去是如此凝重厚实，然而，它却没有如原主人所想的那般，抵挡住那场末日般的灾难，不过，在几十年后的今天，它在整个东片区算是最结实的房子了。

    “笃笃笃……”岑牧伸手敲打在厚实的铁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摸摸小果的脑袋，安抚这个有些紧张的小家伙。

    吱的一声，门开了，接着一道刺目的光打在脸上，岑牧早已习惯性地单手遮住眼睛。

    “唔～小岑牧？！喔～还有水水的小果……”梅德忍不住将电筒照向小果，并试图扯下她的口罩。

    岑牧皱皱眉头，先一步挡在小果身前，低声道：“梅叔，我来取钱。”

    梅德的房子非常凌乱，瓜果皮、食品包装袋、脏衣物、光碟、刀具、枪械子弹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甚至还有少女形状的“塑胶娃娃”，不过这些物事被岑牧过滤掉了，岑牧抽抽鼻子，梅的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古怪的味道，大部分是尼古丁的味道，剩下的部分有腊制品的香味，衣物发酵的臭味，还夹杂了一丝莫名的腥臭，令人憋得慌。

    梅德穿着一条肥大的花短裤，斜坐在凳子上，一手摸着油光可见的光头，一手cao作电脑，翻看着什么，“转账户名。”

    “天枰交易平台客服60387号。”

    “金额。”

    “203，老规矩抽五成，给我100联邦盾好了。”

    “哟～还不赖呀！”梅德斜叼根烟，叭叭地点着了，一手伸进裆里，另一手习惯性打开身前的抽屉，抽出几张票子，浮肿的脸庞越过桌面，直伸到小果面前，盯得小姑娘一个劲往岑牧的身后躲闪。

    梅德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三年前，因为一起强jian案，他被流民割掉了作为男人的器官，为此蜘蛛夫人灭掉了那个流民家族几十号人口，现在看起来，这个教训并不深刻，他比一些完整的男人还要变态。

    梅德嗬嗬干笑几声，道：“最近金融危机，水费涨了，8成！”

    “梅叔！这是邱老的意思吗？”岑牧平静道。

    “你～他～妈～的～少拿邱老来压我！”突然，梅德爆发了，一声炸雷似的咆哮惊得小果打了个哆嗦！“这里老子说了算！”

    岑牧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看着他……

    良久，梅德安静下来，忿然拉开抽屉，喋喋不休，“草～你～妈～的！你～妈～拉～个～比……”数出几张，跟之前的票票抓到一起，捏成团，砸在岑牧脸上，扯开破砂锅似的喉咙，“滚吧！给老子滚！贱种！吗比的！欠草！”

    谁是贱种？！这语气！这态度！这话语！炸得岑牧有些烦闷，怒！很怒！！

    岑牧瞪着他，将他的样貌深深刻进脑海，岑牧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来，热气烫喉！

    梅德有枪，枪就藏在抽屉下的夹层中，不过按他的身手，估计不及拔出枪，岑牧夹在手心的匕首便可以穿透梅德的喉骨！当然，岑牧也只是想想而已，不管对面的家伙有多混蛋，不管怒火烧得多旺，他始终不能出手，梅德虽然是个软蛋，可他背后的组织却是一个血腥的存在，岑牧不敢惹，也惹不起。

    岑牧默默拾取地上的钱，拉着小果，离开了梅德的小屋……

    在网游中赚钱，这几乎是一般荒野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偏偏来钱又是如此的快捷安逸，岑牧尝到了它的甜头，不想轻易失去。

    岑牧知道，像他这般年纪的青年，很多人厮混在各大片区争夺资源的战场上，用鲜血与伤疤来凝结男人的荣耀徽章，血泪打拼，换取生活必需品，但这营生有多少能善始善终呢？岑牧不是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那是岑牧给自己留的最后一条路，毕竟小果还小，还离不开他，既然上天给了他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那么就先看看这些与众不同的东西能不能让自己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不得不说，口袋揣着钱的感觉，真好！100联邦盾！至少可以兑换100000比索！对于普通荒野人来说，这是一笔巨大的无法想象的财富，然而，在岑牧的计划中，这笔钱远远不够！岑牧早在心里早有了盘算，眼看通过网游赚钱这条路马上就要断了，他得提前做好准备。

    最低标准的感官接驳仪需要2999枚联邦盾，这意味着岑牧在荒野至少要赚取9000枚联邦盾，才能凑齐购买仪器的费用，这里边包含被层层抽水的费用，打通走私渠道的费用等等，而且，这还只是一个粗略的预估，毕竟游戏设备这种东西在荒野算奢侈品，能不能搞到都是个大大的疑问！

    岑牧还需要找到一个固定的、诚心诚意的、不过分贪婪的，并且拥有银行联合体卡片的荒野人，作为合作伙伴，当然，这就更远了！连憧憬的必要都没有！

    9000联邦盾，对于很多荒野人来说，一辈子都赚不来，岑牧心里也没有底，但他还是有些计划的，一个大计划！

    东片区往北继续深入，跨越荒芜的莽原，穿过狭长的虫群峡谷，在那片广袤冰雪苔原的尽头，是联邦大中华区三大城市的聚集地，“诺亚”、“雷蒙”、“文华”三座巨型城市呈三足鼎立之势，夹裹住一块碗状盆地，沃金盆地，那里是大中华区最大的贫民窟，拥有最庞大的贫民人口，包含足够复杂的社会集群，也蕴含了丰富的生活资源，三座巨型城市的排泄物滋养着这块贫民区，使得它变得足够污浊，足够肥沃，足够的健壮，在那里，或许岑牧的技能能得到更大程度的发挥。

    很多荒野人得到一笔钱，第一个想法大多是拿它换吃的，但岑牧的想法不一样，只要饥饿没有触及警戒线，哪怕再饿，岑牧也会用它换取保命的东西，食物跟金钱一样，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来拥有它，得到了，也可能会失去，甚至因此丢掉性命。

    岑牧舔舔干裂的嘴唇，低头轻声道：“果果，哥先买点其他东西，待会儿再去买吃的。”

    小果咬紧嘴唇，点点头。

    岑牧拉低了斗篷，拉着小果拐进了东片区的杂货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