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前夜（3）
离开江树的小屋，周载摸了摸滚圆的肚皮，打了个满意的饱嗝。 叮！手机亮起。 虚拟号码再次发来信息。 应聘回来后，周载几乎忘记了这个陌生短信的小插曲。 只是一场无聊的预招聘活动而已，据说是澳丁为了研究新药而进行的试药人员招募。还蹭了顿免费的午餐，没有被投毒，目前一切正常。完全没有阻止的必要啊！ 这位神秘的发信人又要怎样？ 他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手机解锁，信息写到： “周载，你的朋友徐青野有危险。” 嗯？ 周载收起手机，胡同又恢复一片漆黑。 他像一只受惊的野猫般，迅速靠墙蹲下，确认四周无人后，才慢慢起身。他现在关心的是，对方究竟是谁？怎么知道自己行踪和社会关系的？又抱有什么目的？ 至于徐青野，那孙子未成年就开始混社会，比泥鳅都滑，跟他接触的人应该小心才对。危险？净扯淡！ 周载继续往家里走去。有过上午的经历，这次他依然选择了无视短信。 不过，他的步子更轻了。 还未开门，又是叮的一声。 短信：“定位信息。” 点开，自动进入了手机自带的地图APP，定位由旧巷子迅速移至济州南郊的某个位置停住了。 屏幕中心，一个小圆点正在缓慢移动着。 确实是徐青野公司附近！这个小点，是徐青野吗？ 难道他真的遇到麻烦了？！ 叮，新短信。 周载赶紧打开： “前方216米处，有车辆可以使用。已规划好路线，稍后请跟随导航前往。 以下是车辆信息： 车辆型号：比亚迪（银色）； 车牌号码：鲁HD73689； 续航电力充足，已为您解锁。” 面对发生的一切，周载感觉有些混乱。 “我了个大糙！这是，什么情况……” 似乎感知到周载的困惑，那边继续发来新短信说道：“我是超级人工智能：绯红。请勿担心，我没有恶意。您的朋友正遭遇危险，时间紧迫，建议尽快驱车前往营救。” “超级，人工？智能？”黑暗中，周载瞪大双眼盯着屏幕纳闷道：“绯红？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耍我玩呢！” 话音刚落，电话响起。 徐青野打来的。 “喂，徐青…” “喂喂喂？周载，听到了吗！糙塔玛的可算打通了！” “慢点说，怎么了？” “…滋滋…喂？”对方信号开始不好：“快来…滋滋…救我！…塔玛的…滋滋…有鬼…滋…” 信号差，通话中断。 接着，绯红发来新短信：“请立即前往营救。” 顾不上什么人工智能了，已确认徐青野遇到麻烦，首要任务是去救他！周载抓起手机朝前方跑去，希望路边真的有一辆比亚迪在等着他…… 济州城南郊。 本应燥热且响彻虫鸣的夏夜，此时却异乎寻常的安静，微冷。 “呼呼！” 徐青野跑不动了，双手支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糙塔玛，还跟着呢！” 身后不远处，借着微光可以隐隐看到有个人影，正步履蹒跚地走来。 他拿起手机，不知第多少次拨打报警电话，却依旧无法接通。同样，通讯录里所有的电话也都无法接通。除了刚才周载打来的电话… 手机信号却是满的。 “再加把劲儿…这狗日的皮鞋…前面就到公司了，周载你快点来啊！”他缓了口气，揉揉发抖的大腿，继续朝前跑去。 之前，徐青野并没能按照原计划走到城边，因为在路旁某个废弃工厂的办公楼前，他看到了自己那辆被偷的电瓶车。 他悄悄地摸到车旁，却听到从废楼中传来阵阵哭声。男人的嚎哭声。 以为是某个醉汉，他本想溜之大吉，可紧张中他碰倒了车子。当废楼门厅中出现那人，不，那鬼的身影时，他完全呆住了！ 阴暗中，一只光脚巍巍颤颤地迈出。那苍白皮肤下虬结爆凸的青筋已变成黑色，如藤蔓般向上蔓延，被破旧的长裤遮盖，直到赤裸的胸腹处，开始更加汹涌地向上延伸攀附。青钢色的双臂沾满血污，耷在身侧，颈部被暴涨的黑色血管撑得已无法分辨。而那人脸，姑且叫做人脸吧，被巨大的、鼓动着的脓包所覆盖，除了一张流着血脓的口器之外，没有任何人类的特征。 他赶忙扶起电瓶车，在怪物扑倒他之前，一拧油门，大叫着冲了出去。 令人疑惑的是，回城的道路兜兜转转，竟又折返到出发地附近，让他始终在离公司不远的范围内乱转。电瓶车没电了，他只能徒步前进。 还好那怪物行动迟缓，只比正常人走路的速度快一点，短时间内还追不上他。 来不及回忆更多，徐青野终于跑到了公司门口。 小瓦数的感应门灯，是这浩瀚黑夜中唯一的光亮。他反身锁上大铁门，快步冲回办公室，途中顺手抄起一根撬棍。没有开灯，而是迅速抱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向仓库跑去。 路上他已经盘算好了，整个厂子只有仓库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四周的监控也已经修好，敌明我暗。他就在那待着，等着周载来救援…… 城郊外围。 银色的新能源汽车正在空旷的道路上飞驰。 “还是打不通！”周载握着方向盘，撇了一眼中控大屏，焦急道。 从他上车起，手机就自动连上了车机，大屏自动弹出来导航系统，短信也以车机AI语音的形式进行播放。 “注意！前方发现异常电磁干扰，请谨慎驾驶。”车机AI播报着绯红发来的提示。 “啥意思？说人话！”周载吼道。 “抱歉。系统正在使用人类语言中的标准汉语模式与您进行交流，请问您听不懂吗？或是有什么智力缺陷疾病？是否需要为您打开无障碍模式？”AI语音冰冷地朗读着。 “我糙…”周载抓了把头发：“我是说你别整那些什么专业名词，说得简单点，通俗易懂点，明白吗？” “收到请求，绯红将持续为您优化人机交互系统。”顿了一下，继续朗读道：“前方信号极差，网络和通话都将终止。” “请您自行前往目标地点。” “另外，根据绯红的情报资料显示，您将面对的寄生者，名为‘尸鬼’，属于力量型的暗星生物。寄生方式为血液传播，弱点在其头部的囊胞，破坏囊胞即可击败该生物，并与宿主同时死亡。 特别注意：一旦尸鬼完成宿主蛋白重构，会在囊胞和身体表面形成硬化角质层。以人类的武器动能计算，至少需要警用手枪才能勉强将其击穿。” 车窗外，凝胶般浓郁的暗夜迷雾，向着车灯的光柱席卷而来。 “周载，祝您好运！” 手机和车机系统沉寂了，再次变成了没有生命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