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武者作案,谋财害命
惜春街。 梅园偏房。 刚走近门口,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萧昕探头看去,一个挽着双平髻的姑娘身穿亵衣,倒在床榻边,鲜血自胸前伤口汩汩流出,染红了大半边身子。 “人还热乎着。” 黄一提醒道。 “那就是不久之前的事。”萧昕点了点头,忽然反应过来,皱着眉头看向黄一:“你给我说这干嘛?人死了报官啊。” “没给你说。我是告诉清倌人。”黄一眼神越过萧昕,看向藏在身后的王梅梅。 “我已不是清倌人了。”王梅梅提醒到:“你是李郎的朋友,叫我梅梅就好。” 黄一和高月羊相视一愣,面部肌rou随即抽了几下,最终还是忍住了,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 “在九品武者中,你是我见过最快的。”黄一评价道。 萧昕无奈的看了身后的美人一眼,胸口有句马匹不知当讲不当讲。 要不是怕你吓着,我告你毁谤啊…… “需要请谁来拿主意?”萧昕很好奇这么火的生意背后是哪个大佬。一回头发现王梅梅一脸平静的看着血泊中的少女。 “你不害怕么?” 王梅梅“啊”了一声回过神,贴紧了萧昕后背。 “李郎,奴家好怕。” 一个小厮匆匆跑来,喘着气汇报:“梅姐,穆叔到了。” 说话间,一个身着藏青色袍子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 王梅梅放开手,尽量把衣衫整理好,向男子行礼:“穆叔,这边出了点事,麻烦你了。” 男子点了点头,沉声说:“王姑娘受惊了。请先回屋休息,这边我来处理。” “可是李郎……” 王梅梅紧紧扯着萧昕的衣角,仿佛眼前之人欠了她很多钱一样。 “李公子的事我听说了。你们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嗯……” 王梅梅哀怨的看了萧昕一眼,在婢女的陪伴下返回阁楼去了。 两三个没走的客人一边抱怨一边靠了过来,走在路上还不忘戴上面具。 萧昕觉得有些可笑。这些人平时自诩上流社会,在人前却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好像戴个虚假的面具就能遮住他们庸俗的内心一样。 “在下穆子羽,在这里向诸位赔罪了。诸位今日入园的恩赏如数奉还,再赠送一坛王姑娘亲酿的梅子酒。” 被称作“穆叔”的男子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几人的不满。 有一人懒得耽误时间,显然是嗜酒如命,拿了小厮提来的酒转身就走。剩下两人没有做声,看穆子羽没有坚决逐客的意思,留下来吃瓜看戏。 穆子羽转向黄一拱手说到:“校事府大人造访,招待不周,万望见谅。” 萧昕诧异的看向黄一,发现他腰间若隐若现的校事府腰牌,想来是刚才提裤子有些着急,没有掖好。 黄一显然有些尴尬,强装镇定到:“穆先生客气了。刚巧今日有空,路过进来转转。” 穆子羽点点头,走进屋内查看一番,回到门口问到:“谁发现的?” “奴婢发现的。”一个小婢女颤声回答,显然是吓得不轻。 “我和玉儿回房路过门口,发现门虚掩着,屋内亮着灯,关门前就伸头看了一眼……” 另一个婢女点了点头。 穆子羽严肃的国字脸上写着沉练与老道,锐利的目光铁爪一般扫过两个婢女,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表情,再次陷入沉默。 萧昕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也是个武者。惜春街也是洛阳城内有了名的是非之地,大事不犯,小事不断。梅园如今这么火,没几个靠谱的硬茬还真震不住场子。 不过穆子羽也顶多是个代理人,真正的幕后大佬看来是不会掺和这种麻烦事。 即便如此,出了人命,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主动要求报官的,法律意识这么淡泊? “姑娘遇害不久,早点报官为好。”萧昕忍不住提醒。 穆子羽头也没回,继续站在屋内来回张望。 “穆先生--” 萧昕刚又开口催促,黄一拉了拉他,微微摇了摇头。 “你拉我干嘛?”萧昕有些气恼到:“好好的姑娘就这么没了,不报官找凶手么?” “李公子,多谢你的诗。但此时报官,你有没有想过梅园会受到什么影响?她只是一个下人,官府也未必想管。” 穆子羽转过身子盯着萧昕,语气平静的回答。 “耽误你们挣钱了是吗?”萧昕一字一顿道。 答案是很明显的。 在场众人没有发话,两个戴面具的客人嘴角露出一丝嘲笑。黄一和高月羊在校事府做事,早就见惯了生死,只觉得同伴有些过于幼稚。 穆子羽似乎有些失去耐心,眼中开始燃起冰冷的怒意,冷冷道:“李公子是不是对下人有什么误会?有建议请直说。若是不懂,请别处休息!” 最后几个字一出口,萧昕骤然感到一股实实在在的恶寒从后脊梁冒出来,像是一只被猎手锁定的猎物。 黄一脸色难看,向高月羊使了个眼色,二人肌rou悄悄紧绷起来。这个同伴过于愣头青,惹错了人。 穆子羽自进出现那一刻起,从脚步到手臂的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多余。这是六品化劲境武者将暗劲练到形成肌rou记忆后,在回归至柔至顺的一种外在表现。
穆子羽最少是六品上的武者。黄一在武道上刚刚摸到六品底部边缘,开始尝试接触化劲。萧昕目前还不具备这种判断力。 两三息后,萧昕缓解过来,吐出一口浊气。 “下人怎么了?不是人命了?你不也是个下人么?” 穆子羽对这个不依不饶的武者彻底没了耐心,正想发作,只听萧昕继续说到:“这姑娘死前出了这么多血,脸上的表情却没有那么痛苦,不觉得有些诡异么?” 在场众人闻言一愣,纷纷向死者脸上看去。 “与其说不痛苦,倒像是有些……舒服。”黄一自言自语到,忽然发现萧昕在看他,顿时明白过来,开始观察屋内的桌案上有没有什么残留的食物。 这个问题穆子羽早就看见了,暂时没有想明白。倒是这个会写诗的武者也能观察到这种细节,让人有些意外。 “李公子还有什么发现?” 我发现你啥都没发现,想白嫖我。 萧昕撇撇嘴。 作为一个文科生,仅有的那点破案常识还是跟一个小学生学的,不知道能不能东学东用。 “请大家先退到门口。去拿点面粉来。” 穆子羽示意众人照做,安排一个小厮去拿面粉。流杯曲水宴席上的面点都很精细,后厨有上等的精面粉。 萧昕拿到面粉,避开尸体自门口开始细细的撒在屋内。梅园靠近池塘,来往这间屋子还要经过回廊,脚上难免会有些潮气。 一圈过后,屋内靠近门口的地方脚印杂乱,往里走只有几串脚印,接近窗台的地方,只有几个脚印,大小一致,应该是同一个人的。 “好像有人翻过窗户。先别开窗,去个人到外面看看。” 高月羊沉默的点点头,无声往屋后走去。 “天这么凉,血迹还没有完全凝固,说明死了不久。”萧昕蹲在尸体旁边观察边摸索。“伤口在左胸偏右的位置,这是……一个发簪插进了心口。” 萧昕摸索着拔出杀人凶器。一支铜制的发簪,比较朴素的类型,估计原本是在死者头顶。 “少了什么东西么?” 穆子羽拉开妆台的几个抽屉,原本放首饰的小阁子空空如也。 “笃笃”两声,窗外想起高月羊的声音。 萧昕去推开窗户,高月羊指了指几步外的院墙:“草被踩过。我跃墙去看了,有人下了池塘。” 萧昕叹了口气,朝高月羊摆摆手:“回来吧老高。八成是个武者干的,谋财害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