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突然的邀请
“这可真是老太太进被窝,给爷整笑了。有这等好事你会带上我?” 萧昕一脸狐疑,看着黄一麻溜的给自己解开绳索。 “咱俩的关系还没好到这种程度吧?你是不是想把我卖了,好赖账?” 校事府曹官黄一嫌弃的推了一把萧昕,说到:“卖你我都懒得吆喝,赚不够我润嗓子的茶钱。” 不等萧昕反驳,黄一推搡着萧昕穿过楼底一扇黑门,来到地下一间暗室。 “老高,和他在这里等着。我去请府丞大人。” 黄一丢下一句话,消失在昏暗的走廊。 大约等了半柱香的时间,黄一带回一个文官打扮,唇红齿白,脖子以上像女人,脖子以下又不像女人的阴柔男子。 男子站在不远的地方,揣着手打量萧昕,像是看一件摆上货架的商品。黄一毕恭毕敬站在一旁。 萧昕被盯得很不自在,地下略显浑浊的空气和黑暗中不时传来的哀嚎让气氛变得更加窒息。 “你就是王太常的外甥?” 果不其然,一开口就是娘娘腔,像一条冰凉滑腻的母蛇。 萧昕点点头:“兰陵萧启辰。” “五石散的事你是从何得知?” “有的是听人说的。有的是刻本上学的。”萧昕轻描淡写到。 男子扬起细眉,用怀疑的口吻问到:“武者也能学会这些?” 这叫什么话? 人心里的成见真是一座大山。别的体系瞧不起也就罢了,武者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真是没出息。 萧昕冷哼一声回怼到:“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黄一在一旁大惊失色,低声斥到:“小子,怎么说话呢?府丞大人掌管校事府钱粮和诏狱,正五品!” 切,我舅舅正三品,我还不是说喷就喷? 等等…… 萧昕低头在怀里摸索一番,掏出一张用方巾包着的纸。 “大人管钱是吧?我这里有个字据,您看能给报销了不……” “别……” 黄一刚想插嘴,府丞早就听出他的气息起伏,瞪了一眼,黄一立马噤声,只恨自己刚才没有给这个少年来一套组合拳。 府丞伸出苍白细长的手接过字据,皱着细眉看了一会,似笑非笑到:“可以,散了值去赌坊不过瘾,办事的时候接着赌。” 黄一默不作声,耷拉着脑袋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这个字据我收下了。校事府的人愿赌服输,等会随我去府库。”府丞说着,将字据用灯火引燃,化作一团飞灰。 一万铜钱对一个七品曹官来说不是小数目,对校事府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随便抓抓赌扫扫黄就有不少进账。隔三差五抄个家,上缴国家之前多少会有些损耗。 没想到此人长的娘们叽叽的,竟是个爽利人。比舅舅府上哪些求学的世家子弟痛快多了。 萧昕眉开眼笑,拱手到:“大人英明。” 府丞撇撇嘴,开口到:“还有一事要问你。” “嗯?” “天下算个卵子,这话是你说的?” “蛤?” “还有……日为天下之中,也是出自你口。” “这事儿啊……” 萧昕挠了挠头,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无非就是自己在府里和一群世家子弟打嘴炮时说的一些天文地理常识。反正也没人信,自己也就没在意。 这话怎么传到了校事府的耳朵里? “你们监视我?”萧昕沉着脸反问:“我要是不承认呢?” 府丞笑而不语,从袖中掏出三张图画。 图画上线条简单,颜色寡淡,但人物形象比较生动,类似于小时候看过的小人书的配图。 三张图画都是同一个院子。画面中心是一个青衫少年,慵懒的窝在坐塌里,面对一群指指点点的世家子弟。 画风倒是不错,比较写实的反应了我横眉躺对千夫指的气质,可惜一般人画不出我帅气逼人的脸。 校事府负责监察百官,王府出了怪事,被重点监控也是情理之中。 前世就生活在无数个监控镜头下,毫无隐私可言,甚至自己的手机都在随时出卖自己。穿越到此还被人偷窥,萧昕心里一阵恶心。 “私下里偷偷仰慕我就好,画出来还让我知道,我会骄傲的。”萧昕没好气说到。 府丞哑然失笑。 在讲究“温良恭俭让”的古代,即使是武者,像眼前之人这么自恋的也没几个。让他不由想起了蜀国先锋魏延死前那句“谁敢杀我?” “加入校事府。” 府丞目光忽然变得锐利,盯着萧昕眼睛。 加入…… 校事府? 萧昕怀疑地下压抑的环境让自己产生了某种幻觉,没有回答。 “我在和你说话。加入校事府。” 府丞用阴柔的声音重复到。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萧昕细品传闻中校事府的职权。 侦察、搜捕、审问、策反、戍卫……哪一项都和自己不太沾边。 校事府都是武者,不过我才九品,还没发育起来。难道我骨骼惊奇,他们看出我是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 萧昕百思不得解,决定还是直接一点,目光落在府丞的白皙的脸蛋上。 “有原因么?” “因为你有用。” 这叫什么话? 把我论斤称了卖rou也值不少钱呢。 萧昕摇摇头,表示不太懂对方的意思。 “翻译翻译。” 府丞眉头一皱:“我说的又不是梵文,何来翻译?” “我不过是一介九品武者,校事府要我何用?总不能为了让我来讲天文地理罢……你们明显也听不太懂的样子。” “而且我听人说,‘宁为西市倡,不做校事郎’。我舅舅官居三品,看样子在儒家也有些斤两,我怕他老人家脸上挂不住……”
“你倒是个孝子。”府丞冷笑道:“还有,你当西市的男倡是好当的吗?” 你好像很懂啊? 世家子弟们议论过,校事府的人大多出身低微,眼前这人不会出自…… 萧昕撇撇嘴,不愿再想下去。 “我有的选吗?” “没人求你来。”府丞轻哼一声,不屑道:“随我拿钱去吧。” …… 校事府地下。 暗室中两人相对而坐,茶盏升起的热气和灯盏燃烧的白烟缠绕在一起,缓缓飘向半空。 一个沉静的声音缓缓道:“您的外甥是个有趣的人。有些胆色。” 太常王肃裹了裹衣袖,似乎对这种不见天日的阴冷环境很不适应。 “什么胆色。分明是愚蠢的武夫。” “王太常过于严苛了。贤甥在努力维护您的声誉。” 见王肃没有表态,那人继续说到:“没想到太常大人此番会与我合作。原以为您不屑于与我为伍——” 王肃坐直身子,立刻打断道:“君子群而不党。我对朝堂诸公一视同仁,不与任何人为伍。” 男子没有接话,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王肃叹了口气,继续道:“此子不知中了什么邪。坠井之事过后,整日胡言乱语,惹得旁人议论纷纷,都说我王子雍家风不正,纵容晚辈散布歪理邪说。气的好几个学子都不来我府上。” “贤甥的那些……荒唐之说不是您教的?” 王肃连连摇摇头。 “荒缪之至。无稽之谈。真不知道灵台那群人找他作甚。” “他们做事,外人从来都看不透。”男子望着灯芯有些出神:“辛苦王大人了,您请回吧。” “你们不要他?” 王肃言语中有些失望。 “校事府的人都是自愿加入的。而且——” 男子顿了顿,轻声道:“我们没有家人。” 听到此处,王肃放下茶盏,灰白相间的眉毛拧成一团。 “我可以把他扫地出门。” “这……” 男子有些猝不及防,尴尬道:“不必如此,我可以再想想办法……” “哼!” 王肃有些不满,衣袖一甩准备离开。 男子起身相送。 刚走出几步,王肃又停了下来。 “你们是不是又砸我门了?” 男子呼吸一窒。 “这个……我不太清楚。” “我听说校事府惯用巧言试探,所到之处没有一扇完好的门。八百,算上上次,不能再少了。” 王肃说着,摊出右手晃了晃。 “……” “等府丞回来,让他带您去府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