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义务教育没有漏网之鱼
一刻钟后，管家带人送来了萧昕所说的物品。 几个白色盘子，一双银筷，一碗清水，还有一小捆散着海腥气的昆布，就是一种宽叶的食用海藻。萧昕在后院发现架子上晾着许多这种东西，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黄一皱着鼻子问：“这个味道是怎么回事？” “昆布，东海老家送来的海菜。”王肃解释到：“冬日青蔬稀少，用来调节饮食。” 主要是省钱。萧昕在心里补充到。 黄一点了点头。世家大族就是好，自己手头不算拮据，平日里能吃上rou，但仍是啃了一冬天的白菜萝卜，刚开春哪吃过绿叶的菜。 萧昕走到床边，轻轻扶起娇妹儿的头，把盘子放在她嘴角边，招呼jiejie过来帮忙。 “jiejie，能想办法让娇妹儿吐出一点胃里的东西么？” 王元姬有些不解，对弟弟的所作所为愈发好奇。但还是上前把手伸进被褥，再次向meimei体内注入灵气。不过这次是逆转腹腔的经脉，进行催吐。 不多时，几股浑浊的白色液体从王元娇嘴角溢出。 萧昕秉着气接了一小盘，向jiejie点头示意。王元姬抽出手，替meimei擦拭嘴角，将少女头部重新放平。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臭鸡蛋味道。 王肃忧心忡忡的看着外甥，双手不由得握紧，指甲几乎抠进rou里。 萧昕把浑浊的胃液分成三份，倒在三个盘子中。拉起衣领在领口中喘了一大口气，努力平复恶心的感觉。 “接下来可能有三种情况。如果和我猜的一样，大概就是五石散。” “第一，我用昆布灰的水倒入盘中，盘中的…恩会变色，大概是红黄色，也有可能是蓝色。” 萧昕挠挠头，复杂的化合物反应自己不清楚，只记得初中实验课有过类似硫化物和碘化物溶液之间的反应试验。海菜中富含碘化物，是必要的原料。 至于为什么确定是硫化物，除了五石散的配方，还有一个原因。萧昕在井下就发觉娇妹儿口中有一股臭鸡蛋味。这种事不提也罢。 “第二，jiejie用金行术试一试，盘中的汁水应该会有反应。” 王元姬轻声打断到：“我不太擅长金行术，只能控制很少量的五金。” 萧昕摆摆手：“足够了，娇妹儿不是吞金兽，汁水中只会有一点点。第三，用银筷子不停搅动，过段时间筷子可能会发黑。这一点我不太确定。” “你到底行不行？”黄一如听天书一般，心想同样是武者，凭什么你知道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就特么你话多…… 萧昕没好气到：“黄大人，你是武者，力气足第三件事就拜托你了。好好搅和，别洒了。” 说话间，萧昕将一盘汁水举到黄一鼻子底下，顺便塞给他一根银筷子。 “咕……” 黄一看看王肃阴沉的脸，好不容易忍住冲动，小心翼翼端着盘子到窗边搅了起来，表情十分复杂。 萧昕对王元姬颔首到：“jiejie，这一盘你来。” 王元姬轻移莲步，接过盘子用左手托着。右手悬在汁水上方，缓缓注入淡黄色的灵气。 两息之后，盘内白色浑浊汁水开始出现涟漪，随后像是要沸腾一般，向上冒出刺猬一般的密集凸起。 王元姬颇为惊讶，手掌顺时针轻轻转动，盘内的汁水也跟着朝一个方向流动，渐渐形成一个浅浅的漩涡。 “其中确有类似于五金之物。”王元姬把盘子放在案上，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 “是水银。”萧昕解释到：“丹砂的主要成分。” “是真的……”王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盘子中的汁水发呆。 萧昕掰开几块昆布，放在碳火内烧成灰，磕进盛着清水的碗里，用银筷搅拌一番。待灰烬几乎全部碎成看不清的小块，缓缓倒入最后一盘汁水。 反应来的比想象的要慢。 半柱香后，盘中的水开始出现黄红色。用筷子挑了几下，盘底还有一些深色的沉淀物。萧昕手中的银筷尖有些发黑。 “真是奇了！比东市的百戏师还神！”黄一看傻了了眼，汁水差点倒在身上。慌忙稳住盘子，拿起筷子定睛一看。 “嘿！真黑了哎！” 萧昕一脸平静：“用筷子搅和久了，自然就黑了。” 王肃和王元姬纷纷看去，黄一手中的银筷子尖也出现了深灰色。 “这下基本没错了。”萧昕松了口气。“就算不是五石散，也该是和它类似的某种丹药。五石散中的硫磺等物能和海草灰水发生反应，所以会变色。辰砂中的水银是一种类似五金的物质，所以阴阳家的金行术可以控制。硫磺等物又会让亮银变灰。” 萧昕有意避开了“硫化物”这个名词，说的太专业怕他们听不懂。 王肃神情古怪的看着外甥，喃喃到：“这不会是什么妖法吧……” “父亲！说什么呢！”王元姬娇喝一声，把王肃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王肃反应过来，赶紧咳嗽一声缓解尴尬。 “嫌干您就喝水。”萧昕十分不满，总想把我往妖怪上扯，讥讽到：“子不语怪力乱神，舅舅您的思想很危险啊。” 王肃假装没听到，提高声音问到：“这也是钟会教你的？此子了不起啊……” 萧昕闻言一愣，想都没想就开口到：“不是！这是中……” 话说一半，卡在嘴边。显然王肃的真言术效果尚在，但是时间过了这么久，好像有所松动。 萧昕咽了咽口水，说到：“这是我在课本里学到的。现在找不到了。” “刻本？有名字吗？我托人去灵台藏书阁找找。或许有破解之法。”王元姬急切到。 “大概是叫旧年异物吧……”萧昕讪笑到。 能找到那才是出鬼了。 上大学前，自己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精通外语，可惜本科混了四年，知识水平几乎在原地踏步。 幸好九年义务教育几乎没有漏网之鱼，东拼西凑的知识也算解决了问题。 “了不起。从刻本上学了些歪门邪道，竟在此时起了作用。”王肃对外甥颔首到：“既然确定了方向，剩下的就是追查此物来源－－” 你要是不会夸人就少说两句！ 还有…… 萧昕没好气打断到：“舅舅，我只是区区九品武者，薅羊毛也不能可着我一个人薅吧？你看我一夜间掉了多少头发？” 萧昕扒拉着满头长发，非常不适应，总感觉自己像个女装大佬。 王元姬责备的看了父亲一眼，上前握住弟弟的手，柔声到：“启辰辛苦了。我这就给灵台写一封信，求他们帮忙查找一下藏书和古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剩下的事日后再议。” 王肃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喝茶，算是默许了。 “黄大人。”王元姬转身向黄一微微颔首。 黄一赶忙放下盘子，整理好衣服拱手到：“司马夫人请讲！” 王元姬淡淡一笑，说到：“我妇道人家，必须回府了。去灵台送信的事，就拜托您了。” 黄一大喜过望，一口答应，转身就走。 “别急啊黄大人，信还没写呢。” 萧昕抢先一步堵在门口，似笑非笑到：“您是付现钱，还是拿什么抵押？我看您那个腰牌还不错嘛……” 黄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合适……校事府查得严，丢了腰牌要挨罚的……” “好说。” 萧昕咧嘴一笑，将妆台上的纸摊平，将狼毫笔塞进对方手里。 “打个欠条也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