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真的裂开了
后院水井边。 十几个下人们围做一团。 护院孙涛匆匆把绳索系在腰间，另一端绑在其他四个家丁身上，深吸一口气，扶着井口准备进去。 “退下！” 一个沉重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下人们纷纷退开。 太常王肃站在院内，距井口六七丈远，黑暗中看不出什么表情。 孙涛仍扶着井口，有些不甘。 “老爷，让我——” “退远些！” 王肃的话不容置疑。 孙涛恍然大悟，让众人快点退后，留下腰间绳索先别解开。 “我家井宽五丈！” 王肃声音刚落，井口石块一阵“咯咯”作响，骤然裂开。井水顿时失去束缚，从中间向四周扩散。 狡月此时从云层中窜出，照亮了湿漉漉的井底。 二小姐王元娇身着薄衣，不省人事。 萧昕一脸懵逼看着月色下刚刚出现的深坑，一只手仍按在少女两乳之间。 王肃气的声音都颤抖起来：“畜生……她是你meimei！” …… 隔着数丈，萧昕仍能感受到坑边众人异样的目光。 明明是在救人！ 却好尴尬啊…… 我说这是溺水患者辅助呼吸吐纳法他们会信么…… 萧昕脑袋瓜子“嗡嗡”的，感觉自己和井口一样裂开了。 “拉好绳子，救人要紧！” 护院孙涛眼看井水又向二人汇聚，一跃而下轻轻落在井底。十几米深的高度难不倒八品武者，只是原先井口太小让人畏手畏脚。 孙涛教萧昕练武也有五六年了。萧昕比王肃的四子王恺小了一些，虽然不是王姓，王肃也没把外甥当外人，府上习惯叫他“五公子”。 五公子的人品他是清楚的。平时专心练武，从不和他们这些粗人讨论娘们儿的话题。每次讲到青楼寻欢之事五公子都是一脸懵逼，讪笑着走开。又怎么会在这种境地对自己的表妹下手？ 孙涛几步奔到跟前，扶起萧昕低声道：“五公子可还好？先上去再说。” 萧昕点了点头，感激的看了一眼眼前满脸焦急的黑壮汉子。 虽然被众人误会，背着王元娇上去的事还得萧昕来干。 借着绳索攀上坑壁。萧昕将身轻体柔的表妹稳稳放下，下人赶忙抱来干净的被褥和衣服，将王元娇的娇躯保护起来。 经过刚才那一幕，下人们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他，没人给他送保暖的衣物。 萧昕有些不知所措，落寞的退到一边，盯着眼前的深坑发呆。夜风一吹，身子有些发紧。 王肃快步上前，俯身查看宝贝女儿的情况。 只见王元娇脸色煞白，秀眉微蹙，薄衣上晕开斑斑血迹，仍是昏迷不醒。 王肃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宝贝女儿的脉搏，又用手指在鼻息前探了探，发现尚有微弱的气息，鼻子一酸，老泪几乎涌了出来。 “快……快去司马府请大小姐回来！” 孙涛二话不说奔向马房，“哒哒”的马蹄声消失在静谧的夜空。 “舅舅……” 萧昕回过神来，挣扎着起身，顿感头痛欲裂。伸手一摸，右耳上方的头顶黏糊糊的，鲜血顺着脖子流到背上。 武者对疼痛的耐受力异于常人。这要是前世，自己早就躺下了，没个三五十万别想让我起来。 萧昕咬咬牙，还是尽快和禽兽划清界限要紧，忍着疼走到王肃身旁。 “舅舅莫慌。娇妹儿身材娇小，应该是恰巧落入水中。我刚才摸过了，没有伤筋动骨。衣服上的血是我的。” 王肃此时情绪已经平复不少，缓缓起身，充满质疑的目光猛的向萧昕投来，仿佛在看一条养不熟的哈士奇。 你再看我，我也已经尽力了。 萧昕有些生气，顿时什么都不想解释，直直迎上王肃压迫感十足的目光，正面刚了回去。 两息之后，王肃败下阵来。神色颓然的吩咐下人们将王元娇抬到屋内照顾，让萧昕和婢女豆子跟着自己到书房。 王府书房。 厚重的墨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氤氲。 王肃命人端来一盆碳火烹茶，然后屏退众人，屋内只剩下外甥萧昕和婢女豆子。 五十出头的王肃此时看上去无比苍老，陷在坐塌里闭目养神。 炭火噼啪作响，渐渐腾起白雾，王肃一言不发。 萧昕有种奇特的感觉。书房内一卷卷简牍和书籍似乎在蒸发出某种气体，然后不断向王肃汇聚。 一阵头晕目眩，萧昕有些疲惫，放弃了这种胡思乱想。 顺手拉过一个坐塌正想坐下，见婢女豆子也只穿着白色睡衣，睫毛上挂着水雾，站在书房门口咬着牙瑟瑟发抖。 萧昕一把将一米五多的小丫头提溜到火盆旁边。豆子满眼惊恐，却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老爷静养。 萧昕拉过另一个坐塌示意她坐下。小丫头头摇的拨浪鼓一般，挣扎一番，最终拗不过，抱着腿蹲在火盆附近，两只冰凉的小手悄悄揉搓。 这个社会人与人之间等级分明的令人心疼。 萧昕叹了口气，不再为难豆子。 王元娇那边情况不明，王肃却在这里打瞌睡，对刚才的误会也是只字不提。 原主也是个粗人，萧昕也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有些受不了这种销魂的气氛。 “我夜里想小解。半路听见有人呼救，就跳下去了。” “刚才那是为了救娇妹儿。我不是…我没有…您可别……” 萧昕干巴巴说了几句，越说越觉得没有底气。 我总不能从一jio迷瞪栽入史册说起吧。 更何况原主本身就不爱说话，人送外号“沉默的萧五郎”。我初来乍到，还没摸清楚情况，虽然满脑子十万个为什么，暂时不要打破原主的这个人设为好。 这老头怎么回事，一开始挺着急，这会开始装深沉。宝贝闺女溺水不请郎中，去请已经出嫁的大小姐。 大小姐是谁来着？ 萧昕磕了磕耳朵里的水，努力从原主不太灵光的脑壳里倒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原主和表姐从小玩到大，亲密无间，比亲弟弟还亲。 可惜除了“王元姬”这个令人想入非非的名字外，原主对表姐的容貌、身高、体重、三围、兴趣爱好等等一概不知。 确切的说，原主脑子里对女人没有任何存档。 算什么男人！ 萧昕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大小伙子的，整天不想正事，都在想些什么！ “舅舅！” 萧昕提高声音到：“娇妹儿这种情况，不去请郎中么？万一耽误了治疗时间如何是好？” 王肃微微皱眉，两息之后，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眼。 “司马府本就距此不远。 “元姬师出阴阳家，本就是医者。 “况且这夜半三更，去哪寻便宜郎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