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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墙角,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只见阳光刺眼,周围,还围了一群人? “你看他,醒了醒了。” “哪个村来要饭的?” “不像,你看他衣服都新的,一个补丁都没有。” “看他的鞋,看他的鞋。” “长得还不错呢,细皮嫩rou的。” “没用,看着不抗造,估计不能干活。” “是不是城里有钱人家走丢的傻儿子?” “哈哈哈哈……” 我听着真是无语,这帮人可真是,礼貌吗请问都?大白天就这样围着别人指指点点的,还说别人是傻子。 这时一个扛着铁锹的大爷走上前来,打开手里的一只布包,拿出一个黑黄黑黄的东西,掰了一半塞给我。我接过来看了半天,认出这应该是掺了野菜的玉米面饼子。 “吃吧,吃的,吃的,这样吃。” 这大爷见我盯着饼子看,还给我做出向嘴里送的动作。周围的人也都一个个兴致盎然地盯着我看。 卧槽!不会是真把我当成哪家走失的傻子了吧?以为我连吃东西都不会? 我恨恨地咬了一口玉米饼子,可是马上又忍不住吐了出来——这怎么这么难吃?! “哎,你吐了干啥,这不白瞎了,不吃还我!” 给我玉米饼子的大爷很生气,一把从我手里抢过那半块玉米面饼子,重新包进了他的黑布包里。 这帮人一直围观我到快中午时,才陆陆续续散了,我也无聊,开始在村子里到处转转,一边想着回去的办法。 这圆铁饼,要怎么才能触发,然后带我回去呢? 一直转到傍晚,也算是将这1928年的山河村大致熟悉了一遍,全村大概五排房子,四条街,主街在最南边,还有个名字叫大巷街,这条街也是山河村的商业街,两边都是各种小店铺,还有沿街摆放的各种小吃摊位,一路走过去各种香味扑鼻,我的手都快把睡衣口袋抠烂了也抠不出一文钱。 又累又饿,我开始怀念大爷那半块玉米饼子了,好歹的先吃一口垫垫,这要是饿死在1928年可就搞笑了,人家穿越升官发财,我穿越做了饿死鬼。 从村南转到村北,又转到了村外,也算是将这山河村里里外外地都巡视了一遍,这跟我从小到大长大的那个小村子实在是相差太大了。 现在这村子里放眼望去一片片低矮的小土房,到处都是破破烂烂,土路,偶尔一辆马车跑过去扬起一两米的尘土,萧条、破败,就像个大写的“穷”。 终于,我在村外发现了一处塌了的房屋,看来这里没人要了,我筹划着要是今晚实在回不去,在那两段还没倒的墙角弄点干草,也能凑合一晚,要是一直都回不去,我就得把这废墟拾掇拾掇搭个小窝出来了……呸呸呸,肯定明天就能回去。 “你喝碗粥吧?” 我正低着头沮丧地想着心事时,身边突然有个声音。 抬头一看,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正捧着个大陶瓷碗,里面是满满一碗的玉米碴子粥,虽然看着米粒不多,但是汤也很稠,上面还放了几根咸菜条。 “谢谢哥。” 我感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几步蹿过去接过碗来,“咕嘟咕嘟”就把一大碗粥都喝完了。 “谢谢哥。”我盯着他又说了一遍。 “没啥,嘿嘿,没啥!” “还有吗?” “额……” 男人低下了头,脸上的笑容有点僵,像是在极力掩饰不好意思: “这,真说不出口,家里就这些,全拿来了,我家是佃户,没啥余粮。” “哦,大哥贵姓?” “我叫江连洋。” “哦。” 好熟悉,哪里听到的呢? “你是从哪来的呀?”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实在不知道咋回答,只好装傻。 江连洋捧着碗看了我几眼,转身回去了,我这才发现他的破房子离我也不远,想必是穷人都住这一片。 我继续坐在土堆上研究手里这块铁饼,直到天黑了下来,江连洋又来了,给我拿了两条破麻袋,让我垫一条,盖一条。 于是当晚,我就垫一条,盖一条,幸好这八月的天气不冷,就是蚊子多了点,我躺在墙角望着满天繁星,心里不停告诉自己,就一晚,就一晚,这没啥。 可是没想到的是,我在这墙角,和这两条破麻袋相依为命,一晃就待了两个月,那块圆铁饼都快被我搓薄了,还是没想到返回去的办法。 这两个来月,全靠着江连洋一天一碗米汤照顾着,村子里也都知道不知道哪里来了个傻子,整天藏在村外的废墟不出来,所以有时也有好心人会放点玉米饼子、窝窝头、野菜团子之类的在我身边这断墙上。 哎,没想到这1928年的人还都怪好嘞! 为了保证干净又卫生,我睡觉时或者出门时会把江连洋不要的一只破碗放在断墙上,这样有人送干粮时就会给我放在碗里。
每次发现碗里有干粮了,我都会含泪吃下去,因为实在是太难吃了。 时间一晃就过了两个来月。 这段时间我也认命了,我觉得我已经回不去了,于是忍着压抑的心情跟江连洋借了工具将这废墟收拾了一下,和了点泥搭了个比狗窝高一些的窝棚,把干草和两片破麻袋移进了窝棚里。 盖窝棚的时候江连洋还抽空给我帮了两天工,我给他承诺等我有钱了给他买二亩地,让他做地主,他嘿嘿笑了半天,晚上给我送米汤的时候还给我带了个煮鸡蛋。 这江连洋还怪好嘞! 终于,我想起来了,为什么一直觉得他的名字熟悉,就在那《山河诡事》中,我记得有一篇是关于这江连洋的记载的:江连洋打死了一只老鼠精,挖了老鼠洞,获得了这老鼠精藏的钱粮,后来成了富户。 穷困潦倒的时光也能飞逝,一晃来到山河村就快两个月了,中秋也到了,天气也冷了,我还穿着拖鞋,心里忧虑着要是回不去,该怎么用一双拖鞋度过东北的寒冬。 1928年的9月28日,也就是中秋节这天,今年是丰年,山河村的村民家家户户都早早完成了秋收,村民们闲着没事,天天都聚在村中的一棵老槐树下拉家常。 我也贴着墙根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听这些村民们唠嗑,什么李老六的二亩地比我多收了十八斤谷,种地还得是追羊粪劲儿大,什么羊粪也不能多上,老刘家那傻儿子就追多了,烧死一大片苗,什么我今年这三亩地没你家收的多,什么还是你家收的多…… 参与这种聊天的都是自己家有地的富农,坐在内圈各抒己见,佃户则是在外圈或蹲或站地当听众,要是有一两个地主参与,那就是坐在中间接受大家的敬意…… 而我,在远离他们两米左右的墙根坐着晒着太阳,望着自己脚上的拖鞋,和这一身脏的已经看不出本色的睡衣,开始发愁要咋过这个冬。同时心里愤愤的——人家穿越吃香的喝辣的,翻云覆雨成就大业,我穿越特么的在这穷乡僻壤,连温饱都解决不了。 我开始考虑,如果冬天到了还没法回去,要不找个有地的富户入赘过去? 然后就在这时,我又突然想起了即将暴富的江连洋,我决定要抱紧这个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