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

    第二天清早。

    赵胜和往常一样早起，却发现自己的脸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左下方微微鼓起，铜镜里的自己好像跟往常有细微的不同。

    赵胜有点慌。

    自己很丑怎么办？大家会不会讨厌她啊？阿娘、诗诗涵涵、学堂里的老师同学怎么看她？

    ……

    短短几秒钟，赵胜脑中飘过无数个念头，像往常常常怀疑自己得绝症的感受一样。

    她崩溃了。无人可托。

    她跑到溪边，那里早起的妇人正向这边走，要洗衣服。

    她跑到草丛边，草太短，遮不住她了。

    她一口气冲到山上，来不及想是否有野猪。她失态地大哭起来。哭了几分钟。她逐渐恢复镇定。努力抹去哭过的痕迹，她边平复边快步往回走。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情绪过度使人失去理智，她很聪明，冷静下来就明白了自己要怎么做。

    没有太多为什么，也没有太多好想的。只有目的性与理智。

    回到小木屋，阿娘徐林洲已经起来为她热好了早膳。

    她坐下，道了一声：“谢谢阿娘。”安静地用完了早膳。

    不应该再抱有不必要的幻想与期望，他们不理解她——也从未试图过，这是事实。她不该魔怔。她后悔了，苦苦等待了那么久——无用功，呵。生生削掉的勇敢是否还能找回来呢？她想要保护，所以弱小。她逃惯了，所以想要像往常一样被保护。可是没有人那样在意她了。这是事实，她逃避了十几年。

    她无数次想过改变，却自我放弃了，放任自流。

    考的中学也只是最好中的最差。马上要考尚学了。她该拼尽全力，至少不要落榜。

    她站起身，拿上布书包，出门前回头对徐娘笑了笑，说：“申时初回。”

    说完松了松攥得死紧的手，略显僵硬地快步走了。走到人少处，她暗暗地松了一大口气，忍不住放松地微微抿起唇，又很快失落地放下。

    她走到林荫道下，看着其他姑娘坐着马车来到门口，下车时被母亲嘱咐在学堂好好学习。她好羡慕。

    她只能压抑住自己，假装漠然地从那些不认识的同学面前走过。

    她来到教室。江诗和王涵正在说笑，见她来了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她又感觉有些失落。

    一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少年走了进来，经过她桌旁，冲她笑笑：“胜胜又不开心啦？”

    她也回以一笑，感觉到了些许宽慰。

    少年走到座位上坐下，放下包很快就与后桌的姑娘热聊了起来。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一点点。

    早课还早，她干脆自己看起书来，总算是把乱七八糟的情绪抚平了。

    李夫子走进教室，习惯性地大吼一声：“同学们！读起来！”

    教室里便稀稀拉拉地响起读书声来。只有这时候她是最大声的。

    明黄色衣服的少年悄悄看了她一眼。

    上完课、写完作业，她和江诗、王涵一起去食堂。她们聊天，她默默听着，偶尔才应和几句。

    她不太明白其他人，就像不明白她的父母一样，所以相处总是小心翼翼，有点隐秘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