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孤高的灵魂不需要羁绊之地
太阳高悬，金色的阳光从头顶倾泻下来。 一之濑唯靠近门边，光线触过她的脸上，看起来变得更加白皙。 看到柚木阳太一脸好奇的样子，一之濑唯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将手机收回，说：“怎么样？一点二万人都痴迷我的身体，让你有一个和我成为朋友的机会，给我好好珍惜。” 她以为自己的话说的不错，整个人都更加傲气了一些，但柚木阳太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 柚木阳太没有直接回答对方问题，而是抬起一只手问：“那个……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账号。” “看我账号？”一之濑唯表情奇怪，“你用自己的账号关注我就能看到了，你应该有下载这个软件吧？” “没。”柚木阳太无奈地摆手，“我连手机都没。” “怎么可能？！” “怎么了” “身为一个现代人竟然没有手机？那你要怎么和别人交流啊？！”她的表情用见到鬼了来形容都不为过。 正如她所说，在这种繁荣的现代社会里，一个手机基本上成了每个人的标配。 无论是在家、在学校、还是在工作单位，甚至是厕所，如果身上没有带着手机，几乎都比在大街裸奔还要难受。 只要二十四个小时不看手机，那么，大概率第二天就会跟不上身边朋友的交流话题了。 同理，和朋友分别，如果没有经常通过手机软件进行交流，不久后也许就会成为“曾经的好友”了。 幸运的是，柚木阳太没什么朋友。 因此手机的必要性就会直线降低。 对柚木阳太而言，他也没有总是希望自己能拥有一个手机。 不看手机，意味着一个人会突然多出大量无所事事的时间，柚木阳太把这些时间用在学习、兼职和锻炼身体上，日子过的算得上充实。 但偶尔也有例外，比如看到泷川加奈用耳机听歌的时候，他就希望自己也有一套完整的设备，毕竟锻炼身体和学习的时候都可以用上。 柚木阳太用反问来代替回答：“倒是你，在学校又没什么朋友，整天拿手机跟谁交流？” 在柚木阳太眼中，对方应该和自己是一类人，至少在没朋友这一点上，两人是出奇的一致。 “我只是懒得交朋友。” “为什么？理由呢？” “男生都是一群不怀好意的色狼，而且，我一个也看不上。” “让你交朋友，又没让你交男朋友……”柚木阳太生平第一次听到这么自恋的话。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也老是在别人面前自夸，看来这不算缺点。 他又问：“男生就不说了，那女生呢？” “女生？”一之濑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她们都有自己的小圈圈。” 也就是在班级上各自形成的不同团体。 一般是两到三人为一组，大一的的甚至有六七人，有的社交广泛的团体里还会包含几个男生。 而团体，一般在开学之初就会迅速形成。 在往后的日常生活中，班上的女生就会以各自所在的团体为一个行动单位。 吃饭、上厕所、到家庭餐厅学习，以及进行信息交换和交流…… 只要不是要求必须一个人完成的事情，已经形成的团体就不会轻易分开。 她们简直比大陆板块贴的还要紧，差不多是可以挤出富士山的那种程度。 “那你的小圈圈呢？”柚木阳太有些奇怪，像一之濑唯这样的女生应该不至于被排斥，顶多是有点异于常人罢了。 “你不知道吗？”一之濑唯说：“我第一年休学了，回到学校的时候，哪里有人会在意我？” “休学？” 这个事情柚木阳太可以说毫无印象。 这么说也许不恰当，但身体的原主也没有关于一之濑唯休学的这段记忆。 柚木阳太尽可能回想了一下高一发生的事情，过了几秒立刻明白过来。 整天趴在桌子上也不跟人说话，能记得班上同学的名字已经算是一件幸运的事了。 “嗯。”一之濑唯点点头，“不过没关系，我也懒得和身边的人交朋友。” 这句话没有任何逞强的意思，连柚木阳太都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扯远了。”他用下巴示意一下对方的手机，“那你拿手机跟谁交流？” “网友。” “网友？”几分钟内，柚木阳太已经听了太多的新鲜词语，他快要变成复读机了。 “嗯……”一之濑唯把手机拿到胸前滑动几下，突然又想到一件更加重要的事，她面朝柚木阳太怒气冲冲地开口：“等等！你倒是先请我喝可乐啊！” “……” 店门口，柚木阳太将硬币从投币口塞进自助贩卖机。 钱币碰到铁皮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按下按钮，300毫升的罐装可口可乐滚落到机器下方。 拿上可乐，两人在门外的长椅上坐下。 一之濑唯把面包迅速解决，这才双手捧起可乐。 “好冰～”一之濑唯发出幸福的声音，今天的温度比平日里都高些，她把可乐敷在脸上一脸满足的样子。 柚木阳太没有回话，朝一之濑唯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是直通零售店的唯一一条路，现在没有学生过来，看来不用着急站进去。 一之濑唯把可乐放在身前，拉开拉环，气体从罐中迸发出来，沁人心脾的声音一同响起，仿佛让人提前迎来了夏天。 喝了一大口，一之濑唯满足地“哈～”了一声，听起来心情很不错。 “午餐面包加可乐，怎么想的？”柚木阳太看着她说。 很明显，白米饭作为午餐才是最佳选择，而且还便宜。 “但是真的很爽。” “你不用说我也看得出来。” 柚木阳太甚至觉得，可口可乐应该找她打广告，正好对方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YouTube博主。 “话说回来，你的账号里发了什么？” “舞蹈视频。” “难怪。”柚木阳太也不是没想过这个答案，毕竟能让一个高中生成名的内容也就是那些了。 一之濑唯打扮得这么精致，肯定不是走搞笑路线，那还能称得上看点的，也就只有她这副华丽的身体了。 得到答案以后，柚木阳太也没有什么好奇的事情了，网络交友的事情是个人隐私，他本来也没有深究到底的打算。 看了一眼手表，快到下班时间，柚木阳太决定趁店长回来之前先回到岗位上。 虽然偶尔偷懒，对方也只会一笑了之，但这毕竟关乎自己在店长心目中的形象。 如果店长对自己更加认可，以后说不定还有加工资的可能。 柚木阳太站起身没走几步，一之濑唯便在他身后叫住他。 “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一之濑唯说：“不过你请我吃了面包，又请我喝了可乐，我也不能食言。” 柚木阳太思考了一会儿，才记起来对方答应过的事情。 他一边往店里走，一边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没事，我也不喜欢强迫别人，你不想交朋友就别勉强自己。” 事实上，他和一之濑唯交朋友的欲望也不强，毕竟有加藤学姐和自己一起兼职，柚木阳太对自己的现状已经很满意了。 “那可不行。”一之濑唯站起身跟进店里，“我从来不对朋友撒谎！” “我们还没成为朋友，你这前提条件就错了吧？”柚木阳太听着对方说的话，总觉得十分耳熟。 “总之，我就按照之前说的，和你交朋友。” “就算你这样说……”柚木阳太露出无奈的笑容，“我们之后还不是会和以前一样吗，从来不说话。说到底，交朋友这件事本来就是顺其自然的吧……” 口头上说一句“我们交朋友吧”，第二天又是互不打扰的状态。 柚木阳太只是懒得交朋友，但他心里清楚，朋友不只是一个头衔。 没有两人共同维持的朋友关系是持续不了多久的。 听完这句话的一之濑唯仍旧没有要放弃的意思，“这点你就放心好了，既然是我说过的事情，我肯定就会做到。” “随你便吧。”虽然这么说，但柚木阳太还真有点好奇对方会怎么做。 也许是上高中以来第一次交朋友，一之濑唯才会看起来这么亢奋，说不定再过两天这股热情之火就要浇灭了。 老实说，柚木阳太甚至可以想到那个画面，毕竟在“论朋友少”这件事上，他还没怎么输过别人。 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甚至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尽管如此，孤高的灵魂不需要羁绊之地。 “不过，柚木你没有手机，我平常怎么联系你？”一之濑唯犯愁道。 “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吗？” 柚木阳太差点以为自己记错了，不过粗略一想，明明家政课都是一起上的，那不像体育课，可不是合班开课。 “不过，平常分开的时候，比如说在家之类的，联络也是必要的吧？” “有道理。”柚木阳太摸着下巴点头。 毕竟只是互相打招呼的话，还远远称不上是朋友。 倒不如说，如果只要打过招呼就能成为朋友，那交朋友的条件也太过简单。 “但我没有手机，这也没办法。” 这是不可抗力因素，柚木阳太就算想改变也没有办法，他很穷。 “确实……”一之濑唯说：“本来还想着互留电话，顺便在LINE上添加好友来着。” “我还以为你想让我关注你的YouTube。” “那个当然也包括。” “没有手机就办不到。” “说的也是。”一之濑唯也认清现实。 两人正交流着，这时，从门外传来一声亲切的声音。 “阳～太～” 整所学校，这样称呼自己的，柚木阳太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来的人是谁。 等加藤幸子的身影完全出现在视野里，柚木阳太才开口说：“加藤学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原本应该是店长来亲自接班，毕竟他和加藤幸子两人下午都有课。 “很忙啊。”加藤幸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非常自然地走进前台。 她和柚木阳太并排站着，视线却放在一之濑唯身上。 “这是我同班同学。”柚木阳太介绍。 “这样啊……”加藤幸子若有所思地点头，“学妹啊……名字是？” “一之濑，一之濑唯。”回答加藤幸子的是一之濑唯本人。 “记住了！”加藤幸子露出好看的微笑，“我是加藤幸子，比你们大一级，现在是高三。” “加藤学姐，你还没说啊，怎么又回来了，店长人呢？” “店长家里有点事情，让我帮忙看店，正好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我直接跟体育委员请病假了。” “找借口逃课可不像加藤学姐的作风啊。”柚木阳太说着，把身上的围裙取下来。 “其实我是专门来看阳太你的。”加藤幸子一面接过围裙，一面用近乎挑逗的口吻说道，“怎么样？这个理由满意吗？” “满意，但是不现实。” “那就努力让它变成现实吧！” “玩游戏也需要通关提示才行啊。”柚木阳太从前台走出，“加藤学姐，那我和一之濑先走了。” “嗯！”加藤幸子笑着快速挥手，“拜拜，阳太，还有小唯，拜拜拜拜～” “加藤学姐拜拜。” “嗯……学姐，再见。”一之濑唯也抬起手摆动，动作看起来十分僵硬，估计是几年没和人挥手了吧。 返回教室的途中，一之濑唯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 “怎么了？”察觉到异样的柚木阳太姑且问了一句。 “没、没事……” “真的？” “嗯。”一之濑唯这才抬头开口。 “说起来，柚木你和学姐是什么关系？” “朋友？”柚木阳太望着道路旁的梧桐树思考，枝干从凌乱的树叶中伸出，最顶端是几片刚长的新叶。 “应该就是一起兼职的关系吧，朋友可能还谈不上。”他回答说。 毕竟两人只在零售店说过话，私底下也没什么交流，朋友的定义又远不止那么简单。 “这样啊。”一之濑唯又问：“那我是你第一个朋友？” “我感觉你也不算……” “以后肯定会算！”一之濑唯把话说的十分肯定，“毕竟是我承诺过的事情，我肯定要做到。” “这样吗。”柚木阳太象征性地回应一句。 两人一起回到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