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大梦一场

    “小舟，，怎么会，，”贺言之来到床边，握着小舟的手，眼中渐渐蓄满泪水。

    “爷爷，，不哭，，”小舟想着爷爷以前安慰他的话，小脑袋还有些迷糊，小小的手拍在他手掌中，而后他勉强的坐起身来，满眼都是笑意：“爷爷，不哭不哭，小舟没事了，小舟不痛的。”

    “好，好，爷爷不哭了，小舟没事就好，你休息会，身体还没好全呢。”贺言之想要让小舟躺下，但小舟却摇摇头。

    “爷爷，你不乖哦，我们说好了的，就算分开了，也要好好生活的。”小舟板起小脸，装作一脸严肃的样子，人小鬼大的模样也不知从哪学来的。

    小舟侧头看了一眼齐末，开心的说道：“是小精灵哥哥啊。”

    齐末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应该是，在避难所时，他假扮小精灵，实则为监控他们的事，看样子，他已经知道了其中内幕。

    “对不起。”不知为什么，齐末还是想和这孩子道歉，因为他一直在骗他，骗一个全心全意相信他的人，哪怕现在的小舟可能只是一段记忆。

    小舟却微微摇头：“小舟不怪你，这一切，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小舟回过身来，伸出小手指，嘴上还念叨着：“爷爷记得吗？我们的约定。”

    贺言之恍惚了一下，而后也伸出小指，勾着他的小指，两人一同说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完，小舟伸手抚平贺言之的眉心：“爷爷，答应小舟，好好活下去，好吗？”

    贺言之看着眼前的孙儿，想起来当初他死前的样子，眼中的泪水滑落一地，他眼中那些奇异的光线散去，露出原本的模样，那双黑褐色的眼中添着些许红线，乍一看有些可怖。

    那天，也和今天一样，小舟窝在他的怀里，虚弱的甚至说不了话，但在最后，他却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和他约定，要他，好好活着。

    贺言之终于想起了全部，他颤抖的回答到：“好，小舟，爷爷答应你。”

    话音刚落，床上的小舟身影慢慢变淡，他微笑的模样映在在场两人的心间，经久不散。

    “老先生。”等了一会儿，齐末看着床边如同凝固了的贺言之。

    他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眼中一闪而过一丝血光，而后血光散去，露出原本的黑褐色眼珠，直到变得清明。

    贺言之笑着起身，来到齐末跟前：“年轻人，抱歉，让你们受苦了。”

    “没事的，那您，已经清醒了吗？”

    齐末算是看出来了，之前的贺言之恐怕也和宇哥他们一样，失去记忆，如同行尸走rou，只想一直活在过去，重复着这可怕无比的噩梦。

    “醒了，再清醒不过，大梦一场，我终究还是醒了，而且，，，我早该醒了。”

    看着眼前的老者，齐末的身体一直紧绷着，因为他能感觉到，老者身上有一股很强大的气息，而且，不似活人！

    “小子，不用紧张，不过，你这样子，应该是看出来了吧。”

    齐末微微点头，而贺言之也不再伪装，他大手一挥，医院，城市，街道，全都不见，天地只剩一片混沌，而混沌之中，方明宇，陆吾和胡生都沉睡在一旁，被一个透明且巨大的茧包裹在内。

    老者和齐末面对面站立，他身上也显露出不同来。

    原本佝偻的身体愈发瘦弱，裸露在外的皮肤由鲜活变得青黑，脸上甚至磨掉了皮肤，露出白骨，嘴唇干裂的不像样子。

    贺言之，是一只丧尸，一只突破六级的，精神类丧尸！！

    片刻以后，贺言之的外表又发生了惊天巨变，而且混沌之中一片动荡，只见，他原本腐烂的皮肤开始愈合，青黑的血rou重新变得鲜红，斑驳的外表恢复如初，整个人又重新变成在幻境中普通人的样子。

    只是那双眼睛，明亮异常，不似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模样。

    他伸手一挥，齐末身边的三个巨茧破碎，那沉睡的三人身影逐渐变淡。

    “放心，他们很快就会苏醒过来，，你也一样。”

    偌大的空间里，齐末终于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在那场陨石危机以后，贺言之和他孙子逃过一劫，并且因为孙子觉醒异能，被政府召集在一起，准备撤离这里。

    但没想到，他们，遭遇了丧尸围攻，一片混乱中，他们爷孙二人与队伍失散，而且在逃跑过程中，一时不甚，他们被一大群丧尸围攻了。

    小舟因此受伤，而贺言之则是因为自己的精神类异能，躲开了丧尸的感知，最终，小舟也因为被丧尸咬成重伤，死在了路上。

    临死前，那孩子也和刚刚一样，笑着和爷爷道再见，虽然他知道，这一次是真的要再也不见，但是，他还是希望爷爷能活下去，好好的活着。

    贺言之受不了打击，想着和丧尸同归于尽，却没想到被丧尸群围攻致死。

    死后，贺言之变成了一只丧尸，跟随着丧尸大军，在四处搜索尸体。

    再之后，则是因为机缘巧合，贺言之在搜寻尸体的时候误入一处陨石坑洞，并在底下再度觉醒精神类异能，这让他产生了微弱的意识。

    于是，他在那里吸取能量，争取突破，因为他有一种浅浅的本能，而且他好似有种预感，有朝一日，他能清醒过来，虽然那时的他还不明白，清醒是什么意思。

    随着异能等级的提升，贺言之也愈发聪明，甚至还发现自己能够控制其他丧尸。

    但好景不长，一伙人的意外闯入打乱了这一切，那伙人，正是护送楚安山回山城的顾裴一行人。

    他们炸毁了坑洞，贺言之差点身死，不过也因此，巨大的能量冲击，让他产生了不一样的变化，甚至让他异能等级成功晋升。

    所以，智慧愈高的他打算寻找更多的陨石坑，吸取在坑底的能量，于是便一路走来，回到了这里，并在这里，获得了巨大的能量。

    原本是没有那么顺利的，因为这里本就藏着几只厉害的丧尸，但不知为何，只有四级的贺言之却能轻松的控制那些非精神类的丧尸，宛如天生的领导者。

    于是，他贪婪的吸取能量，等级也在这之间快速提升。

    前段时间，已经六级的贺言之脑中已经有了更多的意识和记忆，但他还是有些迷茫混乱。

    正巧，在齐末一行人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开始了六级的突破，这一突破，就成功的引发了一连串的混乱。

    他四散的异能笼罩了整个废城，编织了一场庞大无比且真实的梦境，而这场梦境，也是他心中，最无法忘怀的记忆。

    小舟的身死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在突破六级以后，他会变成名副其实的丧尸王，但幻境中的小舟却意外苏醒，唤醒了贺言之的人性。

    那一瞬间，丧尸王已经消失不见，重新回到这世间的，只是一名失去至亲至爱的老者，人性战胜了兽性，让他重新作为一个“人”而回到这世上。

    自然，他也看到了这四人心中的执念，而且因为人性的苏醒，他也不再嗜血，不再是过去那个懵懂无知的怪物。

    “小子，谢谢，虽然是小舟唤醒了我的人性，但你们心中的情感也是至为重要的一环，它们很真挚，热烈。”

    贺言之笑着摆手，齐末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后，他眼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漆黑。

    离开之前，他也曾向贺言之询问小舟床边的身影，但贺言之却露出茫然的神色。

    齐末明白，也许那只是自己的幻觉，但他却觉得，可能，那也是小雨在天有灵，一直庇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