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不当也要当
一间破屋。 半躺在干草上的惊鲵目光锐利望向坐在火堆前的陈默，道：“将言儿递给我。”惊鲵声音冰冷，满是鲜血的右手握着冰冷的剑柄，虽然没有流露出任何杀气，但已然准备好拔剑。 陈默知道惊鲵的性情，不敢怠慢，连忙将怀中睡着的婴孩递了过去，同时忍不住提醒道：“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伤口？” 惊鲵伤得不轻。 她为了急于脱身，与月神进行以命搏命，以伤还伤的打法，虽然将月神重创，但她比起月神也好不了多少。甚至就伤势来说，还要更严重一些。 毕竟阴阳家的阴阳术大都擅长远攻，而惊鲵本就是杀手，擅长近战。月神本意则是消耗惊鲵的功力，自然选择放风筝的打法，惊鲵为了靠近月神，硬生生承受了不少攻击，之后又用上以命搏命的打法，自然伤势沉重。 幸好惊鲵体质比月神好上不少，否则能不能带着陈墨以及婴儿逃走，这成问题。 逃走过程之中，陈默发现惊鲵一直在流血，现在血还没有止住。内心不由感叹惊鲵的可怕。他自认如果是自己遇上这等情况，干脆躺平了。 想到惊鲵能怀孕的时候，将追捕她的罗网杀手全部铲除，对于惊鲵如今的表现，也不足为奇了。 惊鲵没有理会陈默好意，动作轻柔到近乎小心翼翼将孩子搂入怀中。 孩子似知道回到了母亲的怀抱，竟醒了过来，发出嘹亮的哭声。 陈默又惊又怕，左右查看，深怕月神、大司命听到婴孩的哭声，追了过来。 惊鲵神色淡然，似看出陈默的心思，淡淡道：“月神伤得不比我轻，以阴阳家的体质，短时间内难以恢复，暂时不会追来。” 陈默松了口气，正想开口，却听见惊鲵冷漠声音响起，道：“转过身去。” 陈默一怔，虽然不太明白，可还是转过身。 耳畔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似听到大口大口吸允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惊鲵在喂孩子吃奶。 陈默不由有些尴尬，说了一声‘火太小了，我拾一些柴火来。’说着，便走出了破屋。 陈默说的也是事实，火堆的火确实不大，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不知如何应对，所以选择退走。 惊鲵望着陈默的背影，眼神复杂，若有所思。她的眼神很快坚定下来，似做出什么决定。 这间屋子异常破旧，给人一种随时坍塌的感觉。但这已是他们能找到最好的地方。 附近这块地方，除开先前那栋屋舍以外，没有其他仿佛可以遮风挡雨。夜色已深，气温下降得很快，到处都是破洞的房屋，自然需要更多的柴火取暖。 陈默捡了一些柴火回来，发现小言儿还在吃奶，不等惊鲵说话，非常主动转过头去，将破屋的一些大一点的口子给堵上，让房间温暖一些。 虽说手头上忙碌，陈默满脑子却都是刚才所看见的那一抹白。虽然惊鸿一瞥，却难以忘怀。 “你可以转过来了。” 陈默转过头来，下意识朝惊鲵望去。惊鲵恢复原本的样子，伤势也已处理好了，正轻轻哄着小言儿，内心或多或少有些失望之色。虽然很快收起情绪，但还是被惊鲵捕捉到了。 陈默故意咳嗽一声，缓解尴尬的气氛，道：‘多谢姑娘帮在下脱困，否则被月神她们带走，也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惊鲵淡淡道：“我不是帮你，而是帮我自己。” 陈默自然明白惊鲵的意思，拍着胸脯保证道：“姑娘放心，在下既然在祖师爷面前立誓，必然帮你摆脱罗网。” “你记得便好。”惊鲵一双清澈的眸子凝视着陈默，道：“我们可以继续先前的话题了。” 陈默一呆：‘先前的话题？’ 惊鲵道：“做任何事都是需要付出代价，你答应帮我摆脱罗网，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陈默这才明白先前的话题是什么话题。 陈默讪讪一笑，心中暗忖我想让你做我的女人，你答应吗？如果没有见识惊鲵和月神的战斗，或许陈默真有胆子说出来。事实上月神还没有出现时，陈默就想委婉表达自己的意思。 可如今，纵然给陈默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那一场战斗，让他明白什么是罗网天字一等杀手，明白惊鲵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陈默道：“姑娘帮我摆脱了阴阳家，这个代价已经足够了，不必再付其他代价了。”这当然不是陈默的真正想法，不过还是说出这一番颇为正人君子的话。 陈默当然没有放弃当小言儿父亲的想法，他盘算着一旦惊鲵去了墨家机关城，到时候有的是时间培养感情。 曹贼之心，永远不死。 惊鲵皱了皱眉，似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惊鲵道：“我本打算去往农家，借农家作为掩护，躲避罗网的追杀。” 陈默不明所以，为何惊鲵要说这一番话。 惊鲵继续道：“农家共有六堂，其中烈山堂堂主田猛，不但在农家地位极高，而且此人颇为好色，又没有娶妻，我原本打算接近他，成为他的妻子，隐藏我原本的身份。”惊鲵目光落在陈默身上，道：“如今你带我前往墨家机关城，打算给我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一個念头在脑海闪过，陈默心跳不由加速，试探道：“姑娘想我给你什么身份？” 惊鲵声音清冷，道：“我好看吗？” 陈默一呆，连忙道：“好看，姑娘拥有倾国倾城之色，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人儿。” 惊鲵不为所动，道：“你对我感兴趣吗？” 陈默感觉心几乎要从胸口跳了出来，呼吸也急促起来，愈加感觉自己的判断没错，道：“我想全天下的男人，恐怕没有谁能拒绝得了姑娘。”陈默终于敢直勾勾的打量惊鲵，眼中毫不掩饰对惊鲵的炙热。 惊鲵又不是小女孩，这种目光她见多了，一点也并不奇怪，也很清楚这代表什么意思。她始终神情平静，道：“如果我想成为你的女人，伱会拒绝吗？” 陈默终于肯定惊鲵的想法，道：“当然不会，谁拒绝谁就是白痴。” 惊鲵深深看了陈默一眼，内心或多或少有些奇怪，陈默的表现并不像她印象中的墨家弟子，亦或者说完全没有半点墨家弟子的风骨。若非先前大司命等人已肯定陈默的身份，她绝不会认为陈默是墨家弟子。 惊鲵道：“好，只要你能将我们送到墨家机关城，我就答应做你的女人。” 陈默大喜过望，脑袋都晕乎乎的。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竟这么快就成了曹贼。 这一刻，陈默不由有些感激大司命，若非她劫持了自己，也不会有如此艳遇。 惊鲵从始至终面色平静，仿佛刚才所说之事和她一点干系也没有。 惊鲵之所以主动提出付出这样的代价，并非没有原因。一方面，惊鲵看出陈默对她颇感兴趣，虽然眼神掩饰得很好，可又怎么能瞒得过她这位天字一等杀手呢？对此她乐见其成，早在决定去往农家寻求庇护的时候，便已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对于她来说，田猛和陈默并无区别；二，纵然陈默对她没有太多的心思，她也会让陈默对她生出心思。原因无他，她需要一个正当的身份，没有正当的身份，就如同水中浮萍，随时都将生出变化。而这个正当身份，最好将两个人绑在一起，最好是夫妻！ 从大司命哪里，惊鲵知道陈默在墨家地位非凡，如果成了陈默的女人，那么也就在墨家彻底站稳了脚跟。 可以说，从惊鲵决定随陈墨前往墨家机关城的时候。陈墨就已注定当曹贼了。 不当也要当，当也要当。 惊鲵不会给陈默其他的选择。 除非陈默最终被阴阳家带走，否则这一切都将成为必然。 欣喜若狂的陈默总算冷静了一下，但还是感觉如做梦一般。他右手伸出，移向惊鲵的左手。 陈默手移动的很慢，一边移动，也在观察惊鲵的表情，一旦惊鲵有任何不悦，就立刻收回。 惊鲵主动让陈默抓住自己的手，道：“我说到做到，等到了墨家机关城，我就正式做你的女人。” 陈默感受着惊鲵肌肤的温度，知道自己没有出现错觉，想了想道：“我现在是不是小言儿的爸爸了？” 惊鲵回答的很直接，道：‘如果你愿意，她可以跟你姓陈，只要你能对她好。’ “当然，我一定会对她好，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陈默有些感慨，自己就这些稀里糊涂当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