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我想当曹贼行不行
陈默咽喉多了一个小孔。 幸好只是小孔，而非洞。 惊鲵终究还是将剑停了下来，并未立刻击杀陈默。倒不是心慈手软，身为天字一等杀手，早就杀人如麻，哪里有心慈手软的说法。她停手只是想听陈默如何帮自己摆脱罗网？她自信多给陈默一点时间也无妨，仍旧可取陈默性命。 陈默心中大骂惊鲵心狠手辣的同时，也庆幸自己稍微打动了惊鲵，可更清楚如若自己的回答不能令惊鲵满意，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仍旧会为了自身以及女儿的安全，毫不留情要了他的性命。 世界的残酷与可怕时隔半年，又一次赤裸裸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陈默赶紧接着先前的话说下去，道：“我叫陈默，是墨家巨子六指黑侠的弟子，也几乎算得上下一任墨家巨子，如果你不杀了，我可以让墨家帮你以及你的孩子躲避罗网追杀，若你不信，我可以用祖师爷的名义立誓，有违此诺，天诛地灭。” 这个时代之人极重承诺，特别是墨家，几乎是一诺千金的代表。所以陈默这一番话再加上墨家弟子的身份，确实十分可信。 惊鲵沉默不语，并无任何动作，可冰冷的剑锋还是掌控着陈默的生死。其实惊鲵内心或多或少已有些许动心。 罗网势力极为庞大，几乎无孔不入。她早就想过种种可以避开罗网的法子，一共也不过想到三个势力，或可帮她避开罗网。 一、儒家。 儒家历史悠久，而且作为当今两大显学之一，门人弟子遍布天下。倘若儒家若能帮忙，那么她或许有机会能成为罗网有史以来第一个叛逃成功而又不被处决的杀手。 二、墨家。 比起儒家，墨家显得更可靠一些。 墨家和儒家同样是当今两大显学之一，倒不是墨家的势力比儒家更厉害。而是墨家有一個近乎于绝对安全的所在，便是墨家机关城。 如果能进入墨家机关城，纵然罗网势力在庞大，想要入侵组织极为严密的墨家也是难上加难。 可加入墨家的难度却也极大。 因为从事杀手这个行业，而罗网的目标又是七国以及诸子百家，故而惊鲵对墨家这个历史悠久的门派也颇为了解。 惊鲵很清楚虽然进入墨家机关城代表几乎绝对安全，可同样想要进入墨家机关城却也是极不容易的。 墨家弟子多达上数千人，可即便如此，这些墨家弟子也未必每个都有机会进入得了墨家机关城。更何况想要成为墨家弟子，也需要通过诸多考验，仅这一点就需花费极长的时间。 因此墨家也几乎不在惊鲵的考虑范围内。 三、农家。 其实她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农家最为适合。 农家虽说不是当时两大显学，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学术主张，但农家却是诸子百家之中人数最多的一支，农家弟子足有十万，据说只多不少，而农家分为六堂，信奉炎帝神农，而且门徒三教九流，门路极多。 惊鲵看来，如果能混入农家，便可能躲过罗网追杀。 惊鲵带着婴孩此次便是要前往农家烈山堂。 农家一共分六堂，为何选择烈山堂，倒不是烈山堂实力最为强大，而是惊鲵看来唯有烈山堂才最为适合。一来，烈山堂实力的确强大，二来，如今烈山堂的堂主田猛也是贪花好色之辈，且并无妻子，她自认自己有几分姿色，若能被田猛看重，成为田猛的妻子，如此一来有了一个正当的身份，本来的身份自然也就隐藏起来了。 惊鲵略作迟疑，看着剑下的少年，淡淡道：“我相信你的身份，也相信你的话，只可惜我不能冒险。”手腕一沉，剑就要落下。 陈默心头一沉，这一刻他的脑子转得前所未有的快，企图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线生机，道：“你只能相信我，因为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帮得到你。”刺痛传来，陈默能感觉惊鲵的剑正在刺入咽喉，咽喉处的剑孔已渐渐扩大，要变成血洞。 陈默将自己要说的话说了出来，道：“我看得出你已寻到门路，可你最多也只不过去找儒家或者农家，但你若真这么做了，必定会落在罗网手中。” 惊鲵停下动作，目光忽然无比冰寒望着陈默。 陈默大口大口喘气，抓住这个机会，道：“看来我猜中了，根据我们墨家的消息，罗网这段时日已开始渗透农家以及儒家，如果你企图去找儒家或者农家，那么势必会被罗网察觉，到时候伱必然难以逃生。” 惊鲵目光冰冷，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去儒家或者农家？” 陈默知道惊鲵已经迟疑，此刻正是他说服惊鲵的最好机会，道：“很简单，七国朝野内外都已被罗网渗透，你去那些地方自然容易被察觉，如此一来便也只有诸子百家可供挑选，而诸子百家之中自然也只能是人数众多的势力或者有能力的势力，否则很难有效，如此一来自然也还有儒家、墨家、农家、道家以及阴阳家！” “阴阳家可以直接排除，因为阴阳家在秦国地位非凡，自然不会收留罗网叛徒。何况加入阴阳家，还需要有修习阴阳术的天赋。道家也差不多如此，道家分天人两宗，可无论那一宗派，想要加入也都需要修道天赋，若没有缘分，自然也不能成。” “剩下也不过墨家儒家农家三派而已。” 惊鲵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也不由感叹眼前这少年着实聪慧过人，同时心头一沉。罗网势力是否已在儒家、农家布下天罗地网等待自己呢？ 陈默感觉咽喉的剑锋松了些许，连忙道：“如今儒家、农家已在罗网的渗透之中，你若加入，势必会被罗网察觉，但你若加入墨家则不一样，墨家和其他门派最大的区别便是组织严密，而且还有机关城这绝对隐秘之地，如果你能放过我，我便恳请巨子让你进入墨家机关城，如何？” 陈默话语逻辑严密，合情合理，惊鲵唯一的道路的确只能加入墨家。 可惊鲵却也不是那种被人愚弄之辈，冷冷道：“罗网真已开始渗透儒家以及农家了？” 陈默心中暗赞惊鲵冷静，说实话他也不清楚罗网是否已这么做了，如此言语，不过为了让惊鲵觉得没有其他路可走。陈默自然不会将内心想法说出来，平静道：“这是事实，你若不信可先杀了我，然后试上一试。” 陈默这一番话也是很绝。 惊鲵纵然杀了陈默，是否还敢冒险去农家呢？想必不会。惊鲵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可如何能不在意孩子的性命呢？ 惊鲵正是为了怀中的孩子，才背叛罗网的。如今又怎么可能用孩子的性命去赌呢？ 陈默说完这番话，也忍不住心中赞叹自己机智。此刻就如同攻城一般，围三缺一，这唯一的一条生路正是墨家。惊鲵没有其他道路可以选择。 惊鲵内心挣扎，长剑缓缓收了回来。 这个动作显然已认可了陈默的话。 惊鲵道：“你真愿意帮我？” 陈默毫不迟疑，道：‘当然，你若不信，我当即可以对祖师爷发誓。’见惊鲵不说话，只看着自己，陈默毫不迟疑，立刻以祖师爷墨子发誓。 惊鲵脸色好了一些，道：“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在惊鲵的世界中，既然要求别人做了什么，那么自己就必须付出什么，这是身为杀手一贯的思维想法。 陈默暗忖我想做曹贼行不行？他当然没有这么说，说了惊鲵也听不懂，陈默想了一句比较委婉的话语，刚要说出来，惊鲵全身散发出冰寒的杀气。 陈默不禁怀疑惊鲵反悔了，打算取自己的性命。 事实却并非如此。 惊鲵提着长剑转身，朝前方望去。 陈默瞪大眼睛，大司命竟去而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