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大一统

    陈默道：“我想通过神话故事的传播，令人们明白虽然我们所属的国家、地域、文化、习俗等诸多方面都大不相同，但却是同出一源。”

    班大师若有深意看了陈默一眼道：“为何你要做这样的事？”

    陈默感觉班大师看出自己的想法，十分平静道：“从古至今，天下大势本就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从春秋到如今的诸侯争斗，战乱已持续了差不多七百年，这七百年前大大小小的诸侯国，也不知道多少消失在历史之中，如今所存在有名有实的诸侯国也不过七个而已，很显然这七个诸侯国之中必定有一个胜者，而胜者也必定能一统天下。”

    班大师道：‘你认为未来一统天下的是那个国家？’

    陈默平静道：“不出意外，自然是秦国，秦国是个很奇怪的国度，自秦孝公以来，秦国先后出现了惠文、武、昭襄王等君王，可以称得上代代明君，反观其余六国，长期陷入混乱之中，若非如此秦国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势力，秦国势力已成，只要如今的国君如他的先祖一般，那么秦国极有可能一统天下。”

    班大师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道：“一统天下统一的不仅是土地，而且也是思想，若能先一统土地之前，统一了思想，那么统一七国土地，自然无比容易。”

    陈默心暗赞班大师聪明，平静道：“这是自然。”

    班大师面色一沉，道：‘先前巨子曾说过，你最开始的想法是去往秦国，辅佐秦王，如今这一番想法是不是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也无怪班大师这么想，毕竟墨家的主张向来是以兼爱非攻为主，陈默这個想法与祖师爷墨子的主张相违背。

    陈默平静道：“我不否认自己有享受荣华富贵的想法，但若以卑躬屈膝甚至下跪为代价，我实在无法做到，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我这种贪生怕死之人，又怎么会冒这种险，更何况我一直希望达成天下本是天下人的天下的理念，否则也不会出现在此。”

    班大师猛然醒悟，发现刚才自己的态度有了问题，露出一抹歉意。

    班大师叹息道：“陈墨，你虽然还有十三岁，可老头子实在难以将你当寻常少年看来，你可知道你在老头子心目中，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天下局势，老头子实在不希望你成为任何一国君王的爪牙。”

    现如今的墨家和燕丹所统辖的墨家完全不一样。燕丹所统辖的墨家其实已是变了味道的墨家，那个墨家其实可以称作反秦势力，至于百姓的利益反倒是其次了。

    如今的墨家对七国都是一视同仁，虽然或多或少因为秦国年年征战，或多或少有些许反感，但也仅此而已。

    正因如此，班大师才会拿出这种温和的态度出来。

    陈默对此并不以为意。

    世上之人不了解他，本就是正常的。人与人之间本就长期处在怀疑之中，了解是何其困难。

    陈默还是有些惊讶自己竟在班大师心中有如此高的地位，他十分平静道：“班大师，祖师爷曾有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虽然是一种崇高得几乎不可能达到的理想境界，但却也告诉我们，我们墨家不是为了一国一家行事，而是为了天下贫苦百姓的利益而形式，只要他们能过得好，过的有尊严，纵然一统天下之人是一头猪，那又如何呢？兼爱非攻的目的为何？岂非正是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吗？”

    班大师也不得不承认，陈默一番话无可指摘。

    陈默继续道：“我们利用神话故事，告诉天下百姓，同出一源，虽然从一定程度上令天下百姓对于各国的敌视减弱，使得各国一统天下的难度降低，可如果其他六国若能励精图治，自然有抗衡的本钱，源流只是源流，天下百姓所在意的只是现今所处的国、地域乃至于村。”

    班大师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都是你这小子，让老头子总是一惊一乍。”

    陈默知道班大师是因为太在意自己，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态度。

    “其实追根究底，天下一统或者不一统，都只不过是权贵们之间的游戏，但牺牲的却是千千万万的平民百姓，而我们要做的则是维护这些贵族门看来贱如蝼蚁的平民百姓。”

    陈默继续道：‘如果能让秦国上下都明白天下同出一源，都来自于上古炎黄，纵然秦国真能一统天下，对于天下百姓的损害也必定会降低到最弱，无论如何看来，这都是好事。’

    陈默又继续做出了一番解释，班大师终于被说服了。

    班大师道：‘你打算如何具体施行？’

    陈默道：“我准备从盘古开天开始，结合各地神话，创造出一系列神话故事，目的就是将神话和历史人物联系在一起，最终让天下百姓明白天下同出一源的道理。如果此时能做成，对于未来我们墨家文化传播有极重要的意义。”

    班大师皱眉道：‘有什么意义？’

    陈墨道：“如果所有人都认可我们所编撰的神话，那么我们的主张他们纵然不认可，也必定多加斟酌，不是吗？”

    班大师恍然大悟。

    这一次他发自内心认为这件事比起传播墨家的文化主张还要重要。这是一个极重要的铺垫。这个铺垫一旦做好了，那么在天下人心目中，墨家便有着极高的地位，对墨家也便极为信服，如此一来墨家学说的传播自然变得更加容易了。

    就这样班大师从怀疑，变成了陈默最有利的支持者。

    神话故事对于其他人来说，编撰起来，或许不容易，可对陈墨来说，简直容易的不能再容易了。

    毕竟陈默这些年来受到网络小说的熏陶可不是白熏陶的。陈默几乎不用想就可以说出各种神话故事，而且可以形成具体的时间线。

    不过这件事还需要墨辩以及小说家们的协助，一方面自然是传播的问题，另一方面也是创作的问题。

    神话故事必须传播出去，也必须让人印象深刻。最好能做到雅俗共赏。

    至少这一点是陈默自认很难能做得到的。

    墨家机关城上上下下的文墨门几乎都忙碌起来了，而武墨中的墨侠们也同样没有闲着。

    整个墨家都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而这种景象也渐渐从墨家扩张到其他地域，迟早也将影响整个天下。

    如今虽说没有几个注意到墨家的变化，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墨家。

    譬如阴阳家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敏锐察觉到了墨家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