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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下)

    沈玉莲听罢点头应允,因为只有黑电和胭脂驹两匹千里马,所以沈玉莲让沈碧瑶一干人等仍回她父亲的官邸等候,自己独身随胡媚儿前往。沈碧瑶虽然不愿,但却无法劝阻,只好在城门口与她们依依惜别。

    黑电开始还不愿沈玉莲骑他,最后还是在胡媚儿的恐吓利诱之下,才勉强顺从。不过尽管他和胭脂驹都是万中无一的千里马,但无极他们走的却是山中险道,若非胡媚儿精于追踪,他们险险就追丢了,直到今日才追上了无极等人。来到这里后也是因为山道险峻,二人就把黑电和胭脂驹留在了山腰处等候,她们徒步向峰上而去。

    因为峰顶山风呼啸,再加上拓拔无惧连日追踪功力有所亏欠,而且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无极的身上,所以她们才能得以接近而没有被他察觉。而无极则早在她们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就已经感应到了胡媚儿的存在,这都要归功于他在传授胡媚儿功法的时候,为了减弱她的妖性增加道行,曾经喂了她三滴自己的鲜血,所以他们之间有所感应,也因此无极才想尽办法来拖延时间。

    沈玉莲因为和拓拔无惧也有几分交情,所以不好直接出面,因此一开始只有胡媚儿现身,最后情况实在太过危急,沈玉莲才不得不出手相助。

    无极听完了胡媚儿的讲述,又询问了一下项元信的去向,得知他也没事,长出了一口气,暗道侥幸,心想“总算是闯过了这一劫,以后无论是什么情况都不要太过猖狂,谨记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呀。”

    沈玉莲此时也从往事的追忆中清醒了过了,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走上前来说道:“一时失态,让公子见笑了。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到底是何身份,给你这东西之人他,他现在还好吗?”

    无极一笑,答道:“沈前辈真情真性,小子由衷地钦佩,哪里会笑话您呢。晚辈无极,蒙各位魔教长老们抬爱,现任教主之职。战长老他老人家现在身体很好,只是……”

    沈玉莲听到无极说自己是魔教教主不由吃了一惊,刚想细问,忽听他说到战长老的情况欲言又止,不由把那份追问的心思丢到了脑后,紧张地问道:“怎么,难道他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无极连忙摇头,回答道:“没有、没有,沈前辈不必着急。我的意思是他的精神并不十分好,总像是有什么心事,最近几年苍老的特别快。”

    沈玉莲听了放下心事般长出了一口气,尔后就默不作声在那里沉思。等了一会儿,无极见她仍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开口问道:“沈前辈,不知战长老托我问您的话,您想让我如何回复他呢。”

    沈玉莲一愣,有些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我没有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无极笑了笑,说道:“他让我问您‘当年的话还做不做数’。”

    沈玉莲身子一震,握着香囊的手微微颤抖,过了老半天才长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劳烦你回复他,就说‘往事如烟,就让他随风而散吧’。”说完眼圈又有些发红,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无极一皱眉,心想:“这可不是我想听到的结果。女人真是奇怪,明明心里放不下,却总藏着不说,我该怎么说呢。”一时之间到没了主意。

    胡媚儿一旁见状连忙走上前来,偷偷拽了拽无极的衣角,把他拉到了一旁,然后自己走到沈玉莲的身边,低声说道:“奴婢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玉莲看了看她,点了点头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胡媚儿说道:“当奴婢第一次听到您与战长老故事的时候被深深地感动了,对您二位一个被逼远走苗疆,一个闭守深闺的遭遇不胜惋惜。我想在江湖之上除了那些老顽固和假道学之外,其余的人都像我一样盼望着你们能有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果,现在机会就摆在您的面前,怎么您反而退缩了呢,难道当年你曾经追求过的那段誓死不渝的感情是假的不成,你就真的不想再见他一面,或者您害怕再一次的心痛。”

    沈玉莲听到这里身子微微一颤,胡媚儿见状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触动到了她,于是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虽然奴婢不清楚你与战长老当日有何誓言,但也知道最后肯定是他辜负了您,因此您才对他心灰意冷,不过您的内心深处仍然深深地爱着他。奴婢认为您可能是对战长老有所误会,单从他这么多年来细心地保留着您送给他的这个香囊,和他念念不忘您对他说过的那句话看来,他当年之所以背弃您应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您就不想亲自问一个结果。说句不好听的话,时光如水,岁月无情,留给您和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难道您真得想带着遗憾离开吗……”

    胡媚儿循循善诱地说了老半天,沈玉莲终于被她打动,决定亲赴苗疆去问战星魂。胡媚儿连忙把无极请了过来,把这件事一说,无极听罢假装有些为难地说道:“总坛乃是我教的根本重地,虽然我是教主也无权擅自让外人进入。不过若是你……”

    胡媚儿在旁听着不由暗道一声糟糕,心想:“公子你也太心急了,这会儿哪是讲条件的时候。我好不容易才把她说的心动,你这么一说以她的身份地位怎么会示弱,闹不好弄巧成拙反而不可收拾。”偷眼看去,果然沈玉莲脸色大变,眼看就要翻脸,于是连忙打断了无极插言说道:“若是您老人家以我们教主长辈的名义而去,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沈玉莲听了一愣,疑惑地看了无极一眼,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无极也纳闷胡媚儿为什么如此说,但他也看出了沈玉莲脸色不善,于是含糊地答道:“哦,对,这样才好。”

    胡媚儿连忙接过话茬说道:“我家公子被您二位的真情所感,一心想玉成此事,奈何教规苛刻,他真是无法违背。不过若您是他的嫡亲长辈,自然也就不会触犯教规了。”

    沈玉莲迟疑地问道:“嫡亲长辈?我是他的什么嫡亲长辈?”

    胡媚儿娇声一笑,说道:“您老人家有所不知,当日我家公子给您送这个香囊的时候偶遇令侄孙女,对她一见倾心,而碧瑶小姐因为感激我家教主的救命之恩也芳心暗许。他二人若是结为百年之好,您可不就是嫡亲长辈嘛。”

    沈玉莲先是一愣,而后连连摆手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碧瑶那丫头从来没向我提起过这件事。”

    胡媚儿嘻嘻一笑,说道:“您老人家这话可就错了,这件事就连我家公子如此的英雄都不好意思提起,更别说是碧瑶小姐这样脸皮薄的大家闺秀了。想当初您老人家不也是如此嘛,咯咯咯……”

    沈玉莲脸一红暗中称是,又看到无极此时面红似火一服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更相信了几分,接着又听胡媚儿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碧瑶小姐并未和您明说,但言谈之中未必就没有流露出来,比如当日在城门口,她怎么一眼就能认出我家公子的坐骑来呢,您老仔细想想自然就明白了。”

    沈玉莲暗自一琢磨,越来越觉得胡媚儿所说的话是真的,暗道:“碧瑶这孩子待人接物虽然谦和有礼但实际上心气颇高,一般的人物都难得入眼。我也奇怪,她怎么会对这个其貌不扬地小胖子念念不忘呢,原来是这个原因。唉,又是一段孽缘,难到我沈家注定要与魔教之人纠缠不清吗?”突然间抬起头来向着无极怒目而视,喝斥道:“你为何要欺瞒碧瑶,究竟有什么居心,若解释不清休怪我手下无情。”

    无极此时正暗中偷笑,心想:“还是胡媚儿厉害,这话说得我都要相信是真的了。看沈玉莲这付模样,我的碧瑶应该真的对我有那么点意思,嘿嘿嘿……”突然听沈玉莲这么一问,不由心中有些发慌,心想:“怎么她发现了呢,我没听出有什么破绽呀。”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

    胡媚儿在旁暗中摇头,心想:“哎呀,公子,平日里你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呀,怎么一遇到这种情况就变成了傻子里呢。”上前解围说道:“您老人家先别生气,我家公子之所以对碧瑶小姐有所欺瞒,并未告诉她自己真实的身份,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您听我慢慢道来,公子当日到府上为的是送信,当然不可能说出自己魔教教主的身份,后来他确实想告诉碧瑶小姐实情,但又因为想到您和战长老的前车之鉴,不免有些患得患失,最后也下了决心但因为有要事离开所以才没有说。公子本打算这次办完了事,专程去府上拜访,一方面完成战长老的托付,一方面就是和碧瑶小姐说个明白。”

    沈玉莲听罢长叹了一声不置可否,胡媚儿悄悄想无极递了一个眼色,无极会意上前深施一礼,说道:“老前辈能明白小子的心意,小子就心满意足了。”然后从怀中掏出蛟角匕,双手捧着献给了沈玉莲,惨然一笑说道:“您老人家带上这个,到了苗疆之后随便出示给任何一个苗人,自然会有人把您接进魔教的。我这就起身去找碧瑶,把我真实的身份告知与她,任凭她发落。无论结果如何,您都是我的姑奶奶。”

    沈玉莲犹豫了半天最后终于接过了蛟角匕,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无极然后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无极看了一眼胡媚儿,叹了口气心想:“这次可是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正在懊恼之际,沈玉莲突然返回身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坠递给了无极,说道:“我不会再回沈家了,你替我把这个交给碧瑶。好自为之,若是你敢有负与她,我绝不会扰了你。另外拓拔无惧也算是一代豪强,人死为大,你也就不要计较了,给他找个地方好好安葬了吧。”说完这才又飘身而去。

    无极接过玉坠欣喜若狂,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过了半天才恢复了过来。当确认沈玉莲已经走远了,向着胡媚儿一挑大拇指,说道:“好jiejie,真有你的,说吧,你想让我如何谢你。”

    胡媚儿笑着回答道:“一切都是公子的缘分,奴婢怎敢居功。不过你要想得抱美人归,可还要多多努力才行呀。”

    “这是自然。”无极笑着答道。正在这时只见项元信牵着黑电和胭脂驹向这里跑来,他一见到无极高兴地咧开大嘴哭了起来,情不自禁地一伸手把他抱了起来,黑电也跑到他的面前不停地用脑袋蹭他。

    无极拍了项元信的脑袋一下,笑骂道:“干什么呀,别哭了,真难听,快把我放下。”

    项元信连忙放下了无极,用袖口抹了一下眼泪,不好意思地说道:“对,对不起,师父。我太高兴了,你看我把黑电他们就带来了。我们绕了好远才找到了这里,我都吓死了。”

    无极身受感动,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借着和黑电亲热的时候,偷偷擦了一下眼角流出的泪水。然后抬起头,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你看我现在不什么事情都没有吗。你小子伤的可是不轻,赶快坐下,按照我教你的方法‘睡觉’,等一下……”说到这里用伸出右手食指轻轻一划,割破了左手手腕,然后向着项元信的嘴里滴了三滴鲜血,尔后才开始让他闭目运功。

    无极这时瞥见了地上拓拔无惧的尸身,想了想,坏笑了一下,吩咐胡媚儿道:“你把拓拔无惧尸身火化了,咱们带回给他的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