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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下)(修改版)

    小太监把二人带入内宫,一边走一边暗自琢磨,“我怎么这么倒霉,惹谁不好非要惹这个老怪物。听说他应该七十多岁快八十了,怎么看起来就像三十多岁似的。师父早就警告过,万一他来一定要多加谨慎,千万别触怒他。可我怎么就那么不开眼呢。”正自怨自艾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安子,你不老老实实的在宫门守着,怎么跑进来了。”

    小太监一听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连忙疾走两步,嘴里答道:“师父,不是小安子不守规矩,却是因为有特殊的原因。”

    来人一皱眉头,刚想训斥小安子没想到却被一句话惊呆在当场,“六顺,你还认得我吗?”

    “你、你可是白大侠吗?”被叫做六顺的老太监迟疑的问道,话音中居然带着一丝恐惧。

    白玉feng笑着说道:“呵呵呵,记性不错嘛。就是我白玉feng,我想见一下文景发,你给我通报一声吧。”

    六顺不自觉地摸了摸眉心一道浅浅的剑痕,暗想道:“当年为了侯大将军的事,你夜入皇宫。在圣上三次拒见后一怒拔剑,大内十大高手无一幸免全数毙命在你的剑下,如果不是我们有数面之缘,留下的恐怕就不只是剑痕了。最后还是轩辕世家的家主赶到,才化解了这场干戈。二十年了,我不知多少次梦到当日的情景而惊醒过来,怎么会忘记呢”嘴中笑着回答说:“我怎么会把您忘记了呢,只是没想到您会来罢了。小安子你赶快回去值勤吧。”小安子答应了一声,飞快的跑着离开了。

    六顺在小安子离后才对白玉feng说道:“白大侠见谅,不瞒您说圣上前日在狩猎场居然遇到了刺客,所以传下口谕若非传召不见任何人,若白大侠的事情不急可否改日再来。”

    白玉feng突然轻蔑的笑了一下,说道:“防卫比上次强多了嘛,神羽营这么快就赶到了。噢,还有的‘高手’,但我要硬闯你认为这十六个家伙能拦的住我吗?哼!”说道最后冷哼了一声。

    他的话音一落,从阴暗处走出来十六个僧人,手持禅杖、降魔杵、戒刀等各式佛门兵刃虽容貌体形各异但人人眼中精光四射,显然是功力非凡,隐隐把一人一轿围在了当中。为首一名老僧,须眉洁白形容消瘦,此时正惊诧的打量着白玉feng,暗自想到:“原来此人就是白玉feng,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剑。刚才这声冷哼犹如一把利剑般险些破开我的禅心,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六顺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的回答道:“现在的防卫要严一些,都是各尽其责罢了,并不是针对您老,请不要误会。”

    白玉feng看了看为首的老僧一眼,正要开口之际。忽听轿中传来一句苍老的声音,“小白,不要为难他们了。六顺,你去禀告陛下一声,说老夫来了,看他是见还是不见。”只见从轿内伸出了一只右手,在拇指上带着一个翠绿色的斑指,晃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六顺一见身子一振,连忙说道:“请随我来。”示意了众僧一下,一同来到一处寝宫外。六顺让众人稍候,自己先行进去通禀,过不多时从屋内带着十余人走了出来,白玉feng看了看出来的这些人心道:“这几个人很像样嘛,比以前那十个所谓的大内高手要强很多。”只见六顺自己来到轿前,躬身施礼说道:“陛下有旨,恭请贤王九千岁晋见。”

    轿帘一挑从里面走出两人,正是那位老者与无名。六顺疑惑的看了看头戴斗笠的无名,正要开口询问,就听老王爷说道:“头前带路。”

    六顺只有用眼色告诉在场的众位高手小心戒备,然后领着老王爷迈步进了寝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只见六顺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向白玉feng二人说道:“恭请白大侠与这位公子晋见。”

    白玉feng转头对无名说道:“你进去吧,我在门外守着。”六顺闻听也不敢提出异议,只好带着无名自己向寝宫走去,来到门前低声对无名说道:“公子,请您自己进去吧,圣上正在里面等候。”

    无名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后推门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并不是很大,从门口床边也就十余步但无名走起来却好像比以往走的所有的路都长,来到床边鼻洼鬓角已微微见汗了。老王爷见无名进来,向他微微一笑,从屋中退了出去。

    无名像是并没有察觉,只是呆呆的看着床上的文景发,只见他面容憔悴,颈子被包扎着,正在闭目养神。

    文景发听到了动静睁开眼睛向无名望来,一边嘴里说着:“真的是你吗?”,一边挣扎着坐了起来。

    无名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伸手去扶他,只是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翡翠吊坠递了过去。

    文景发急忙伸手接过吊坠,仔细的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二目垂泪,把吊坠紧紧的握在手中,哽咽的说道:“果真是,果真是。你、你叫什么名字,这些年过的可好?”

    无名也是心头一酸,急忙低下头来,咬着牙说道:“我叫无名,此次不是为了叙旧而来的,所以陛下也不要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文景发听无名如此说不由得大怒,但想了想后并没有发作只是长叹了一声,自语道:“无名?唉,朕知道你是在怪责朕,当年的事情也确实是朕的错,但事情并非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往事不堪回首,现在也无法解释清楚,以后咱们慢慢沟通吧。对了,家主说你有要事要告知,是关系到大文帝国的未来,到底是什么事情呀。”

    无名也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向文景发说道:“陛下久在宫中受jian臣蒙蔽不知道民间的疾苦,现在大文帝国岌岌可危,有如风中的残烛,如果在不加整治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了。”

    文景发惊诧的问道:“啊?据朕所知,只是有些倭奴海盗和暴民sao乱罢了,但现在不是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吗?为什么你有会如此一说。”

    无名见文景发不信,接着说道:“先说内忧,朝政现在被左相所把持,虽有右相掣肘但作用微乎其微,现在朝野上下只知有左相而不知有陛下。而左相为了培植势力,这些年来用人唯亲惨害忠良,使得吏政昏庸各级官吏结党营私,弄的民不聊生。不错,虽然现在民乱暂时被强压了下去,但问题的根本原因并没有解决后患仍在。况且为了镇压民变,各地大肆扩军,现在不但地方上军阀派系林立,而且左右相都已经把触角渗入到了军方,军界也不安宁起来,若非有老王爷坐镇恐怕早就乱了。原来的四大世家中东方世家的青州兵战力本是最强,对朝廷也是最忠心,但可惜这两年连遭天灾又有倭患对朝廷的助力不大;南宫世家统领两州兵马人数最众,但当代家主南宫长空野心极大,他恐怕就是以后天下大乱的一个诱因;西门世家现在只是一个空壳,实权早已被副将拓跋锐所把持,而拓跋锐则是左相的人;至于北野世家已经没有了,过不多时陛下就能收到消息。”

    文景发大吃一惊,问道:“北野世家已经完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朕不久前还收到了他平乱的请功折子,怎么会完了呢?”

    无名答道:“北野兄弟都已遇刺身亡,雇凶的是参将李文豪而他也是左相的人,但这次却没能完全随他们的愿。因为李文豪也命归地府了,所以现在必须要把北野世家的兵马纳入朝廷,这样左相他们暂时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文景发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说完了内忧,肯定还有外患,你也说说吧。”

    “现在最明显的就是倭患,倭奴世居东海几座岛上本为蛮荒之地所学都出自神州,但随着神州的衰弱他们的野心也逐渐的膨胀了起来,现在表面上侵袭的是海盗,其实主使的正是他们的当权者。最为可叹的就是神州的某些败类,为了一己私欲不惜与狼谋皮,出卖我神州的利益。”

    文景发又插言问道:“依你所言,倭奴所学尽出自神州,这到也没什么可惧的嘛。”

    “倭奴所学虽尽出自神州,但其学习能力却不容小视。就拿兵器的制造来说,现在神州普通铸造工艺已经及不上他们了,所以除非是名家珍品,否则即使是军中所用的兵器也比倭奴海盗们所使得差了不只一筹。这主要是因为神州的工匠往往敝帚自珍、妄自尊大缺乏交流,恐怕这也是神州大部分人的缺点,而倭奴心性隐忍,对比自己强大的甘心屈服,比自己弱小的肆意践踏,所以当一个势力被另一个势力吞并后,他们各自所学的冶炼术也互相融合了。要想永久解决倭患,唯一的途径就是增强自己的实力。”

    看到文景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无名又接着说道:“还有漠北、边藏、南疆本都是神州之地,但一些迂腐子非要分什么正统、嫡庶,不能一视同仁,弄的边陲各地怨声载道。若不善加处理这也是一大变数呀。”

    文景发听罢,长叹一声:“没想到,朕登基二十余年天下居然是这幅模样,教我去如何面对列祖列宗。无名,你说朕该如何是好呢?”

    无名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文景发问的并不是他而是自己。果然文景发并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独自陷入了沉思:“虽然天天在朝廷上听着群臣的歌功颂德,但我也知道情况并非如他们说的那么好,只是没想到已经糟到了这种地步。从昨日遇刺,我的心内就有一个疑问,从小就服侍我的五福为什么会突然行刺与我,我待他并不薄给他的富贵也仅仅处于六顺之下,难道指使他的人能给他更多吗?啊,难道是‘他’,对,一定是‘他’,也只有‘他’才能使五福相信,而我去猎场也只有‘容贵妃’知道。天啊!这就是报应吗,他日我欲杀子,今日子欲杀我,所有人为的只是一个‘权’字,我到底能相信谁呢?眼前这个‘儿子’能够托付吗?”想到这里,猛然望向无名,盯着无名的双眼问道:“你如果现在叫朕一声‘父皇’,朕就废了当朝太子改立于你,而且马上铲除左相一系,为侯大将军平反,你考虑一下。”

    无名听道文景发的这句话,不亚于晴天霹雳一般,虽然他对白玉feng说过不在意荣华富贵但此时真的让他抉择,却并非是一句话那么简单。

    “辛苦奔波这些年,所为的不就是报仇雪恨、重整天下吗。现在只需一句话一切就都可以实现了,而且比我所希望的还要多。为什么我还犹豫呢?难道我的心里还再恨他吗?”过了好半晌,无名才深吸一口气答道:“非常抱歉,陛下,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想当皇帝,不想为你娘、你外公一家报仇吗?”

    “不敢欺瞒陛下。我的确想而且是非常想报仇,但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把整个天下拖入战火之中。当年我外祖父没有做,现在我更不会做了。当朝太子虽是左相之外孙但也是我的兄弟,况且他没有明显的过失岂可说废就废,而左相一系更是早已根深蒂固、盘根错节谁又能分的清,贸然出手必然是天下大乱,得力的也是右相一脉,对神州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恕我无法答应。”

    文景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你意如何?”

    “圣上若想重振朝纲,首先要把兵权牢牢的控制在手中,因为现在军中派系林立、鱼龙混杂所以圣上一方面要对现有的军中体系作一番调正,即使不能完全控制也要让有异心者不敢轻举妄动,另一方面必须要建立一支完全忠于陛下、战力超群的队伍。其次是澄清吏治,现在吏治昏庸必须对其进行治理,否则当民心尽失之时也就大文帝国覆灭之时。”

    “看来你已经有了详细的腹案,不要保留了全都说出来吧。”文景发此时又恢复一代帝王应有的大气,丝毫不见刚才留露出的颓废、沮丧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