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蔷薇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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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躲在薄被里窸窸窣窣一番摸索,突然发现自己的裤裆是湿的! 天杀的,我说我怎么站个军姿就站晕倒了!瞬间整个人彻底僵在了这张薄被里动弹不得。 好想潇洒跟被子外面的哥哥招招手说,不,这不是我的手机,这是你的手机,你走吧,好走不送…… 就在她脚趾头快在护理床上抠出一套三室一厅大复式的时候。被子外面那把现在听来神憎鬼厌的公鸭嗓急急说: 你热傻了?你不是有个同学叫……尹……尹莱雯。她送的你来医院,她打的我的电话,你的手机是她给的我。 就见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抖抖索索张着手心。站在右侧床边的他用很不屑的语气说:切~你给我在这拧麻花呢,军训几天把你给训傻了,练什么左撇子……边咕哝着边把手机重重拍在了她手心里。 好希望他快点走,刚才还想着说要跟他说说话呢。这一秒却无比的希望他赶快消失。 老天哪,给我这张床挖个地洞好不好。我真是半秒钟都不想呆在这了。 “没骗你吧,是你的手机吧?我给你讲,我还买了你最爱吃的东西哦。把你的爪子伸出来,我给你拿。” 被子里又抖抖索索伸出那只张着手心的左手。他把冰淇淋往她手心里一放,跟个小男孩邀功一样欢快又急切的说: 你知道吗?我本来想把老板冰柜里这个品牌的冰淇淋全装来,全部装来我们就可以慢慢吃到饱为止。 但是吧,后来你伯娘打电话把我臭骂一顿。说哪有热衰竭吃这么多冰淇淋的,冰淇淋又不是药,吃多了还会吃坏肚子呢。哎,你怎么不吃…… 她再也盖不住了,“唰”一下把被子从头上扯下来。披头散发一边到处找自己的军训帽一边红着脸说: 哥你叫我舍友来一下好不好,我有事找她帮忙。 他又嘎嘎笑着说你看你看,我就说了丑媳妇始终要见公婆的对不对? 你别那么玻璃心啊,谁进了大学不军训,谁军训不都一样晒得一身黢黑……哎,你快吃啊,冰淇淋都开始化了…… 她一手抓着冰淇淋一手拿着手机,重重把双手垂在薄被上。心里无奈叹了口气:好吧,我今天豁出去了。你怎么就死活不开窍啊我的好哥哥。 心念电转间又恨恨埋怨:张赛文啊张赛文,你都不是榆木脑袋,你是没有脑袋啊。 好吧,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想到这里她一边用右手手背去胡乱撸额头上的头发一边把左手的冰淇淋径直戳到他跟前。 他看着递过来的冰淇淋说,嘿,没想到你个小东西还喜新厌旧呢,什么时候换的口味啊?不喜欢这个品牌的了?哥给你看看哈,袋子里肯定还有其他牌子的…… “哥!”她苦着脸一声爆喝,“我今天不能吃冰淇淋,我来大姨妈了懂吗?你赶快去找我舍友来,不是她送我来医院然后通知你的嘛。 你去叫她来,我要找她帮忙去买姨妈巾。快点啊,傻愣着干嘛?” 张赛文站在床边垂着双手,像被强冷天的霜打过的茄子一瞬间极速萎靡下来。 表情管理彻底失败,跟台不堪重负的老破电脑一样,呜呜挣扎几下彻底死机了。 单文婷双手虚虚托起,似乎虚空中托起的是他的不知所措。其实能托起的,只有她此刻的心乱如麻。 她瞪大双眼,瞪着张赛文。用征询和不解的目光瞪着他,似乎没什么效果啊。她只好飚了句粗口,朝着他崩溃大吼:“你在发什么愣呢?” 张赛文开始动起来了。他围着护理床绕半圆,绕过来又绕过去,绕过去又绕过来。绕得她头晕眼花烦躁不已,就见他一边绕一边还念念有词: 啊,白床单,对,白床单最容易就染色了。我们等下得赔医院的钱。没事啊meimei,没事,你哥兜里好多钱呢,好多好多的钱。我们赔钱给医院,赔了钱我们把床单带走。他还自顾自击起了掌,对,被子也可以赔了钱带走的,问题不大…… 她把手伸到他面前极速挥舞,大声吼道:我舍友? 舍友?对,你舍友。你舍友走了啊,回学校了啊。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咋知道有这事对吧。我给她100块钱让她打车回学校了。走了,早走了。现在估计都到学校吃了晚饭了。那我现在打车去把她给带回来吗?不现实啊,是不现实,你翻白眼也是不现实……
那我的姨妈巾咋办?她被彻底打败了,垂头丧气耷拉着头。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你的姨妈巾咋办?姨妈巾不就是卫生巾嘛对不对?卫生巾好办得很,哥给你买就是了还能咋办?买个卫生巾又不是买白粉,很难吗?我张某人刀山火海都没怕过,千军万马不过尔尔。买个卫生巾还能难住我?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少在这给我表决心,去买!XX牌!问清楚要棉质的! …… 有关这件事的后续,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多年后每每想起来,她都会声泪俱下控诉他:你买个卫生巾你都买不来,你说说你有什么用?你浑身上下就剩一张嘴了你知道吗? 我生平最讨厌别人言而无信,所以到我死那天我都瞧不起你这个死鸭子嘴硬的家伙。说到后面又吃吃笑,小粉拳锤得他苦着个脸讨饶不已。 他梗着脖子说,唷,看把你能的。我不买你那天怎么去的我家?我一件好好的篮球服,给你染成那样我可什么都没说。打赤膊光上身带你坐车回家我说什么了吗? 你觉得我家厨房里的那锅姜糖水是谁喝的?我要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自己全喝了也不会给你盛半碗。 她飞起一脚踹在他腿弯上,咬牙切齿恨恨的说你可真是个擅长碎片化记忆的小机灵鬼啊。我不围着你那件抹布一样的破背心自己去医院门口买,你那件破烂会被染色吗? 手机铃声早就不是“我在仰望,月亮之上……”了。 马林巴琴在万籁俱静的清晨时分卡着节拍差点把张赛文从后排座椅上拍得囫囵滚下来。 他睡眼惺忪把手机从扶手箱上面抓过来屏幕都不看就对着手机大喊:“大清早催命啊?还让不让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