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朱德周
按说五月份的气温在TJ早已是春暖花开了,可在这里,春风刮起来还是凉飕飕的。我俩找到一处避风又朝阳的地方席地坐下,一边抽着烟聊着天,一边等着她,好在太阳照在身上还是暖烘烘的。 我俩一边抽着烟一边聊天。时间已近中午,老蒋有些着急了,他对我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看看她回来了没有。” 老蒋走了,我又点上一支烟,一个人慢慢地走到医院门口,在门口一个有阳光的地方等着老蒋。 一支烟没抽完,老蒋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卷纸。他把那卷纸递给我,我打开来仔细的看,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三张诊断证明书和三张化验单。这三张诊断证明书是77年的一张、78年的一张以及79年的一张,再看那三张化验单,也是77、78和79年各一张。令我惊奇的是,三张诊断证明书使用的纸张各不相同,字体也不相同,签字的大夫也都不是同一个人。再看那三张化验单,也是这样,纸张、字体和化验员的名字各不相同。看来,这里的医生干这种事情简直专业到了极致,真是让人佩服啊! 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我们该吃午饭了。老蒋带着我来到我们刚刚下车的地方,在那里有一个小饭馆。 在饭馆里,我问老蒋要不要喝酒,老蒋说一会儿还要去朱德周那,我们最好别喝酒。我俩简简单单的吃了点饭,饭后就坐在饭馆里面休息。饭馆门口又有汽车停靠,司机们陆续走进饭馆里面吃饭。 小饭馆的服务员见我们占着座位不走,就对我们下了逐客令:“你们吃完了没有,吃完了就赶紧离开这,省的影响其他客人吃饭。你们要休息可以到旁边的旅社。” “那咱就走吧。”我俩十分不情愿的离开了这里,老蒋带着我慢吞吞的向知青办的朱德周家走去。老蒋说,假如我们去得太早,或许人家正在吃午饭、或者吃过午饭后正在休息,我们贸然的闯进人家似乎有些不礼貌。 我们就这样一边抽着烟一边聊天一边慢慢地溜达着,走到一所院子的门前时老蒋看了看手表说:“行,将近一点半了,咱进去吧?”没等我做出同意与否的表示,他已经走上前去敲门了。 “谁啊?”院子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小蒋。”老蒋大声的回答。 “吱”的一声,门开了,一个大约四十五、六岁年纪的男人探出头,老蒋马上就伸出手来迎了上去:“还认识我吗?我是小蒋啊。” “小蒋?噢。我想起来了。你好,你好。好久不见了,是那阵风把你给吹来了?赶紧进屋吧。” “哦,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是位TJ哥们。”老蒋又转过身对我说:“这位就是县知青办的老朱、朱科长。” 朱科长礼节性的与我握了握手,把门打开,右手臂指向院里,看了看我和老蒋:“走,进屋聊。” 院子不大。走进院子,朱科长打开房门,把我和老蒋让进屋里。与普通的农村住房一样,走进堂屋,左右各有一间屋子,一共三间房。他领着我们走进右手的房间,屋里有两个女孩,大一些的约有十六七岁,那个小一点的约有十四五岁。两个女孩见家里来了人,默默地走出了这个房间,大概是去左边的那个房间去了吧。 “坐,坐,随便坐。你不是在乌兰浩特铁路上工作吗?现在还在那吗?工作还顺心吗?”我和老蒋自己找地方坐下,这位朱科长便把一连串的问话迎头送给了老蒋。我随手掏出弟弟给我的‘恒大’烟来,先给朱科长递上一支,并用打火机给他点上,然后我与老蒋也各自点上一支。 重新坐好后,老蒋说:“我现在还在车站工作,这两年还行,还挺好的。您现在调到知青办了,还行吧?” “有啥不行的?知青们都快走光了,我这现在也没啥事了。你们今天到吐全来是有啥事吧?” “我们今天到吐全是专为来找您的。是这样,我这哥们是个TJ人,他想办病退,可是他们那个公社的知青全都走了,回家的回家了、选调的选调了,所以他们那个公社没有知青了,也就办不了病退了。所以现在他想从咱们这办,您能帮上这个忙吗?”老蒋一口气把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深吸了一口烟,抬起头来,等待着朱科长的答复。 朱科长转过脸来,问我:“你下乡在哪儿?” “科右前旗。”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你在吐全县有亲戚朋友啥的吗?” “没有。”我说。 “你在吐全农村有熟人没有?” “没有。” “办病退这事吧,按手续是由下边往上报,由大队报到公社,公社再报到县里,然后县里给你们报到……哦,你那是TJ,是吧?” 我对着朱科长点了点头,然后从我带着的包里拿出我从家里带来的一个整条的‘恒大牌’香烟,放到了朱科长的面前。朱科长看着我说:“你这是啥意思呀?” “嗨!朱科长,一回生两回熟,我这只是个见面礼。以后麻烦朱科长的地方还多呢,您就别客气了。” 老蒋也在一旁为我帮腔:“行了,老朱,您就甭客气了。他们TJ人特讲义气,办事比我们BJ人爽快,您就收下吧。” “我吧,以前没跟你们TJ人打过交道,既然小蒋都这样说了,那,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有些不好意思,面对着我,一本正经的说:“你也别老科长科长的叫了,也跟小蒋一样,就叫我老朱得了。你看好不好?” “好吧,那就这样,我先想办法联系一个公社跟大队,办好那边的手续再来找您。” “对。你现在必须先把下边的手续拿来。你放心,你拿来下边的手续,我这,”他顿了一下,“保证不给你耽误事。” 得到了这样的承诺,我的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安慰,毕竟病退的事情目前还几乎是没有一点儿着落,以后的事情怎么办?该从哪里下手?前边的路还有多远?前边的困难还有多少?目前都是未知数。现在,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以后就可以自己来了。今天是周日,我在家里。平时我这个时候都是在单位,你可以直接到单位找我。好找,找到县政府大院就找到了,知青办,去那儿找我就行。以后你也不用给我买什么东西,我跟小蒋都不是外人,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虽然是头一次来,但一回生二回熟嘛,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到了这儿千万别客气。”看得出来,老朱也是个实在人,说出话来让人感到暖烘烘的。 乌兰浩特的汽车不知几点到,我们不敢在老朱家里多耽搁,唯恐误了车。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他家,我俩赶到了车站那个小饭馆门前,在那里等候回乌兰浩特的长途汽车。 下午,太阳不那么火热,气温下降了,感觉身上有些凉意。这时的饭馆里没有什么生意,等车的人大都进入饭馆里坐在座位上等候。好在不久车就来了,我们乘车返回了乌兰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