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与西野七濑的假日

    “唔，信号灯到底是蓝色的呢，还是绿色的呢。”

    少女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乐谱，身体跟着节奏摇晃着，轻声哼着歌曲。这是一首压抑而绝望的歌曲，作为乃木坂首单的主打曲，它带来冲击力无疑将是巨大的——毕竟曲风舞风和乃木坂少女们的优雅风格完全不同，也和以往绝大多数的偶像甜腻的风格不同。

    它的舞蹈变幻而激烈，歌词苦难而悲怆，曲调流转而怮心。三村堇能够预感到，这首曲子将会掀起风暴，一轮谁也无法预料的风暴，她们对于歌曲的演绎，如果能紧扣住观众的心弦，引起听者的共鸣，乃木坂就将扶摇直上。

    这是一首能引起自我反思的、直击心灵的非同一般的曲子。

    《黒い羊》采用五五七阵型，1号位白石麻衣，2号位生田绘梨花，3号位center位三村堇，四号位生驹里奈，五号位桥本奈奈未。第二排的最两侧分别由剩余的两个福神松村沙友理和高山一実占据，二排中心的成员——也就是三村堇身后的位置，是西野七濑，而站着她左右两侧的是中田花奈与井上小百合。第三排从左往右依次是川村真洋、能条爱未、斋藤飞鸟、斉藤优里、星野南、樱井玲香以及市来玲奈。

    首单除了表题曲《黒い羊》，还有《もう森へ帰ろうか？》作为伴生曲，这首歌依旧是三村堇center，曲风延续了标题曲的反叛与消极，舞蹈设计也大开大合，特别是成员们组成的人墙舞蹈部分以及末尾的转身部分可谓是爆发力十足，特色异常鲜明。

    在Type-A的是三村堇的solo曲《ダンスの理由》——据运营说，他们已经拿到了鲇喰桑的授权，少女对此抱怀疑态度，她明明记得对方也就比mama小七八岁来着，现在应该还是小学生吧？

    放在通常盘的是《乃木坂之诗》——依旧是三村堇担任center，以及白石麻衣、桥本奈奈未、松村沙友理、中田花奈、西野七濑以及高山一実六名成员的unit曲《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三村堇当初看到这里的时候，下巴都吓掉了，她当然知道这首歌将会是中岛美嘉老师的大火歌曲，但此刻却出现在了乃木坂46的一单上，少女十分惶恐。这首歌作曲作词依旧是amazarashi乐队的秋田ひろむ，不过照理说秋元康系偶像的歌曲应该统一由秋元康子作词，就算不是，也要挂他的名字才对。除非秋田桑没有同意秋元康的要求，但是索尼这边又特别看好这首曲子的正能量和表题曲黑羊负能量的中和性，所以才决定选用的吧？而且该曲成员的选择也很有趣，基本年龄上都属于jiejie组成员——某个自称妹系的鸽子除外。

    运营还告诉大家，录音当天会有惊喜，但具体是什么惊喜，也没有告诉成员。

    对此，少女都只是猜测，一切都还无从得知。

    本应是大红表题曲的存在，现在却屈尊成为了乃木坂这个刚出道组合的unit曲。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首歌的价值，但三村堇明白。

    这趟可能真要起飞了。

    想到这里，她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Type-B的C/W曲是明治巧克力的CM歌曲《ぐるぐるカーテン》，生驹里奈center，三村堇站在第二排桥本奈奈未和松村沙友理中间，而星野南站一排3号位。

    Type-C的是C/W则是《左胸の勇気》，由其余未能进入选拔的成员表演，center是原定选拔成员却因为绯闻而落选的若月佑美。

    而这单两套的打歌服也很有特色，一套是以黑羊为主题的绿色长款风衣、黑色长裤以及白色内衬衫，帅气利落。另一套就是，以窗帘围绕为主题的紫色与白色配色的长裙，用生驹的话来说，真的就像是从窗帘上剪下来一样的，不管怎么样也确实洋溢着青春少女的美好。

    看完文件袋中的各个乐稿，少女深感责任重大和前途曲折，她抬手拍了拍自己额头。

    时间不等人，一单的训练任务很重，她们在一月初就要去AKB48的东京巨蛋现场踢馆，啊不是，是客场表演，利用对手的名头来给乃木坂46出道造势，在这之前她们必须要熟练掌握表题曲那复杂变换的舞蹈以及适应高强度的工作安排与训练。

    所以运营虽然给她们放了假，但依旧也嘱咐了少女们要勤加练习，特别是作为拥有很多独舞片段的center三村堇，就更不能放松了，现在明天都有经纪人的电话打来，询问舞蹈学习进度，弄得她苦不堪言，西野七濑看着自己meimei的痛苦表情，倒是乐此不疲。虽说她的solo曲舞蹈也很难，但是她之前已经练习了很久了，快速掌握黑羊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啊……center好累啊！”

    还没出道就开始泄气的屑小堇一头倒在西野七濑的怀里，吓得也在看乐曲的少女身子抖了抖。

    是的，她们也已经返回大阪了，现在正在西野七濑温暖的房间里待着。

    今天是12月31日，西野家也在进行着跨年的准备，三村堇本来是想要帮助西野mama进行年夜饭制作的，结果每期《乃木坂在哪》都看的西野mama知晓女儿们工作的辛苦，说什么也不愿意她们两个进入厨房，而是叫去哥哥和爸爸当下手。

    没有办法，心有余而母不许的两小只也只好在房间里练习自己的出道曲目。

    “真是的。”

    西野七濑回过神，很顺手地捏起三村堇脸庞，没好气地教训着。

    “小哭包可是乃木坂的center，能不能有点斗志。”

    三村堇现在已经无数外号加身了。

    “娜酱！”

    少女翻过身，趴在西野七濑大腿上，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对方。

    “少贴娜娜敏的背，你都被她传染了。再说了，前几天娜酱不也哭的很惨吗？”

    前几天，当然是指录制选拔节目的那期。那期节目将会在明日元旦节播出，三村堇不知道运营会给那段全员大哭保留多少镜头，希望别太多吧。

    太丢脸了。

    少女祈祷着。

    “小堇才是。”

    西野七濑又开始训话了。

    “那段时间真是吓坏我了，以后不要一个人扛那么多事情了，好吗？”

    她指的三村堇每日疯狂训练的日子，后天才知道是因为这个小朋友是因为害怕进不了选拔。

    西野七濑气笑了。

    自从那次三村堇崩溃后，整个团队的成员有事没事的都跑过来安慰她，搞得她受宠若惊，十分感动——当然，如果没有因此坐实“乃木坂小哭包”的称号就更好了。jiejie组成员更是宠爱有加，但西野七濑与大家都不一样，她反而在三村堇面前变得更加成熟与严厉，也许是觉醒了jiejie大人的威严属性？

    怪不得，三村堇经常看见西野七濑与桥本奈奈未在一旁密谈。

    少女仿佛看见分别被两位jiejies的自己与桥本弟弟。

    妈呀，好可怕。

    想起那地狱绘图，三村堇吓得脸色都苍白了。

    “听到了吗？”

    西野七濑见对方眼神呆滞没有回应自己，便俯下身来歪头看着对方。

    “啊！不行！娜酱一定要变得和以前一样软糯可爱才行！”

    西野七濑听着三村堇的暴论，俏脸一片绯红，眉头微皱。

    “在说什么呢！”

    难道自己现在不可爱吗？

    西野七濑看着三村堇认真的样子。

    稍微有些问不出口。

    要是问出来的话，对方又会和直男一般，阐述她觉得的、自己现在不可爱的地方吧。

    所以还是别自讨苦吃了。

    “娜酱！吃完饭我们去神社跨年吧！”

    三村堇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西野七濑这个宅女陪自己出去祈福。

    依靠神明的力量，一定可以吧。

    让娜酱永远可爱。

    “可以啊。”西野七濑笑了，不谋而合，正好今天她也有要许愿的想法。

    “天满宫、四天王寺还是住吉大社？”

    “住吉大社吧，听说很灵。”

    三村堇想了想，说道。

    才不是因为很灵。

    “好。”

    西野七濑眼神温柔，宠溺地揉了揉三村堇的小脑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三村堇那一刻有些恍惚，熟悉的感觉攀上心头。

    “嗯。”

    她一把抱住西野七濑的腰，“娜酱辛苦了，遇见娜酱真好。”

    “嗯，遇见小堇，我也很幸运。”

    西野七濑拍拍少女的背，回答着。

    ————

    一家人吃完除夕年夜饭，收拾妥当后，便热热闹闹地去往神社了。

    大阪作为大都市，跨年夜街道以及公交系统中的人流异常之密集，西野一家人赶紧赶慢终于在十一点半到达了神社附近。

    冬夜里的大阪气温虽不及北国那般千里冰封，但寒冷也会刺骨，少女们牵着彼此的手感，受着对方的温暖，呼出的热气变为白雾升腾，然后消失在漆黑的冷空中。

    手牵的有些出汗了。

    “下雪了？”

    三村堇侧头过头，发现身旁的女孩正抬起头望向，那被城市灯光渲染得微黄的夜空，她眉眼弯弯，精致的鼻尖被冻得红红的，煞是可爱。

    西野七濑摘下一边的手套，一片雪花似乎感受到了召唤，摇摇晃晃地落在了她的手掌心。少女高兴地笑了起来，露出了比雪花还要白净的门牙。

    “呐。”

    她略显调皮地小跳了一下，转过身，举起手掌，呈在三村堇眼前，另一只手扯了扯三村堇羽绒服的袖口。

    “雪花。”

    望着那小巧的冰晶，三村堇突然感觉脸庞有些发烫，她点点头，同样笑了出来。

    希望能掩盖自己的羞涩。

    “娜酱要牵紧我了，下雪了会很冷哦～”

    少女笑容灿烂。

    娜酱真的又可爱了，神明大人，您真好。

    “小堇，才是吧！别走丢了，一会儿哭着鼻子叫mama哦～”

    西野七濑坏笑着，一把拉住了少女。

    三村堇脸一红，小嘴一撅，有气无力地说道：“才…才不会呢！”

    她很心虚。

    小时候确实是走丢过，也确实在哭喊着mama，是同样的雪夜，同样的人，同样的地点。

    但现在，却是不同的结果。

    “喂，娜酱和小堇，快来祈福啦！”

    西野太盛充满少年感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促使两人加快了步伐。

    毕竟马上就要跨年了。

    三村堇与西野七濑牵着彼此的手，急匆匆地跑了起来，围在脖颈上的围巾上下来回摆动着，耳边回荡着对方的喘息声。

    她们在一起前进。

    “去抽签吧，哥哥我已经抽完了。”

    西野太盛笑嘻嘻地招呼着跑至身前的两位meimei。

    “凶？”

    西野七濑坏笑着，调侃着太盛。

    “哪有，是吉，好不好！娜娜真是的。”

    西野太盛无语地垮下脸来，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自己的meimei。

    就不能对哥哥好点吗？

    “噗哈哈哈。”

    三村堇则是被两人的对话，逗得笑出了声。

    “啊不是吧？小堇也取笑我！”

    他现在可是铁血光推呢！

    虽然西野太盛没敢在两位少女面前表现出来。

    但他确实是铁血光推，单推的那种。

    “抱歉抱歉，我是在为太盛哥哥的好运感到高兴嘛～”

    “就是就是，娜娜明明也是为哥哥感到高兴。”

    看着姐妹俩一唱一和，西野太盛自知不敌，便识趣地退去远走了。

    少时，西野七濑拿下一个签纸，握在手里，那纸面粗糙的触感传到自己的大脑里。

    少女深呼吸了一口气，忐忑不安，她缓缓地打开了签纸。

    “大吉。”

    一时间喜悦爬上眉梢，她又仔细一看签文。

    “深山多养道，忠正帝王宣；凤遂鸾飞去，升高过九天。”

    诗句的下面也附着了日文与英语的解读。

    “我看看哦……”

    少女皱着眉头，一字一句的读着，这对于她有些苦手。

    “险恶的修行是要穷究真诚之道吧……忠诚的心被认同、居上位者派人过来，会大大地出人头地吧。凤凰也是鸾也是，是出现在正确的人世间的鸟，是可喜可贺的象征。

    飞越极高的天空，还会登上比这样更高的吧。

    因为努力，高高的目标陆陆续续地能达成吧。”

    “好拗口！”

    解读虽然她看得一知半解，不过好在光是大吉两个字就已经就已经让少女很高兴了。

    明年会是很好的一年，未来可期。

    “小堇小堇～我的是大吉。”

    “你的怎么样？”

    西野七濑略显兴奋地回过头，只见三村堇已经把签文收进了口袋，也灿烂地笑着。

    小堇的笑容不会骗人。

    西野七濑想着。

    “我也是大吉哦，只不过不能太粗心大意啦，神明还真是准呢，嘿嘿。”

    少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是嘛，那去神像面前许愿吧，我会祝愿小堇的！”

    西野七濑看三村堇并无异样，而自己也因为抽中大吉签，心情大好，将少女的胳膊牢牢搂住，拖着她前往神像前。

    “我也会祝福娜酱的哦！”

    三村堇小脸红红地，眼神坚定地回答着。

    两人打打闹闹地走到了钱箱旁。

    ……

    “当。”

    铜币入箱。

    三村堇拍了拍掌，闭上了眼睛。

    许个什么愿呢？

    不是早就定下来了吗？

    想好了！

    少女能感觉自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嗯，很朴素的愿望，神明应该会满足我吧。

    就，希望娜酱，一切都好。

    神庙里，新年的钟声敲响，耳边传来了人群欢呼的浪潮。

    自己也该去找娜酱了。

    西野七濑的笑容浮现在了脑海里。

    黑暗被驱散，少女睁开了眼睛。

    她感觉眼睛被白光刺得生疼，身边的寒冷消匿了，空气变得燥热起来，涌向少女的衣物里。

    阳光很烫。

    少女手中传来iPhone4的金属触感，被整理好的鬓角落下一滴汗水，在柏油路面留下转瞬即逝的湿痕，肩膀传来了挎包的压感，豆一样桑摇摇晃晃地悬在空中，那双疲惫的眼睛，无言地注视着她。

    她的身体很冷。

    “诶？”

    三村堇愣愣地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建筑。

    挂在上方的乃木坂二十期生招募广告牌，画面上的少女们笑容满面，而那外部的玻璃反射着亮白的阳光，堪堪落在她身上。

    她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