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高壮的选择

    在黄大志忙着为结婚而做出各种努力时，高明程已经站在小富山上，对整座山进行完整的规划了。

    三百亩的山地，说大不大，但说小，那也绝对不小。

    之前已经种过一批砂糖橘，死了一些，但大多数都还活着，随着天气逐渐变暖，它们会再度焕发生机。

    至于对小富山的规划，之前就已经大致有了预案，现在即将种树了，那么就得把预案做的更仔细些。

    然后，他就开始找人干活了。

    找的还是之前给他干过活的人，趁着春耕前，把整座山再次清理一遍，一些大块的石头、枯死的树根等，都要捡掉。

    然后还要在陡坡上挖出梯田，这样方便种树以及之后的摘果。

    整地的事情，有请来的人负责，高明程自己则提着斧头，朝那剩下的杉树和松树而去。

    这些树是本来就生长在这里的，属于好木料，所以去年时，由于不急着种果树，高明程也就没有把这些树砍伐掉。

    但现在即将有一大批果苗到了，那么这些树就得腾出位置来了。

    杉木他留着自己打家具用，松木嘛，可以砍成一段一段的，用来种植茯苓。

    树砍好后，还得剥皮，去掉树枝，然后把树干搬到阴处阴干，树枝什么的，就堆在柴堆里慢慢晒干后当柴烧。

    忙完这些，高明程拿着铲子和筛子来到之前沙藏黄精种子的地方，他把里面的土挖出来，然后用筛子筛出种子。

    黄精的栽培比较麻烦，秋季种子成熟时，就要沙藏保湿，直到第二年三月下旬，再把种子筛出，进行播种。

    这些黄精不种在山里，而是种在山脚下的平地上。要先挖出畦沟来，再按行距15厘米左右均匀撒播到畦面的浅沟内，盖土约1.5厘米，稍压后浇水，最后覆盖一层草保湿。

    做完这些，就可以暂时不用管，只等它出苗就行。如果察觉到它要出苗了，就得赶紧把盖着的草给去掉，方便苗长出来。

    再之后嘛，就和种菜也没多少区别了，就是过密就间苗，怕阳就遮阴，一年后就可以移栽了。

    野生的黄精喜欢生长在树荫下，这种植的黄精自然也得满足阴凉的条件，如果是后世，你可以在上面覆盖一张黑色的遮阳网。

    但现在，别说有没有，就是有，高明程也暂时用不着，因为他得到的种子才那么些，种植还不成规模，就犯不着拉一张遮阳网，只需要在畦埂上种植一些比较高的植物就行，玉米就是很好的选择，不但能给黄精遮阳，还能够收获一批玉米，算是一举两得。

    在高明程忙着这些事时，高壮也时不时过来帮忙。

    看到他又过来了，高明程就放下手中的活，说道：“高壮，上回我和你说的事，你想好了吗？”

    高明程一回来，就找高壮说了想带他进城做生意的事情了。

    因为这个要早做决定，赶在春耕前，就把家里的田地租给别人，否则过了春耕，不好租，自己也舍不得不继续种了。

    到时候一拖又是一年。

    被问及这件事，高壮满脸的纠结之色，他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说道：“我奶奶喊我跟你去县里做生意赚钱，但是她还要留在村里种地。至于秀曼，我奶奶的意思是让秀曼也留在村里照看孩子，说孩子还小，不好到处跑来跑去。”

    高壮的女儿才刚刚满月不久，的确是还小。跟着去县里的话，暂时也帮不上忙，但不跟着去，夫妻两个又分开了。

    “明程哥，我奶奶和秀曼要留在村里，我想了想，也决定不去县里了。”高壮语气坚定的说出自己的决定。

    谁不想赚钱？但高壮不能去赚这个钱。

    他家人口少，把奶奶和秀曼留在家里带孩子种地，他实在是不放心。

    再一个他也舍不得和他的宝贝女儿分开，刚荣升奶爸的高壮还挺喜欢带孩子的，一天不抱孩子，就心里不得劲。

    高明程听完，然后说道：“这样吧，我晚上到你家去吃饭，和细奶奶再谈一谈这个事。”

    高壮看了看他，想了想后，也没有拒绝。

    当天晚上，高明程忙完地里的活后，就提着小半篮鸡蛋去了细奶奶家。

    他人在县里时，家里的鸡和羊，都是张成远帮着照看的。

    鸡下的蛋，张成远也没有昧下，而是都放在橱柜的抽屉里，高明程回来时，发现已经有不少蛋了。

    高明程拎着鸡蛋过去时，饭菜刚好出锅，摆在桌子上还冒着热气。

    看到他来了，细奶奶笑着招呼：“明程，快洗手来吃饭！”

    “哎，好。”高明程应着，去洗了手。

    大年初五那天，下了一阵子冰粒子，之后又下了一场小雨，虽然雨水不多，但也多少滋润了干枯的大地。

    村里的老井，也多了一些水涌出。

    饭桌上，高明程对细奶奶的手艺夸了又夸，其中有一道苦槠豆腐，用大蒜叶炒的，味道很好。

    他们村有摘苦槠子，做苦槠豆腐的习俗，这苦槠豆腐，也往往是在冬天少菜时当做菜吃。

    吃完饭后，高明程就和细奶奶分析起在乡下种地一年能赚多少钱，以及去县里做生意一年又能赚多少钱的事情。

    直接把钱的数目说出来，这两相一对比，就令人怦然心动了。

    高明程说道：“细奶奶，你上了年纪，实在没必要继续留在村里种地，否则高壮就算去县里了，他也不放心你。”

    “再说了，高壮去县里做生意的话，如果只他一个人，那么就要忙里忙外，累的很！”

    “我在县里做生意，不但带了多美和淑芳去，还又招聘了一个女孩子，这才能够把生意做下来。你让高壮一个人去做生意，他怎么做？总不能你们在村里种地，再让高壮花钱找个人来帮忙吧？”

    “听我的，如果真要去县里做生意赚钱，那就一家老小都去！租一个大点的房子住，等生意赚钱了，就在县里买套房子住！”

    “村里的这些地，就租给相熟的人种，让他负责交公粮就行。”

    高明程的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细奶奶他们几个都有些心动，又都有些迟疑。

    有些人，他看不清时局，抓不住机会。也许多年以后，会感慨一番，比如，如果当时我早点去做生意就好了；如果当时我早早的买房就好了；如果我早早地炒股就好了。

    只有当彻底错过一个好机会后，他们才会幡然醒悟，才会心生悔意。

    上辈子，高壮跟着他走南闯北过，但其实不是高壮本身想去做这件事，而是本能的跟着他而已，他去做了，高壮也就跟着去做了。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和高壮都分别娶了老婆，有了自己的小家，高壮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无条件的跟在他的身后，听从他的吩咐了。

    即使他让高壮做的事情是对他好，但高壮也需要去照顾细奶奶和何秀曼的情绪。

    这时细奶奶满脸为难的说道：“地是农民的根，我种了一辈子的地了，不种地的话，我心里难过。再说了，村里人精的很，你把地租给他们，他们会不会好好种不知道，但一旦租的久了，那地肯定就成他家的了！就算没有全部都霸占了，也会一点点的占去。”

    细奶奶在村里待了一辈子，历经了国内动荡的年代，又历经了百废俱兴的年代，她穷过，饿过，对土地的情感，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再一个，她内心深处是害怕去陌生的县城的。

    这一点，她没有明确的表达出来，但高明程从她的眼底看出来了。

    于是他不再劝了。

    赚钱的机会有的是，现在不行，以后也还可以去，只要有他帮忙，什么时候去县里赚钱，都不晚！

    他又看了看何秀曼抱着的婴儿，笑道：“那行吧，孩子也还小，现在以养孩子为主也好，等过几年，孩子大了，再去县里做生意也不迟。”

    他这么一说，高壮就松了口气。

    何秀曼的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遗憾，但也没有吭声。

    她低头看着孩子，满心满眼都是孩子可爱的模样，除了养育这个孩子，何秀曼其实还在计划着等身体恢复好了，就再给高壮生一个儿子！

    对，虽然高壮和细奶奶都没有表达出重男轻女的思想，但何秀曼本身出自重男轻女的家庭，这导致她比高壮更渴望生儿子。

    只有生下儿子，才能够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才能够挺直背脊过日子，不惧村里人的指指点点。

    当然了，因为孩子还小，这个念头，她一直深藏在心底，没跟高壮说过的。

    高明程没能劝高壮他们进城去做生意，心底也多少有些遗憾，总有一种自己发达了，却没有拉好兄弟一把的愧疚。

    很快他调整了心情，不再提这件事，而是说起春耕的事情。

    “细奶奶，今年的禾苗和薯藤，也还是你帮我育苗吧！到时候我只管回来种！对了，你们的田不用找人借牛去犁，我用拖拉机一起给犁了！”高明程说道，他已经买好犁田的机械了，到时候把拖拉机的车斗拆下来，装上犁田的工具就行。

    高家村虽然是个小山村，但这里可是出过乡绅名望世家的，其山脚下，有七八百亩相连在一起的良田。

    在古时，所有的良田，都是地主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