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两方厮杀
银闇不再多言,从马上飞身而起,直往那抹墨绿色的身影处疾掠而去,黎致意在马上也看见梅开挺身而出帮助梵渊对付翎羽卫的首领,多日不见自己的爱人,她的思念早已像潮水那般汹涌而来,她看了顾竹寒一眼,顾竹寒此时也看见了梅开出现的身影,她对黎致意笑了笑,“既然你也想见他,那么也去吧,但是一定要小心。” “你也是。”黎致意深深看她一眼,也跟随银闇的步伐直闯不远处早已变得喧嚣起来的肃杀战场! 在这一片坡地之下只剩顾竹寒和银八呆在原地,银八是此行带领一万精兵的首要人物,双方战事既然已经开始,他必须要回去后方部署好这一万精兵,以免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 他向顾竹寒请示了一番之后才回身策马往后方赶,整个坡地上最终只剩顾竹寒孤身一人端坐在马上,摇摇欲坠。 以她这样的状态加入前方战阵无疑是瞎掺和,倒不如停留在原地仔细观望,待得银八部署好所有事情之后,她再杀个对方出其不意就好。 梵渊,她是一定要救出的,无论因着什么,她不能再这样欠下他诸多人情,否则,到了最后她真的只能以命相抵。 顾竹寒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只有使胸腔之中都充满冷冽的气息才能使自己完全清醒过来,她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斗得正酣的战局。梵渊那边因着有了银闇和黎致意的加入,本是不太明朗的战局瞬间变得一边倒。 但见翎羽卫的首领顾希招招直攻梵渊周身要害,企图要将他斩杀在剑下,然而自己的养父顾泉和银闇却是死死护住梵渊。不得不说,顾希的武功真的是到了变态的级别,曾经以为银闇强大直接的杀戮技巧已经是自己平生所见过之最,银闇也曾经毫不忌讳地说过他自己的武功在全天下来说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但是现如今在顾希的面前,纵然如银闇和顾希者,依然略逊顾希一筹。 这厢银闇、顾泉和顾希斗得正酣,梵渊则是逐渐远离了战局,他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十分之好,就只是先前与顾希过了几招便使得他只空剩下一副皮囊的身体更加加速了向死亡前进的步伐,梵渊被他们护着慢慢离开了战局,他强忍着体内一波又一波经脉紊乱的浪潮,尽量挺直腰背让自己看起来正常那么一点点,纵然不往她的方向看去,他都知道她正在不远处无声观察着战局。 此时此刻,再叫她走已然没有任何用处。她,定是知道了那所谓的真相罢了。 梵渊在马上苦苦一笑,藏在他袖子中的蓝宝察觉出心绪极度不稳,不由“嗷嗷”低叫出声,那低沉的狐语听起来带上了十分焦灼与担忧。 “我没事。”然而他说着,便觉丹田处一痛,那正是他封印住双生蛊的地方,此刻不知为何无端发作起来,他低头掩唇,无声咳出一口血来。与此同时,他隔了千军万马簌簌大雪听见远方传来的一声几近要撕裂人心的急切呼唤,他听见那人在大喊:“梵渊,小心!” 眼看着双方混战打得越来越激烈,本是在战场中加入厮杀的凌彻忽而从箭囊中抽出一箭对准梵渊的胸口就是一箭直-S过去! 顾竹寒在坡地上看得这一幕,整个人几乎都要目眦欲裂,恨不得化成一阵风去撞开那一支利箭。 利箭淬毒,即使在漫天风雪之中仍旧泛着幽幽的光,看得人头皮发麻手脚冰冷,她早已看得出梵渊的不妥,不然以他的修为,叶空寻不会那么担心硬是将他扯出战场之外。但是叶空寻能护得梵渊一时,护不得他一世,凌彻这次并不是一人前来剿贼,一向和叶空寻是死对头的韩松此刻正好找到了报仇的机会,死死地缠着叶空寻不放,要和他战个你死我活。 梵渊周围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得上忙,凌彻的箭快、狠、准,仅仅是一句喊话的瞬间,淬毒利箭已然****至梵渊身前,若然他再不避开,恐怕就会葬身于箭下! 顾竹寒在马上心急如焚,与其在这里毫无用处地看着,倒不如下去帮忙,两个人并肩作战总好过一个人孤身奋战! 顾竹寒已然看红了眼,她再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究竟有多严重,立即挥鞭策马往梵渊的方位而去,梵渊听得顾竹寒的提醒,及时回神反手一抄,抄住了那离他胸前仅有半寸的幽蓝箭头。 他抬手,蕴了最后一丝为数不多的内力直接将箭S回至凌彻的跟前,凌彻反应何其迅速,根本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直接侧身一避,避开了梵渊****回来却分明后劲不足的箭矢。 他是铁了心要杀自己。 梵渊端坐在马上,染红红唇冰姿玉骨,洗妆而不褪,纵然在这般狼狈的情况之下,他依然如九天降临的上仙,似要随时羽化而飞仙。 凌彻冷笑一声,深重禁宫之中自己的老父皇*迫自己一定要杀了梵渊和真正的大诺遗孤。那一天他急召他进宫中,对他臭骂了一通,只因着他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他在东海派人杀了他的宝贝女儿,却隐而不报,还要将他宝贝女儿的死嫁祸在凌熙和凌湛身上。 顺景帝勃而大怒,将一整封洋洋洒洒写了十来页纸的密信给扔到他的脸上。凌彻跪在地上岿然不动,眼风过处瞥见那封密信之上尽数写出自己在朝堂上所作所为之中所有的漏D,对方不知潜心研究了多少天才得出这么详尽的一封密信。 “就连那个逆子留下来的儿子都指证于你,你还有什么话可说?”顺景帝口中所说的“儿子”,正是凌璟的儿子凌立,凌彻本想在杀死凌璟的时候一同将凌立也杀死以绝后患,然而硬是给凌沐给拦住了,这样那个苦命的小孩才保住了一命。 现如今可好,这半大的孩子成为了指证他的有力证据。 这仅仅是顺景帝发怒的导火索,紧接下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他已然猜测出是谁在暗地里伺机向他进行报复。纵然对方在遥远的南唐将他搞了个焦头烂额,但是他仍旧生不起气来,既然搅乱大蔚的局势,搅乱他手上的好棋,能让她心头的怨怒少一分的话,那么他不妨成全她。 直至最后,就连他身旁的得力助手饶子淳也被她拉下了这趟浑水。饶子淳早前是和顾玉骆一同编纂大蔚史书的同僚,亦是间接*死了谭芙和顾玉骆的元凶之一,顾竹寒将矛头指向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他自认识饶子淳以来一直都知道这个文才曾经艳压帝京众多文人大儒的男子嗜书如命,因着编纂大蔚年史更是在私底下藏了不知道多少前朝大诺的**,顺景帝命人在他的府邸甚至在长醉书院编纂书稿的地方找出了大量前朝典籍。顺景帝平生最憎恨别人瞒着他讨论前朝大诺的一切事宜,此刻更是容不得饶子淳此番不啻于谋反的举动。 是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饶子淳下狱,并命凌彻在暗中蛰伏等待适合时机将梵渊等一干人等斩杀于剑下! 彼时凌彻才知道了顺景帝又查出了一直深埋在前朝历史中的大案,原来梵渊是早已应该灭绝的鹿冷族的后人,因着梅家的庇护才得以存活,鹿冷族生来的使命是要保护大诺皇室的继承人,顾玉骆死的时候,他并没有及时现身,那便说明很可能真正的大诺遗孤还未被找到,他们必须设计将这些乱臣逆贼一网打尽。 这是一出十分宏大又十分隐蔽残酷的大戏,顺景帝在设计了梵渊之后还是不死心想要将这名有着预知未来能力的鹿冷族后人据为己用,然而梵渊却是一心求死不接受他的要求,是以顺景帝才把他关入宫中,让他永无天日地活着。 后来因着翎羽卫的首领查出大诺遗孤有可能还存活于世,他们想要免除后患,这才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梵渊造反”的大戏*迫梵渊背后的人出来。 而最令凌彻意想不到的是,顾竹寒居然也来了。她居然放着南唐盛世奢华的生活不要,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他一命? 这个认知让他不能自持,也让他情何以堪? 凌彻手底再从箭囊上摸索出一支箭,仍是带毒利箭,他再次瞄准梵渊,“簇”的一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又是一道利箭直往他胸口****而去! 梵渊想不到凌彻如此纠缠不休,他精准判断出那支利箭可能落下的方向再而后侧身一避,想要避开那支淬毒利箭。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前方被两座巍峨雪山所包围住的幽深垭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大至各人耳膜都要被震聋的声音—— “轰隆——” “轰隆——” “轰隆——” 三声深沉似从九重青天之上传来的震耳轰鸣声落入众人耳中,正在场上打得激烈的众人纷纷停下手头上的物事,错愕地看着那两座蕴满积雪的苍茫高山以一种天崩地裂吓煞众人肝胆的姿态排山倒海般往中间那个幽深的垭口震落下积雪。 “雪崩啊!” 战场之上,不知何人忽而大喊出一句,嗓音惊慌至颤抖,令人窒息。 ………… 就在雪崩刹那,梵渊已然侧身避开凌彻第二次****过来的箭矢。他仿佛是预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那般,霍然转头往那个巨大的垭口处望去,正好看见在一片惊天动地的天崩地裂之中,有一抹单薄青影从那自然造就的千军万马之中踏雪而来,她分明也是感受到头顶天崩地裂之兆,然而她硬是鞭策身下骏马,在那排山倒海仿佛要宣泄出数万年力量的雪崩之中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梵渊整个人怔忪在原地,那一瞬间眼前的血腥杀戮、她身后汹涌呼啸而坠的千年积雪似不复存在那般,他一心专注地攫取了她全副身心,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惊慌看到了她原本就血色全无的脸上此时更是褪至如干花般的颓废颜色,他知道她在害怕,他知道她在害怕的同时仍旧无所畏惧地向她策马而来。 身踏千重积雪而来,纵然她脸上妍色褪尽,纵然她不复往日从容淡定,纵然她携了一身伤病走向他,他仍旧觉得这一幕弥足珍贵。 “嘭啪——” 突然,一声马匹深陷于蔼蔼积雪中的轻微闷响传来,梵渊刹那屏住呼吸,视线里只剩那道青影狠狠跌落在雪中的情景,以至于他完全忽视了对面凌彻毫无顾忌地对他S出第三箭! 梵渊心胆俱焚,再也顾不得那一支****而来的箭矢,他积存起身上仅存的最后一丝内力,直接往顾竹寒跌落的方向疾掠而去! 那道纤瘦的身影早已被深重积雪所掩埋了一半,梵渊目眦欲裂,眼眶剧烈颤抖,几乎想也不想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越过那早已四散奔逃的两方军队,就是为了想要及时将她从积雪之中救出,不要做这雪下亡魂! “簇——” 第三支带毒利箭****而至,梵渊此时此刻完全放弃了后背攻防,任由那支淬了蓝光的利箭S穿自己的脊背!与此同时,凌彻也终于意识到现场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梵渊的思绪会在一刹那之间剧烈动荡,原来是那人跌落深雪之中,被深雪所掩埋。 凌彻颤抖着垂下了手中的弓矢,“顾竹寒被雪掩埋”这样一个认知令他眸底神采刹那寂灭,而后他扔掉了手上弓箭,暗运内力就要往顾竹寒的方向赶去! 他要救她!他必须要救她!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她眼前! 然而,自来到三国地界他的旧疾一犯再犯,方才对敌已是强弩之末,现在身心巨震之下,他眼前一黑再一晕,已然支撑不下去,面前尽是黑白颠倒的荒唐画面。 他在临行动前的最后一刻倒了下去,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是梵渊那袭白至几近可以和大雪融为一体的宽大衣袍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