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喧宾夺主
出了地质六队大门，走下斜坡，右转第二家门店就是芳芳便利店。 店面二十来个平方，主要售卖各种生活用品。 门口有个柜台，程珍琴就坐在柜台后面。 傍晚下班之后，是店里生意最好的时段。 现在天空已经开始擦黑，到了繁忙的尾声，店内只有一名顾客在货架前挑选物品。 “妈，累坏了吧，先吃饭，我给您看会儿店。”吴则把装着盒饭的布袋放在柜台上。 程珍琴正在低头盘算今天的收成，抬头看到吴则，连忙把手里一沓领钱塞进了抽屉里，挂上一把小锁头。 “今天怎么是你来送饭，晓芳呢？”她拉开布袋口子看了一眼，是自己常用的饭盒，铝盒上面用小刀刻了一个“芳”字。 店里的顾客拿了一包盐放在柜台上，询问道：“多少钱？” “一块二。” 吴则主动扯下一个小塑料袋把盐袋装进去，正要接住顾客递过来的一块五现金。 程珍琴眼疾手快，放下刚打开的盒饭盖子，一把接住现金，打开锁头，拉开装钱的抽屉，数了三枚一角的硬币找零，然后又把抽屉锁上。 这个小抽屉，是她的生命线。 就算是杨胜利来了，也不能碰！ 吴则知道程珍琴对谁都像是防贼一样，也没在意，在程珍琴趴在柜台上吃饭的时候，在店内瞎溜达。 最里面铁架上垂挂着各种牙刷，下面码放多种牙膏。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用的牙刷很久没换了，刷毛都卷了。 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程珍琴哪怕是低着头吃饭，眼珠子一直盯着店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为了不过于明显的暴露自己的意图，他晃晃悠悠的转出去，到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转回来。 眼看程珍琴快要吃完饭，他拿起一個牙刷，狐疑道：“妈，这个牙刷日期不对啊。” “咋了？” “过期了。” 吴则拿着牙刷走到门口，作势要把牙刷丢进门口的垃圾筐，“过期的东西不能卖给顾客，人家发现了，以后都不来买东西了。做生意，关键还是要讲诚信。” 这话倒是有道理。 “那就丢了吧。”程珍琴深以为然，这个店大半顾客都是熟人，给人卖过期产品确实不地道。 吴则做了一个甩手的动作，顺势就走出了门，“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您自个儿把饭盒拿回去。” 吃完饭，程珍琴用门口水龙头把盒饭冲了一遍，心里一直惦记着货物过期的事情。 这可是个大问题。 她连忙走到里边的货架，拿起牙刷挨个检查。 最后发现一个规律，牙刷确实有生产日期，但都没有标保质期。 哪来的过期！ “把我的牙刷拿回来！” …… 吴则回到单间宿舍，洗了个澡，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在公司跟杨晓芳、熊大勇碰面之后，用公司的钱吃了早餐。 从刘姐米粉店出来，熊大勇就掏出钥匙，在吴则面前表现：“老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公司为了开展项目，去年买了一辆长城皮卡。 这是公司目前最有价值的资产了。 吴则冷冷的质问道：“开咱们的车，油钱你出？” “那……” 熊大勇脑子没转过弯，总不能走路去吧，“咱们怎么去项目区？” “六队有车。” 吴则记得很清楚，各单位结伴出去，都是各自加油各自出钱，然后各回各家报账。 以天则矿产技术公司现在的财务状况，跑一趟野外，仅剩的一千二百元流动资金就耗光了。 “有道理！”熊大勇竖起了拇指，“还是老板英明！” “咱们这是响应节能减排的号召！”吴则说的冠冕堂皇。 “这么多人，一个车坐得下吗？”杨晓芳提出了意见。 “有啥坐不下的，走，去地质六队，别让咱爸等太久了。” 他们到了地质六队办公楼下的停车场，果然看到杨胜利带着一名徒弟和一名司机准备出发。 “老高，你过来一下，我有个事情跟你说一下。” 吴则搭着司机高庆祥的肩膀走到一旁，低声道：“今天人比较多，一个车坐着比较挤。这样，你这两天就别去了，我来开车，你就当是放假回家，野外补贴一分不少给你！” “这不行吧？” 高庆祥很是心动。 出野外在那些烂路上开车一整天，很累的。 不用干活还能领补贴，带薪休假，爽翻翻。 但看了眼严肃正直的杨胜利，这种偷jian耍滑的事情，恐怕是不好说啊。 “一会儿你看我眼神行事。” 吴则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了回来，朝杨胜利说：“爸，高司的母亲生病住院了，要请假啊。” “是吗，你怎么没跟我说呢？”杨胜利看向高庆祥。 高庆祥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吴则抢着回答，“我来开车，高司去医院照顾母亲。” 他看向了正在把行李搬到猎豹越野车的后备箱的黝黑青年，喊道：“胡哥，高司家里有急事，回来之后报野外补贴，记得给他报上，就别当他请假了。” 黝黑青年是杨胜利的徒弟，名叫胡涵育，听了吴则的安排，立即点头。 “上车。” 吴则招呼自己人，“大勇，你来开车！” 杨胜利愣怔的看着吴则，这小子是在喧宾夺主。 五个人，前面坐两个，后面坐三个，行李都放在后斗。 杨胜利坐在副驾驶座，寡言少语，车上其他人也没什么话。 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就到达了绿岭金矿勘查项目区。 这里是一个山村后面的缓坡，杂草丛生。 高处可见几头黄牛埋头吃草，几名放牛娃站在突起的石头上，手里拿着树枝，一张张小脸被太阳晒得通红，正在好奇的看着到访的几名外来人。 “这里就是你们公司做勘探的绿岭金矿勘查区了。” 沉默了一路的杨胜利，终于开口说话。 他的沉默，说明了对此行的抵触。 在他看来，不过是吴则没死心罢了。 杨晓芳、熊大勇等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个地方，在场几个人，都来过许多次，没什么好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