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为她建造的花房

    脑子里塞着千头万绪，即便是经历了刚才一番质问仍是难以平复，辗转之中，也不知夜里几时睡着，次日一睁眼，天色已是大亮。

    下楼时，他看见了苏默北。秦阿姨还在餐桌前一一布置小菜，苏默北已经捞起一碗粥，毫不客气地吃起来。

    听见脚步声，苏默北恭然自桌前站起，垂手转头，“白总，我过来给您送车。”

    白泽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眼风一低，“坐下吃吧。”说着，人也跟着坐下来，刚吃两口，又问秦阿姨：“她人呢？”

    “小溪好象还睡着，我才过去敲门里面没有应声。”

    白泽象是根本没留意，专心夹起一片青笋放入口中。

    苏默北倒是想起一件事，说：“白总，我去取车时，4S店的工作人员交给我一样东西，说是在您的车上找到的。”

    白泽转头看他一眼，心里却是毫无概念，他想不起有什么重要东西忘记在车上了。

    苏默北连忙起身去客厅的长几上将东西取来，是一只不大的纸袋，里面塞着鼓鼓的东西，上面沾染着几处斑驳的血迹。

    白泽静静看着，忽然心底坠痛一下。他想起来，这是那一晚明堇溪出事后在车里交给他的，当时她受伤有事，他根本不可能去留意到旁的事情。

    那一晚她接到他的电话，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我迟到了”……他把她抱到车上准备送她去医院时，她递来的就是这只纸袋，还说“这个是给你的”……

    白泽再没胃口吃饭，索性把碗筷放到一边，伸手接过纸袋，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只密封的塑料袋，塞着几枚罗汉果，有的甚至被压碎了，露出黄褐色的瓤rou。

    白泽的手抓着塑料袋，不自觉地收了又收，最后一松，装有罗汉果的塑料袋重又落回纸袋里。

    他站起身，对秦阿姨说：“她喜欢吃胡桃粥，你多煮一些。”

    话音一落，他便离开餐桌，回过头往她的房间看了一眼。房门紧闭，门内也没有传过一丝声响。他忽然觉得心里象是被人紧紧压着，闷闷地喘不过气来。

    －－

    明堇溪早早就醒了，她在房间里能听见外面的一切声响，包括苏默北和秦阿姨在厨房里的低声交谈，白泽下楼的脚步声，碗盘汤匙轻轻撞击发出的声音……

    可是她不敢出去，更不敢发出声响。她不想面对白泽，经历了昨晚的盘诘，总要在时间上熬久一些，面对他时才不会觉得尴尬。

    直到听到有脚步声往玄关走，门外彻底安静下来，她才久久地抻了一个懒腰，打开了门。

    明堇溪想不到的是，那天的白泽会回赠给她那样一份礼物。

    早饭一过，庭院里来了许多工人，装卸的货车停在前院，工人们或扛或抬，拿着大大小小的工具绕到别墅的后院。

    她问秦阿姨这些人是过来做什么的，秦阿姨摇头不知，出去转了一会儿回来说：“先生这是请人给你建造一个花房呢！”

    明堇溪一愣，转头看着落地玻璃外面已经忙碌开的工人，心里半喜半忧。

    就象上一次那些突如其来的毛绒公仔、衣服鞋子，带着白泽对那个人沉重的记忆盘锯在房间里，令人难以靠近。这次的花房，也是那个人曾经说过喜欢的吗？

    室外的工人忙碌了整整三天，明堇溪的怅然也是经历了三天。

    而这几天里，白泽早出晚归，两个人几乎是碰不到一起，倒是没见到他再喝酒，偶尔聊上几句，嗓子比平时似乎也清润许多，不再沉哑。

    这种短暂的来不及尴尬的碰面持续到第四天，明堇溪正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秦阿姨去后院帮忙收拾建造花房留下的杂物。

    白泽从外面回来，脱下深蓝色西装，去水池边洗了手，只穿着纯白衬衫和深蓝色裤子便在她对面坐下。

    明堇溪一愣，早上听秦阿姨说他晚饭不回来吃的。她放下碗，“我给你盛饭。”

    白泽没作声，只是看着她的手。她手上的纱布已经除下，露出伤口愈合后留下的浅浅的疤痕。他点了点头。

    两个人安静着吃饭，没有交谈，有一会儿白泽才淡淡开口：“明天老何会去花卉城挑选适宜暖房生长的植物，你喜欢什么可以告诉他。”

    老何是别墅里的园丁师傅，就住在那一排平房里，有时候秦阿姨还领着她去和他们几个人聊聊天。

    明堇溪听着他说，口中慢慢嚼着饭，米饭的香绕着舌尖，再咽下去，胃里都暖暖的。

    她抬头看着白泽，只觉得他低头吃饭的样子都变得亲切起来，不由勾着嘴角，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白泽头也不抬，象是真的饿了，吃得极为专心，并不看她，半晌才缓缓道：“好好吃你的饭，看我做什么？”

    她象是被人当场揪住办了错事的孩子，一下子红了脸，低头捧着碗扒了一大口，差点噎住，急得她忙又放下碗来伸手揉着胸口。

    他余光瞧见，默不作声地盛了一小碗汤出来，然后又把碗往她面前推了推。

    明堇溪看着那一小碗汤，有几秒钟忘了动作，直到他吃完饭从座位上站起来，长身转离餐台，她才捧起汤碗，舀起一勺含进嘴里，那温暖的滋味一路滑进胃中，她的眼睛忽然就莫名其妙地泛起酸来。

    白泽走开几步，转头看她又愣着，乌黑的刘海垂下来，遮在她光洁的额上。他顿住脚步，“上次你送的东西很好用，谢谢。”

    明堇溪这才意识到他还没走，一时又想不明白他提到的东西，便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才猛地想起他是在说那袋在中药店里买的罗汉果，便说：“那我改天再去买给你。”

    白泽看着她，眉色平淡，轻轻应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便转身走了。

    傍晚的阳光落在客厅的地板上，他正好经过，背影便披上了一层浅金。她凝神看着，只觉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要比平日亲切许多。

    匆匆吃掉碗中的食物，再收拾干净桌面，她跑回房间，给安然发了一条短信：明天有时间一起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