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此熙非彼溪（一）

    白泽也看着她，黑亮的长眸里有冷漠，有疲惫，有沉痛，还有……困惑。

    静了一会儿，他冷冷开口：“说吧，急着约我出来有什么事？”

    “那个……”明堇溪忽然有些紧张，从蒲团上站起，纸袋隔着桌子递来，“这里面是你送给我的东西，裙子我只穿了一次，已经洗干净了。”

    “你想说东西还我？”他挑眉问。

    “恩，东西太贵重，我不能凭白接受旁人的恩惠……”

    她的话还没说完，白泽伸手一把抓过袋子，转手往旁边一扔，纸袋破开，东西摔开在地上。

    “啊——”明堇溪吓得尖叫一声，吃惊地盯着他。

    他的眼里愈发暗沉，“说完了？”

    她忍不住退开一步，纳纳地一点头。

    白泽冷着脸，一个字一个字地沉声道：“那就请你离开！”

    明堇溪浑身发抖，他莫名而来的恼怒让她不禁想起那天在酒店撕破她衣服时带出的狠厉，脚几乎不听使唤，短短几步到拉门之间的距离，走得胆战心惊。

    终于摸到拉门真实的触感，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盘碟碎裂的声音，“你到底是什么人？明堇溪！”

    她不敢回头去看，更不敢再多呆一秒，打开门冲出去，直到跑到走廊转角才稍稍停下脚步。扶着墙壁，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急剧地跳动。

    回到明大，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岚轩位于城北，明堇溪辗转三趟公交，几乎是绕了大半个洲城。一进宿舍区，她才真正地松一口气，这感觉象是刚经历过一场惊天大逃亡，整个人的神经一松下来，顿觉浑身脱力。

    人一放松反应就比较迟钝，当她看到宿舍楼下停着一人一车也没心思留意。对方开口喊她，她第一个反应是愣住了。有一会儿，她才醒过神来，“是你啊，苏默北。”

    苏默北笑了笑，“溪小姐有时间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明堇溪不由紧张，脑海里最先闪过的是白泽那张阴晴难测的脸。“……太晚了，改天吧。”

    “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如果溪小姐实在不感兴趣，我只讲几分钟。”

    路灯的光线不比白昼，可是明堇溪却能将苏默北眼睛里的真诚看得清楚无比。静了几秒，她问：“不是要我再去见白泽吧？”

    “你很怕他？”苏默北不答反问。

    明堇溪老实点头。

    “他喝多了，我送他回家就直接过来了。这会儿就算你站在他面前，他也没有力气凶你。”

    “他……不要紧吧？”

    “恩，没事。有医生陪着。”苏默北转身为她打开车门，“走吧。”

    明堇溪想不通，苏默北为什么要带她再来一次ELDARHOTEL的1413号房间，精致到无可挑剔的格局布置，她已经领略过一次了。

    华美的落地水晶灯散发出迷人的光线，苏默北垂手站在一侧，眼里有几分空茫，“这房间和你上次看见的有没有哪里不一样了？”

    明堇溪仔细看了又看，始终找不出哪里不同，便摇了摇头。

    苏默北的嘴角顿时泛起一抹苦笑，说：“这就是了。”叹了一声，“你不知道上次在你来过之后，白总将这房间里的一切砸个粉碎，”他伸手指着墙上的瓷盘，又指了指落地灯，“这些东西都是在那晚之后又重新买来布置的。有几只青花瓷盘是限量版，而且是二年前发售，要找到一模一样的绝非易事。为此我足足跑了一个星期，购置价加上调动的车脚人马一共花费小百万才凑齐了。”

    ……小百万？就几只青瓷盘？明堇溪嗓子发干，吞了一口口水，更是不解。啧啧……有钱人的价值观果然是大不相同。

    “你一定觉得挺不可思议，”苏默北道出她心中所想，“白总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他看着她，神色一顿，忽然改口道：“哦，也不是因为你，是因为雪熙。”

    “雪熙？”明堇溪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仿佛是一簇光，在她的心里照得骤然一亮，但是很快又黯淡下去。

    她不由想起那天早晨在白泽的别墅醒来，纸条上写着的“小熙”。此溪非彼熙，原来是此熙非彼溪。

    “……我很象她，是吗？”

    苏默北缓缓地一点头，“很象，几乎是没有一丝破绽。模样、生日、年龄，就连名字里的最后一个字都是同音。”

    如此相像。明堇溪说不出心里是怎样的滋味，只觉得空气一瞬都变得稀薄了似的。她试探着问：“她和白泽是恋人吗？”

    “恩，很相爱。曾经是我认识的人里关系最好的一对。”

    曾经？她听到这两个字，身体顿时一僵，“他们……分开了？”苏默北一叹，“熙小姐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