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喜欢直接一点
林秀把玩着手中半个铜钱:“你对得起哪个张兄?张清源么?” 张世道疲惫的脸色很是无力,努力睁开眼来瞄了一眼,却在看到房门口竟然站着一个林秀,他悚然一惊。 然后一身的疲惫好似瞬间消散了一半,昏沉的醉意也醒了一大截。 “你……你是谁?来人……来人啊。” 他放声大喊,可大概是之前呕吐伤了嗓子,这会儿也喊不出很大声音来。 林秀:“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我听说,世道兄如今叫张清源了?可如果你叫张清源,那之前的清源兄又该叫什么?” 张世道猛然坐起:“这关你什么事?你不是应该被关在监牢里么?为何会出现在这,你这个流民!?” 林秀也不答他,只自顾自地说道:“在破庙里刚认识那会儿,我是听说清源兄才是来这边寻亲的,你一个宝庆人士,结果进了零陵城,就改头换面叫张清源了?这事,恐怕整個张府还不知道吧?” 张世道出身农户,祖上三代都是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农民。到他这一代,就因他自小记性好,两岁就可背下全篇神童诗而被全家视为希望。 其父为了让他有条件读书,不惜变卖家产、田产。 少年时期的张世道在同辈之中确也出色,可随着年纪见长,他也似那仲永入凡,少年时期的灵泛再也不见。 在塾里也因结识了不少有钱人家的子弟,文化涵养没能养成,一堆臭毛病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也因家中没钱,张世道骨子里也颇是自卑。但他在与那些有钱人家的弟子厮混中也学到了与他们的相处之道,那就是始终扮演一个急公好义的人设,这样的话,看在同窗的份上,那些有钱的同窗大多都会不在乎地周济一二。 但靠人周济,始终不是长久之计。那些有钱的同窗也不是傻子,周济一次两次之后也会心生厌烦。 张世道看出这一点后,就专找新面孔去接近。 而游学的时候,认识的新面孔是最多的,这种时候,再将自己急公好义的人设摆出来,那么那些新面孔同窗也就自会对他慷慨一二。 如此福利也就再吃一遍。 便在这样的鬼混中,后来他就认识了张清源。 张清源为人老实木讷,却年少多金。这一路过来,他将张清源的身世了解得一清二楚。 本来么,他是想以急公好义的形象,陪伴张清源一起去零陵寻亲,一旦事成,那么对方多少会看在他辛劳的份上给些酬劳。 可是,经过破庙这一劫,他只一个人逃脱升天,之后浑浑噩噩地就来到了零陵城。 一开始,他也是想寻张府,让人去破庙寻一寻张清源。 可他到了张府之后,那从未与自己私生子见过一面的张老爷,却是一口就将他唤成了儿子。 须知张清源本为张老爷一丫鬟所生,因种种原因分开,张老爷也因腿脚不便,这些年只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在岳阳那边,却从没亲眼见过一面。 而张老爷这边的正妻,肚子不争气,只给他生了个女儿。 如今年纪一大,他自然是想煞了这个远在岳阳的儿子。 当得见张世道千里迢迢寻上家门来,又与印象中的儿子年岁一致,心中期待使然,他自是将之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而张世道在听到那声“儿子”之后,竟也忘记了去否认。 主要他见张府修得气派,张老爷绫罗绸缎穿了一身,华贵得很。 再想到张清源也从未与亲老爹见过面, 一时猪油蒙心之下,他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便是干脆冒充张清源,取而代之,留在这里当少爷,岂不妙哉? 而且张老爷年纪这么大了,只要一死,那以后这偌大家产便也是他的了。 这样一想,他直接就忽略了一切风险,抱着张老爷就哭了起来。 从昨日到今日,他过了一把少爷瘾,这骄奢yin逸的生活,换在以往,他做梦都无法想象。 本以为他只要谨慎一些,低调一些,等到张老爷去世,那他就可以变卖家产,到时候离开这里,便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至于怎么让身体健康张老爷早点去世,他如今还在筹谋之中。 只是千想万想没想到的是,他今儿早上碰见了一个很不想看见的人,那就是林秀了。 他当少爷当得好好的,林秀一出现,便是增加了他暴露的风险。 于是乎,才见面那会儿,他就撺掇几个张家的世交子弟,说林秀是个恶贼,曾觊觎他钱财,想谋财害命。
当时醉酒的几个公子哥一听这话,岂还了得? 想也未想,也不管真假,唤了家丁就去动手,打死无算。 可最后,四个家丁居然奈何不得林秀。也恰逢那时路上经过巡检,张世道就去告了一状。 那巡检当发现他状告之人是林秀之后,居然也很配合,直接就将人给锁了。 张世道当时很开心,感觉是天助我也,匆匆回家后,又让下人送了点钱财给巡检,让他们必要严惩那个叫林秀的恶贼。 这些该做的,方才都已做了,如果一切顺利,那他也就能够安心了。 只是没想到,他刚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那个叫林秀的,竟然直接来到了他家里,更找到了他房里来了。 “你想怎样?眼红吗?清源兄生死未知,我是他朋友,如今替他尽孝,有何为题?” 张世道振振有词。 林秀呵呵道:“要不,这话你跟张家人说说?” 张世道脸部肌rou狠狠抽搐了两下:“你想告状?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伱不过就是想要钱罢了,想要多少,直接说就是。” 林秀:“原来我在你眼里,就那么缺钱?” 张世道:“你不要钱?那你是要告状?” 他现在很气愤,他在这里当少爷好好的,你来捣什么乱?眼红个什么劲?该死的东西! 林秀:“如果我把真相告诉张家人,你猜他们会不会打死你?” 张世道表情都扭曲了起来:“你就非要告状?” 林秀:“其实我没兴趣告状,告状固然有可能会让张家人打死你,但我这个人,喜欢直接一点。” 张世道:“直接什么?你想要什么?” 林秀往旁边瞥了一眼,见桌边摆着个白玉花瓶。 他随手拿了起来,然后就在桌角打碎,持着尖锐的一面,骤然冲过去,对着张世道的肚子就是三连捅刺。 “你想弄死我,那我肯定得先弄死你。告状,就不必了。” 林秀也不去看,说完又补了一刀,狠狠捅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