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殿前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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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贵妃在心里轻轻摇头,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怜悯那个跪在御前的小小少年。 如今太子的外家谢氏一门主家,只余下一个只会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的浔阳郡王谢焕章,至于谢氏旁支子弟,这几年里也并没出过什么可堪支撑门厅的人物,他符景言拿什么跟她们柏氏争斗? 虽然她现今尚未诞下男嗣,只有太平公主符景瑜和平阳符景琳两个女儿。但是她也不过才过而立之年,以她在皇帝跟前的受宠程度,诞下皇子不过就是迟早的问题。 只要她成为继后,她未来的儿子便能成为天宸皇朝的嫡皇子! 若是她有了皇子…… 若是她能登顶后位…… 这天宸皇朝的嫡庶之别不是大过天吗?那么,她就要亲手捅破这天! 为她自己,也为她的孩儿们,去争一争这泼天的富贵天命! 就凭她爹爹熬死了上柱国、帝师谢霖,她的兄长柏论乔熬死了谢焕臣、谢焕戎、谢焕戈这谢氏三杰,如今她又熬过了谢皖——这不是天命又是什么? 分明他们明河柏氏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这九仪凤座,也合该由她柏论惜来坐一坐! 凭什么他们浔阳谢家女,才配得上母仪天下的威仪和体统? 凭什么他们明河明河柏氏女,就要退避三舍,甘当陪衬的绿叶? 她也是族中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嫡出女儿! 谢皖所生的两个孩子,可以用天宸高祖皇帝符九懿传承下来的《破神词》——也就是如今后世之人口口相传、传闻中的《洛书真言》中的“言、词”二字命名......而她柏论惜所生的两个孩儿,却只能以“瑜、琳”二字为名,这又是什么破道理? “言词”者,出自言出法随、令动山河的《破神词·洛书真言》。 而“瑜琳”者,美玉也,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精美玉石罢了。 凭何她谢皖所出的孩子,生来便是天宸中兴的希望,代表着符氏先祖的荣光;而她拼死所诞的孩儿,却只能被类比于任人摆弄玩赏的玉石? 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如今这天地山海,也合该换一换颜色了! 太子符景言眉峰微顿,显然是不愿在此时此事上退让一分一毫的。 身为人子,他自然不想在母亲灵前让她颜面无光。 但是还未等他再开口多言,皇帝已然慨然挥手,沉声道: “算了,念你年幼丧母,这次的御前失仪之处,朕便不与你多做计较。既然太子要给皇后守灵尽孝,那么便该一心一意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至于其他旁的诸事,不需太子你来cao心,自有长辈们cao持。” 符景言心里一凉! 他怔怔抬起头来,面沉如水的错愕看向上首的父亲。他确实没有想到,父皇居然会在短短几瞬之间因为贵妃寥寥数语便圣心已定,待发妻如斯凉薄。 父皇他到底有没有想过,如此这般草率定论贵妃柏氏主持母后的祭祀,对于母后、对于他、对于前朝,究竟意味着什么? 太子心中的一方净土,好似西宫那顶漏了风的破旧屋檐,根本无法抵住来自外界的寒风酷雪。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 少年太子攥着袖子内的纽扣,几乎将牙龈咬出了血。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父亲居然如此薄待母后和他?甚至变得如此......庸碌无为,优柔寡断,多疑叵测。 符景言犹记当年三位舅父相继过世时,父皇因为心中对谢家有愧,似乎也曾对母后怜惜体贴过好一阵子。 不过自从外祖父过世后,母亲的日子就愈发清冷艰难。 好像只有每回他阿姐回宫小住那几日,父皇才会带上那副假面,一幅夫妻恩爱的模样做样子给他阿姐看看。 而每每当他忍无可忍,想要捅破这层虚伪的假象时,母后却偏生总是拦住他不许他多嘴。 谢皇后永远笑得温婉,似乎与世无争,心无凡尘。 她总是说—— “母后很好啊,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委屈。我是一国之母,陛下的元后发妻。贵妃再是受宠,在我跟前也还算得体乖觉。即便是有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小动作,那也不打紧。太子只需好生读书长本事,忧心挂怀的当是民生国事,不必将心事过多放在深宫内苑。” “况且,你阿姐难得回来一次,万勿与她说这些不快之事。她虽是一位公主,但是与生俱来肩上的责任,实则并不比你这位储君少之半分。这些年来......她看上去万事如意,其实为了我们、为了南朝,夙夜用功、如履薄冰,从不敢懈怠片刻。” 只有身为母亲的人,才能体会到子女表面的光鲜高位下,那不为人知的背后,究竟付出了何等的努力和艰辛。 谢皇后心知肚明,贵妃柏氏时常会觉得她谢皖是命好,才有了昭昭这个被凤止大祭司卜卦问天批过命的神女,作为她稳固后位的“救命符”和“靠山”。 但其实只有谢皇后自己才知道,她宁愿她的儿女皆资质寻常,但求他们此生平安喜乐,安稳度过一生便已是极好。 泼天的富贵,又岂是那么容易安安稳稳接过的。 太子那时尚且年幼,心中对于皇帝对母后的冷遇、对柏贵妃的偏心有所不忿,也还未曾如后来那般沉稳,学会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 谢皇后却出神的看着面前年幼稚嫩的太子,淡淡笑了笑,耐心的解释: “人人都说你阿姐天资绝世,可是你若是得空,等下次昭昭回宫时,便去细细瞧瞧她那双手心,便知......她小小年纪筚路蓝缕、风餐露宿的奔忙在外,废寝忘食、夙兴夜寐的日日苦修玄术和武道,是多么的不易。” 皇后那饱藏书卷气息的高华气度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轻愁和愧疚。 “旁的贵女自幼娇生惯养,奴仆环绕,被人伺候得当、娇宠着长大。也就只有她,明明生在钟鸣鼎食的权贵之巅,却要小小年纪不及大人膝盖高时,便要日出而作、闻鸡起武,日落亦不得安寝,甚至还要挑灯夜读神台宫那些晦涩难懂的心法和天外梵语。我们帮不上她,那便......不要再让她忧心。”
那时的太子年纪还小,尚且在总角之年,听了母亲这话后,虽然知道胞姐的不易,但还是急冲冲的不解反问: “母后,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更要将父皇的处事不公、贵妃的擅权跋扈告知阿姐了呀! 阿姐是神台宫的神女,地位何等尊崇,她的授业恩师更是咱们天宸的国师凤止大祭司!神职天授,即便是父皇,行事之间也要顾忌神台宫大祭司和神女的情面。 贵妃所出的皇妹平阳实在无礼,近来屡屡对母后不敬,父皇却总以她年纪尚幼为由为她开脱。我开口劝诫教导平阳,父皇却又责备我身为兄长,处处与姐妹争锋失了储君的体统和大度。阿姐若是知道了,必然会为母后您出气的!” 谢皇后听了这话却只是摇头笑了笑,只是那笑意略带微凉难辨的不经心。 “言儿,你孩子气了。那不过是小女娃的口舌之争,确实不值当你这位储君放在心上。平阳公主不过是年纪小,又被人娇宠惯了,口无遮拦罢了。” 她见太子仍然面露不忿,耐下性子认真再次强调了。 “太子,昭昭归家回宫与我们相聚,是件极其难得的喜庆之事。她是神女,不可能永远留在宫中,也无法永远替你挡在前面。你若是真心的心疼母后,便答应母后不要在昭昭回宫时生出事端,可好?” 那时小小的太子符景言,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谢皇后的苦心孤诣,最终也只能懵懂的点头,应下母亲的请求。 如今回想起来,谢家功高盖主,谢氏先祖得符高祖亲传古卷《淖仙经·河图剑术》,以代代相传、匡扶天宸朝纲。 代代皇恩声誉之下,以至于他的母亲谢皇后一生持身甚重、克己复礼,甚至不愿将自己隐藏溃烂的“伤处”显露在女儿面前。 因为母后一方面清楚,以他阿姐的性情,一旦知道他们在宫中处境艰难,必然不会轻易与柏氏干休;另一方面母后亦明白,阿姐年幼尚未出师,总是还要离宫回神台宫和浔阳继续修行的。 矛盾若是早早便被挑起,以当时后族的如今势微,根本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全盘压下。 那么若是激起皇帝逆鳞乍起,只会对他们母子三人更加不利。 届时,阿姐若是再被神台宫召回,母后夹在父皇、谢家和柏家中间,保护起他这个太子来,只会更加步履不易、举步维艰。 太子符景言的思绪从过往回忆中挣脱,重新面对凤仪殿内,此时几方的僵持不下。 他暗自咬牙,谢皇后顾及大局,几乎退让了一辈子,他不愿在母亲身后、还要就谢皇后主祭丧仪之事退步! 而贵妃柏氏拿捏住了威帝希图压制逐渐年长、年轻气盛的储君的微妙心理、对她问鼎后位之事似乎也是志在必得。 谁知正在此时,一个少女清冷凛冽的声音,突然由远及近,骤然冷笑着发了声: “——父皇,既然太子忙于为母后守灵之事,不便cao心旁事,那么女儿呢?不知事关母后的丧仪,我这个母后嫡出的公主,是否有权说上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