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钓鱼台

    看似无赖的选择，实际上是非常符合他这个人的。看我自己这四个字，表达的是其字面意思，意思就是说如果胡动了恻隐之心，就会选择生；若是胡没有动心或者甚至是心情不好，就会选择杀。

    天道无情，天道不在乎物的生命，不论其是生物或者是死物。但是人有情，人同情那些生物，人会帮助他人或者是其他的生物。

    他的这个选择不是天人合一的随波逐流，而是介于天人之间的以自我为中心。这句话说出来不好听，但是曙光道的本义也就是在这里了，是以自己的意志代替其他所有存在的法则。若是他愿意，若是他相信，他都可以做到。

    “我说的没错。走吧，不要再折腾什么使命了。谁都没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使命的，但是你若是执意还要去问，可以问问他。”声音同样传入了卫道士的耳朵，让得他有些沉默了下来。胡对于语言的把控还是太过于低级，虽然对于卫道士起到了安慰的作用，但是显然也告诉他，他的“使命”绝不是胡告诉他的那样。

    而在这样的情绪之下，很显然，他有很大的可能会继续去寻找他或许是真的期待，或许在胡的警示之后已经有了一些疑虑的使命。当然，也不排除他的这个新的意识是一种真的无忧无虑的心理，在此之下不会去选择寻找他的“使命”。

    但是他怎么选择，都与胡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不是缘分已经消散殆尽，也不是他不想，而是这个寻找使命这件事，他可以决定自己，不能决定对方的看法。曙光道的本质是一切由心而生，不受法则拘束，并非强人所难。

    卫道士茫然地站在那里，愣住了。黑衣人叹了口气，显然胡的传音他是可以窃听的——这甚至不叫窃听，这是光明正大在地去听——而他们身边瑟瑟发抖不敢动弹的三位刺客，本来要咬舌自尽，却是被黑衣人一个眼神震慑住了，有些麻木地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卫道士突然朝着胡离开的方向飞奔了出去，顾不得什么使命。他脑海里不光有着那所谓的使命，还有着上一世给他留下的另一句话。这句话，他本来不知道要与谁去说，现在他知道了。可惜，知道的或许有些晚。

    胡心有灵犀一样停下了脚步，回头驻足观望。不一会，他就看到卫道士飞奔的身影映入眼帘了。这个世界有些诡异的规则在于视距可以近乎无上限地增加，现在卫道士看不见他，他却能看到卫道士。

    不久之后，卫道士也看见了胡，拼命追上去，看见胡在等他，感觉有些意外：“我以为您会往贵帮城那里走。”

    “有事的话，请讲。”胡则是笑盈盈地看着他。

    “那么我直奔正题。我的上一世……或者说那个已经消散去的意识，应该是见过您了，而且对您有什么帮助，否则您也不会在告诉我我的使命时那么纠结。他临走之前，让我帮忙捎一句话。”

    胡的脸色微微变化，但还是点头道：“你说。”他不再故作客气，用一些毫无意义的敬辞。他的心里的确是感激这位卫道士的，毕竟其前一世给了他巨大的帮助，不然也不会纠结于是否告诉对方的下一世其使命了。但是此刻对方追逐这么长的路程特意要来告诉他一句话，还是多少让他提起了戒备。

    “他说，朝闻道，夕死可矣。”这个卫道士在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仿佛多出了什么，握住斧头的右手也握得更紧了许多，咬着牙，最后那足矣二字他几乎是一个个从口中蹦出来的。

    “看来你知道了……”胡点了点头，抱拳道，“多谢！”

    至于具体知道的是什么，还有究竟知道了没有，胡不在乎。他只是在当时那个场合想要说出那么一句话罢了。这一句话的结果他也不在乎，毕竟已经说出来了。覆水难收，说出的话更难收。

    只是，他不担心这个，不代表他不担心其他的东西。比如说……那句那位卫道士身死之后也一定要坚持让他听到的“朝闻道，夕死可矣”给他一种莫名的恐慌感。

    “说我会朝生夕死吗……这好像是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但是我不怕！朝生夕死又如何？”胡豪迈地大笑道，但是随即又怂了下去，“额还是小心点吧，朝生夕死的确不太好……但是这不应该成为我不去求道的原因。”

    如果说原来的他是眼前一片的暗黑茫然，不知自己何去何从，那么如今有了曙光道的他，甚至感悟了一丝天道的他，就像是在苍茫大海之中获得了探照灯和远处灯塔指引的船。知道自己下一步怎么走，也知道自己具体往哪个方向走。这两者缺一不可。

    指引自己。这就是在胡看来道最大的作用了。若是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胡乱瞎修，那么修出来的是不是道暂且不提，自己能不能熬到修成的时候都是个未知数。

    也就是说，修道既是过程，亦是结果。而道本身，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人们追逐，这点胡还没有发掘出来。他的提升修为原本是一个相当被动的过程，是因为不提升修为就会被欺负才被迫地去提升修为。

    按照他本来的意愿，他是想着随便修到个一阶二阶的能有点自保之力了就摸鱼混日子的，等到寿元差不多要结束了再考虑这些提升修为的破事。但是影盟的出现，让得他被动了起来，让他必须不断地提高自己的实力。

    直到他真的开始想要变强。

    而变强的理由，一开始是不被欺负，如今的理由是真的想去看一看这个所谓的大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副样子。

    想着想着，胡就走到了游侠帮城楼前，看着城楼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随后他一拍大腿，道：“我不是去修钓鱼台的吗？！”

    然后他又折了回去。

    黑衣人和卫道士带着那三个俘虏都已经走了，出现在他面前的这片大湖，是他记忆中从未有过的波光粼粼，闪烁之中透着宁静的美好。

    “那么，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