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速之客
日轮坠下，新月初上，一片树木间传来响动。 “我就知道波特这小子靠不住，一点集资的小事都干不好。看吧，现在教内资金周转出现问题，这点小事都要我亲手处理。” 一个面貌疲倦，又好像纵欲过度一般的中老年男人扒拉开眼前的荆棘灌木，对着随行的助手抱怨道。 “我是真的没想到现在教团居然连雇人探索遗迹的资金都拿不出来，上一次我亲自出马还是十年前的时候了。” “大人，毕竟是地下工作嘛。”一旁的灌木丛钻出来一位面貌姣好的黑衣女人，她将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剑眉薄唇英姿勃勃。但令人惋惜的是，一道贯穿左眼眼眶的刀疤破坏了这位女人整体的美感，平添一份凶恶。 “波特也不是不想完成任务，只是那些肥羊警惕性变高了。” “唉。”走在前面的中老年男人长叹一声， “西尔维娅，我就该派你去的，这样说不定会顺利一点。” 黑衣女子安定地跟在男人身后 “大人，这是迟早要出岔子的，近些年你需要的资源愈发庞大，需求也愈发难以满足，可教团又难以扩大，外部威胁层出不穷，我们各处打点维持花销都不小。” “功业嘛，自然是个无底洞，物质界想成就大功业都是千难万难。”男人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 ”不过嘛，西尔维娅你记住，飞升并非虚无缥缈之物，【筵宴】的进度已经过了三分之一。” “真的吗，教主？”西尔维娅兴奋地问道。 “是的，因为这些年的努力，我们的准……嗯？” 这时，夜风传来一阵常人根本不能察觉的淡淡花香，男人若有所感望向已近于暗淡模糊的地平线。 “教主，前面是？” “嗯，狐百合荒原。” —— 狐百合荒原上，布拉德一行人围绕着篝火放下了帐篷，周遭的狐百合已经被清理干净，腾出干净平整的空地，篝火上，热情腾腾的浓汤正在咕咚咕咚冒泡。 客串厨师的布拉德满眼羡慕地看着一旁士兵的精良长剑，无不感慨内维尔在体制内的能力。 凭借着宫廷学者的身份，内维尔从诺森姆城的城主那借调了一队五人的阿方索剑盾步兵作为护卫，他们受过严格的战术训练，拥有普遍接近中阶的实力水平，并配备了市面上价格高昂的精炼武器装备。 此时拥有中阶实力的小队长正举着火把在一旁放哨，为应对狐百合无处不在的袭扰，所有人非必要是都尽量不揭下护住口鼻的丝巾。 夜风拂过，远方传来未知的声响。 “是谁？！”一位士兵察觉到，就在不远处影影绰绰闪过两个模糊的人影。 火炬攒动，所有士兵都赶过来结成队形，保卫着最里面的内维尔和作为向导的布拉德。 “两个迷路的旅行者。”走在前面，被属下称作教主的男人开口。 意外地他的声音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只是有点沙哑。 “我们在荒原中迷路了，顺着火光找到这里，夜里寒气很重，可以让我们烤烤火吗？” 小队长回头望了望内维尔，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朝着两人厉声喝道： “举起手确保你们没有威胁，然后慢慢走过来，你们就可以得到火堆旁的一个位置。” 在看到只是个显出老态的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时候，士兵们就放松了警惕。 一个鬓角花白身材的男人，看出不是拿剑的料子。 还有一位眼角有刀疤的女人，看似凶厉，又怎么应对地了5位装备精良的士兵呢。 在得到士兵允许后，两人在一处火堆旁走下，好似真的是迷路的旅人。 “朋友，你似乎很镇定？”布拉德向男人递出了一个牛皮水囊，里面装着温和的葡萄酒。 “喝点这个，暖暖身子。” “谢谢，任谁在黑夜中找到一点火光都会有接近的嘛。可惜……我是说，可能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在黑夜遇到一群蒙着面纱，装备精良刀剑相向的陌生人还那么镇定吧。” “额……”看着四周士兵们的打扮，布拉德不得不承认这两人坐在这里真的需要莫大的勇气。 “我们是内维尔·雅宁斯先生领导的探索小队，不是什么强盗。”布拉德解释道。 “哦？”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光芒，随后介绍道，“我叫萨利巴，这是我的随从西尔维娅。” “你好，我是这个小队的向导布拉德。先生，您看起来像一个来自商会的商人。” “唔……这么说吧，我是一个民间团体的领导者，这个组织一般从事……额……怎么说的，西尔维娅？” 旁边的女人无奈地看向萨利巴，然后斟酌着开口： “嗯……我们主要从事代理资产保管，特殊零件制造，人员岗位介绍等业务。这次来到这里也是因为一点意外。” “这样啊。” “布拉德，汤要煮过头了！”内维尔在不远处提醒道。 “来了。”布拉德连忙回身调整火候。 在营地的另一边的帐篷里，内维尔悄悄找上了布拉德。 “怎么样？” “没有说谎。我的【共情】没有发现问题，你呢？” “他们也通过了【侦测谎言】的判定，就算又算隐瞒，也只能认为他们是出于一些商业机密少说了一点信息。” 很显然，在萨利巴和西尔维娅说话的时候队伍里的两位施法者都通过法术辨别了他们言语的真假。 “那么……他们对我们没有威胁？” “恰恰相反，他们问题大了。”内维尔皱着眉头，抬手加持了一道改良过的【十尺静音结界】，无形的壁障贴合了帐篷四周，防止外面的人听到接下来的对话 “阿方索帝国禁止一切形式的民间集资！所有国立银行和大贵族以外大规模吸纳社会资金的行为全部被列为非法行为。什么代理资产保管？就是明明白白的诈骗！” 布拉德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但仍有一点疑问:“那他们说的特殊零件制造，人员岗位介绍呢？” “哼，阿方索帝国什么零件不能从不焚教会和帝国炼金部门那买到，私下批量制造附魔装备，违法走私军械，地下黑市订单，随便一个对上就是可以处以极刑的大罪。” “但我更担心的是那个女人说的’人员岗位介绍’。”内维尔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我倒希望这是黑中介或者发展帮派组织，招募小弟什么的，但就怕和一些秘密结社联系在一起。” “你是说？”布拉德张大了嘴巴。 “活人祭祀，或者差不多的东西，很多偏激的秘密结社会‘招募’一些幸运儿作为助手参加他们的仪式，在一些危险的仪式中这些助手极少能全身而退。” “不会吧，”布拉德被内维尔的这一段分析弄得惊掉了下巴， “但这应该只是你的一点推断吧。” “是的。”内维尔也无奈地笑笑，“但据我所知，大部分被列为邪教的秘密结社都有过上述聚众诈骗，私铸兵器等行为，总之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 就在帐篷外面，萨利巴两人拿着士兵们赠送的热汤慢慢喝着。 “大人，你刚刚感受到了吗？”西尔维娅用一种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嗯，是来自营地那边的一道【侦测谎言】”（布拉德的【共情】不是法术没有魔力波动，所以两人没有察觉。） “你刚刚的应答很有问题，什么叫代理资产保管？还能说的再明白一点吗？我算是明白了波特为什么谁也骗不到了，原来你也没高明多少。”萨利巴不动设色地呵斥了属下，接着平静地喝了一口碗里的热汤。 西尔维娅愧色难当，低头不语。 萨利巴用勺子舀了一口浓汤，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了一回儿，随后把碗下。 “夜风失去了原本的韵律，我的感知失去了对面的视野，那边有人用了【静音结界】” “大人，我们被发现了？”西尔维娅惊讶地问道。 “等等看，先按兵不动。”萨利巴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他之所以敢带领属下在夜色里接近这一群带着面纱全副武装的士兵之中，就是因为他有着杀死这个营地所有人的信心。 星辰暗淡，大地无声。 “瞧，他们出来了。”